第1章 欺負我?

“當初追到男廁所來欺負我,現在一見我就逃?”

通往洗手間的昏暗走道裏,被沈餘音狹長的桃花眼輕笑著注視時,許嫋心跳瞬間漏了半拍。

“上學時候……不太懂事。”

她手抵住他愈發靠近的胸膛,努力讓自己平靜。

空氣裏盡是霸道的男性氣息,許嫋屏住呼吸,抬眼,撞進他滿眼星河。

酒後微醺的灼熱漸漸逼近,她一手抵在牆上,剛才還放在他胸口的纖細手掌不知何時已經被他的大手握住。

和涼薄的神色相反,他手心幹燥,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溫度。

“不懂事?”

他突然輕笑出聲。

“我現在告訴你,什麽是真正的不懂事。”

昏暗的燈光下,沈餘音明明彎了眉眼,眼底卻生生流露出不屑。

她當初那樣欺負他,他一定恨死她了吧。

許嫋想。

薄唇靠近,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沈餘音的。

“沈總,那位的航班十點抵達。”

咫尺的距離,足夠許嫋聽清電話那頭的聲音。

沈餘音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說:“把車開到門口。”便立刻掛了電話。

許嫋掃過他的手腕,這款手表她知道,專櫃價六位數。

回過神來,隻剩沈餘音越來越遠的背影,挺拔決絕。

許嫋怎麽也想不到,當初那個戴著黑框眼鏡,又矮又瘦還不愛說話的自閉小子,現在竟然帥得如此出眾耀眼。

還變得有錢有勢了。

回到包房時,許嫋和準備離開的沈餘音又打了照麵。

一起的,還有高中時候的班長,如今的金融界精英。

許嫋記得,班長性格高傲虛榮,讀書那會兒就最看不起沈餘音,如今竟也鞍前馬後,好不熱情。

方才的晦暗不清已經完全從沈餘音臉上消失,他像麵對著一個陌生人,隻淡淡掃了她一眼,便兀自離開。

許嫋微低下頭,回到餐位上。

沈餘音走遠後,寂靜的包房一下炸了鍋。

“真沒想到,沈餘音當初在班上見誰都不搭理,還又矮又瘦,跟個自閉小子似的,現在年紀輕輕又是沈氏地產的老總,還長那麽帥,簡直就是人間極品。”

沈氏地產,漢城人人擠破頭都想進去的地產公司,還是家族企業,據說祖上榮光,做過軍火生意。

“你可別說,當初咱們班誰沒作死地欺負過他,沈餘音要是算起賬來,可都得成無業遊民。”

“怕什麽,要說算賬這事兒,輪也輪不到咱們啊,這不有許嫋擋在前麵嗎?”

話落,許嫋便被幾十雙目光注視。

她緊抿住唇,沒有吭聲。

不知誰又起哄道:“喂,許嫋,你當初勇闖男廁所,到底把沈餘音堵裏邊做什麽了?”

旁邊有聲音附和:“是啊,孤男寡女的,總該發生點什麽。”

“得了吧,沈餘音轉學來班上第一個學期,許嫋就潑人一身水,我記得有一回許嫋還把沈餘音從網吧抓回來給老師打小報告吧,這梁子都結成蝴蝶結了,還能發生啥?”

許嫋手裏抓著包,蔥白手指泛紅。

“許嫋你……”

“閉嘴。”

她突然站起身道,冷眼掃過眾人,微紅眼角夾雜著一絲淩厲。

眾人被她的氣勢震住,直到許嫋離開包房,才又響起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我還真以為許嫋變小白兔了呢,剛才那氣勢簡直和高中一模一樣。”

“打腫臉充胖子罷了,她高中可比現在狂上加狂一百倍,聽說是家裏後來發生了變故,才收斂了些的。”

“……”

-

許嫋逃離餐廳後,在路邊找了輛共享小電瓶,往回家的路開。

冬季刺骨的寒風刮在臉上,刺得肌膚生疼。

許嫋眼角酸澀,仰了仰頭,逼退湧上來的淚意。如果她還是學生時的她,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事……

往事如墨,隻剩無邊黑暗。

到家的時候,許嫋收到一條短信,內容很簡潔:漢城洲際酒店,8888號房。

漢城最高檔豪華的超五星級酒店,沈氏下麵的資產。

8888號,總統套房。

許嫋清秀的細眉微皺,想起之前被沈餘音堵在廁所門口的畫麵,耳根發燙。

她終究還是沒有理會這條短信,而是深吸了一口氣,踩著老舊肮髒的樓梯,掏出鑰匙,打開破舊不堪的家門。

門開的一瞬,一個不知名的物體朝許嫋的麵門直直飛來。

她下意識蹲下身,耳邊傳來玻璃碎掉的刺耳聲,皮膚隱隱作痛。

許嫋看向沙發上坐著的女人,說:“媽,碗砸碎了,是不是也不想吃飯了。”

邱月梅沒看許嫋,指著沙發另一邊的少年罵道:“我供你吃喝拉撒,就是為了讓你好好讀書,給老娘掙錢養家,你現在跟我說你要退學?!”

說著,又要拿起手邊的東西砸過去。

許野眼疾腳快,動作輕盈,迅速閃到許嫋身邊。

“邱月梅,你說這話不臉紅嗎?誰天天在外麵打牌賭錢心裏沒點X數?我能長這麽高個兒有你半點事嗎!要不是我姐,你跟我都得橫屍街頭!”

邱月梅氣得臉色鐵青,“你個雜種崽子,跟你爸一個野樣,他毀了這個家,你現在也想滾出去了是吧!”

“滾就滾!我早就不想呆了!”

許野吼了一脖子,甩手就要往門外走,手腕卻被抓住。

力道不大,但足夠許野冷靜。

“有話好好說,別吵架。”

許嫋像沒事人一樣,把兩人扔在地上的東西一一放回原位,末了走到許野跟前,定定地看著他道:“為什麽退學?”

許野梗了梗脖子,氣勢明顯不比剛才:“不想讀了。”

許嫋眉頭微蹙,周身氣息變得淩厲。

許野張嘴,想說什麽,看了眼虎視眈眈的邱月梅,又把話咽了回去。

許嫋掃過他,回頭對邱月梅說道:“我和小野出去一下。”

邱月梅氣得不輕,手一揮:“都給我滾!都是沒良心的東西!”

許野一聽這話,想發作,卻被許嫋拽著胳膊走出家門。

快到淩晨,冬夜的風愈發蕭瑟,許野側過頭,慌張道:“姐,你流血了!”

剛才摔碎的碗有碎片割破了許嫋的皮膚,傷口不深,但泛著血絲,看著有些觸目。

許嫋無視了許野的關心,停下腳步,定定地看進他眼底,說:“為什麽要退學?”

許野微愣,偏頭摸了摸脖子。

“姐,我真不是學習的料,上個月月考成績你也看了,有幾門課加起來都沒三位數,這書讀著是真沒意思,我就想提前進社會工作,給你減輕……”

“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