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誰是病人家屬
帝皇山莊。
林煙煙跟著傭人進來，靳摯禾呲溜一下就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小姑娘今天穿的是粉色tutu裙，公主編發，美得像個人間小精靈。
一見到林煙煙眼睛都亮了，“姨姨，爹地說你現在是我的老師！”
“是呀，今天開始教你聞香。”
她彎腰抱起小姑娘，“去你房間？”
靳摯禾搖搖頭，“爹地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房間！”
上了樓，路過主臥，小姑娘十分熱心給她介紹：“這間房間是爹地住的喲。”
林煙煙腳步一滯，這男人居然和林靜姝住她曾經睡過的房間？未免也太無恥了些！
她又繼續軟乎乎道：“爹地今天不在家哦，隻有我們兩個人！”
林煙煙壓下心中情緒，笑了笑，“嗯，隻有我們兩個人最好了。”
……
市中心CBD靳氏會議室裏。
偌大的會議室內匯聚著各部門高管進行每月例行的工作匯報。
此刻無一人出聲，都在等待著總裁的指示。
靳司越偏過頭，“那女人到了嗎？”
晉源彎下腰回答：“剛剛問過山莊傭人了，說林小姐已經給小小姐開始上課了。”
靳司越微微頷首，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敲了敲桌，“開始吧。”
下首的主管小心翼翼的起身，他怎麽覺得，靳總今天比平常還要懾人。
他腦中靈機一動，長達十頁的報告紙硬生生縮減成了三頁：“從上一季度的香水市場調研來看……”
一個小時後，會議結束。
“接下來還有什麽安排？”
“安總約您打高爾夫球，一個小時後還有一份價值兩千萬的合同要簽，以及上周王總早就在五星級酒店定了位子請您吃飯。”晉源熟練背出行程表。
靳司越沉默片刻，冷冷吐出兩個字，“推了。”
晉源眼中有驚訝，“王總約您很久了。”
靳司越起身拿過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頭也不回，“回頭再說。”
晉源從他腳下的步履生風中看出了一絲急色，識趣的沒再多話。
與此同時。
山莊內。
靳摯禾比林煙煙想象中的還有天賦，這一堂課上得很愉快。
因為她還小，林煙煙不打算一下教她太多。
“今天這節課我們就上到這裏，我下次再來。”
靳摯禾點了點腦袋，隨即看向門口的方向歡呼道：“爹地！”
林煙煙猛然抬起頭，門口處，男人長身玉立，不知道站了多久。
靳司越眉眼冷沉，率先道：“結束了？”
林煙煙愣了一秒點點頭，“上完了，她悟性很高。”
“來人，帶小小姐下去用下午茶。”
身後的傭人立刻抱走了靳摯禾。
隨即靳司越雙手插兜邁了進來，本來寬敞的房間因為他的到來瞬間有種逼仄感。
“還有什麽事嗎？”林煙煙盡量鎮定的回答他。
心口卻因為他的靠近跳快了幾分。
靳司越微微低下頭，視線落在她收拾好的東西上，語氣聽不出情緒：“你很急著走？”
“嗯，很急。”
下一秒，她就感受到男人周身立刻冷了起來。
靳司越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巴巴的趕回來看一眼這個女人。
結果這女人迫不及待的要離開。
也是，她不是一貫這麽沒良心麽。
男人譏誚的勾起唇角。
林煙煙被他唇角的笑容刺紅了眼，以為他在嘲諷自己。
臉色同樣冷了下去，“靳總是回來查崗的嗎？放心，山莊裏的一草一木我都沒興趣，畢竟，四年前我都沒要你的東西。”
一想到他和林靜姝在她住過的房間裏不可描述，林煙煙心口頓時泛起一股惡心感。
靳司越被她鄙夷的神色勾出心底火氣，幾乎是不假思索道：“當然，靜姝很喜歡這裏，我怎麽會讓別人占了這裏，你也不看看，你配嗎？”
林煙煙深呼吸一口氣，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即將失態，隨即一把推開靳司越。
她下樓走得又快又急，靳司越始終落後她兩步。
餐桌前，靳摯禾聽到動靜抬頭招了招手，小臉上笑容洋溢：“姨姨，來吃！”
靳司越趕在林煙煙說話之前先一步開口道：“禾禾，你老師要回去了。”
小姑娘頓時露出一抹傷心的神色。
林煙煙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坐了下來，“我陪你吃完再走。”
靳司越落座在她對麵，林煙煙始終沒抬頭看他一眼。
靳摯禾眨巴眨巴了幾下眼睛，在他們中間來回看了看：“姨姨，是不是爹地又惹你生氣了？”
“沒有。”
靳摯禾轉了轉眼珠子，她才不信呢。
她氣鼓鼓的嘟起小嘴巴，“爹地，快向我的老師道歉！”
靳司越眼眸一深，真不愧是他親閨女，胳膊肘往外拐。
他不急不慢道，“難道就不能是你老師惹我生氣？你老師可不像你一樣這麽乖。”
不知道是不是林煙煙錯覺，總覺得這男人刻意咬重了“乖”字。
她眼中浮現一抹嘲諷，乖？要多乖呢？
像四年前那樣奉上一腔真心最後換來車禍收場嗎？
“我不管，一定是爹地欺負老師啦，爹地一點都不紳士！我們女孩子都喜歡紳士的男孩子！”
靳司越目光落在對麵女人身上，“如果我道歉了，你老師不原諒我呢？”
“才不會，老師最好啦，一定會原諒爹地的，對不對？你們要好好相處啊，這樣我才會開心。”她人小鬼大的背起小手，像模像樣教訓起兩人。
林煙煙勾了勾唇，忽然抬起頭，直視靳司越：“好啊，如果靳總給我道歉，我就原諒他，就怕靳總開不了這個口。”
她太了解靳司越了，這男人天之驕子。
上學那會引得學校無數女生追求，靳司越從來都是無動於衷。
甚至她曾親眼見過他扔了她的情書，那眼中的淡漠她一輩子都記得。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道歉？
出乎意料的，男人突然開口道：“我向林老師道歉。”
林煙煙一怔，第一反應就是這男人果真很寵他和林靜姝的女兒。
靳摯禾滿意的拍了拍小手，“老師記得原諒爹地哦！”
原諒？
林煙煙神色冷漠，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原諒靳司越。
她起身道，“我回去了。”
看著她躲避不及的背影，靳司越臉色沉沉。
他都低下頭了，這女人還不知好歹？
……
十字路口。
林煙煙思緒還停留在剛剛男人的道歉上。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如果道歉有用。
她的女兒能回來嗎？
一想到不幸死去的女兒，林煙煙就無法原諒靳司越。
她微微閉了閉眼，忍住心中的傷痛。
綠燈亮起，林煙煙啟動車子。
下一秒，路口一側忽然極速飛馳過來一輛大卡車。
似曾相識的情景令林煙煙打方向盤的手一頓，狠狠朝著路邊綠化帶撞了上去……
市中心醫院。
靳司越一接到護士給他打的電話就趕過來了。
小護士目露驚豔，目光黏在他身上不放，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絕世帥哥！
她鼓起勇氣紅著臉上前：“先生，我們這邊需要留一個家屬的號碼。”
“滾。”靳司越冷冷掃了她一眼。
小護士被嚇了一跳，男人眼底猩紅，麵容冷漠，渾身散發著寒氣。
她被嚇得後退兩步，兀自嘀咕：“人又沒死，至於這麽凶嗎……”
靳司越盯著裏麵的檢查中三個字，眉頭緊緊蹙起。
根本就沒聽清她在說什麽。
心中突然就有一絲後悔，如果他不那麽說話，這女人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
四年前離開他一次，如今還想故技重施嗎？
靳司越俊臉覆上一層寒霜，他絕不允許！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覺大腿上有所異動。
低下頭一看，便見腿上掛了個掛件。
林北北仰著腦袋一臉憤怒：“你把我媽咪怎麽樣了？”
他給媽咪的手機上裝了定位，和幹爹吃完飯發現媽咪的定位在醫院。
他立刻匆匆趕了過來。
靳司越輕而易舉提起他領子，放到椅子上，意簡言賅：“車禍。”
不關他的事？
林北北冷靜一秒，“現在呢？”
“等通知。”
話音落下，兩人俱是一陣沉重。
“媽咪一定會沒事的。”
靳司越看了他一眼，明明已經有哭腔了。卻還是忍著沒哭，像頭倔強小獸。
他難得對除了禾禾以外的孩子多了一絲憐憫之心：“想哭就哭吧。”
林北北抬起手胡亂抹了把臉，小臉倔強：“媽咪才不會有事呢，我才不會哭！”
他隻是睫毛想洗澡了而已。
靳司越擰了擰眉，沒說話。
一大一小在醫院的走廊上等了起來。
過了很久，林北北忍不住開口道：“媽咪會沒事的，對嗎？”
驀地，靳司越忽而用了兩分力氣，大掌把林北北抱入懷中，聲音低沉有力：“對。”
無人看見的地方，林北北耳根子紅了起來。
突然覺得，渣爹好像也不是那麽壞嘛……
原來，渣爹的懷抱也可以很溫暖。
他抿了抿唇，在心裏暗暗想，如果等他查清事情真相了，爹地也不是那麽壞！
他可以勉為其難給渣爹一個機會！
靳司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小蘿卜丁，有些莫名的安心。
那女人那麽愛顧逸，應該不會舍得丟下她和顧逸的兒子。
兩人再度沉默下來。
久到靳司越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北北窩在懷中都快睡著了。
靳司越淡聲道：“困了就睡吧。”
到底也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我不睡，我要等媽咪。”他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恐懼。
檢查室的燈滅了。
醫生走了出來，“是病人家屬嗎？”
靳司越霍然站起身，簽兩億的合同時都沒這麽緊張過。
他喉結微滾，薄唇微抿，聲音低沉喑啞：“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