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台前台後

那天之後,他很快就查清了下毒案的部分真相,簡心或許真的是被陷害的。

可自從她跑出醫院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天、兩天,他以為她隻是找個地方冷靜幾天,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三天、四天,他開始慌了。

但時間已過去太久,派出去的人隻查到當天在莫氏集團門口有一場車禍,傷患是個女人。

沒過多久,這條線索也斷了。

她消失在他的世界裏,已經五年了。

這五年裏他的事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進步著,讓他沒有時間追懷舊人。

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簡心的樣子竟然也偶爾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令本以為無堅不摧的他不知所措。

而現在,這個孩子又令他想到了那個女人。

此時,身後的助手們也都同時看清了莫離的長相,所有人的心裏都閃過一個念頭。

這孩子,跟老板長得好像!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謝總。

不過,似乎比冷峻的謝總長得更精致些。

謝宴行一眼不錯地看著莫離,突然開口問:“你……沒有位置可以坐嗎?”

“叔叔,我是插班生,所以沒有位置。”莫離乖乖地回答,聲音好聽得像被天使吻過。

謝宴行俊眉一擰,幾秒後,說道:“那你可以過來,跟我一起坐。”

莫離有些訝異這位冰塊臉叔叔的熱情,剛想拒絕,又聽這位叔叔補了一句:“你坐在這裏,會影響到別人的。”

所以莫離點點頭:“那好吧,叔叔,謝謝你!”

而在場所有人,都震驚地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傳聞中不苟言笑的謝總,臉上冰消霜霽,抱起那個孩子說:“你很輕,不會累到我的。”

謝宴行落座後,將莫離小小的身子放到膝蓋上,心裏竟然升騰起了奇異的情緒。

自從五年前那個女人不告而別後,他的心就日益冰封,直到今天,這個孩子的溫度竟似乎有融化這冰川的趨勢。

他心裏一動,問道:“你家人呢?怎麽放你一個人坐在這裏?”

莫離回答:“我媽媽在準備節目,等一下就輪到她表演了,叔叔,我媽媽跳舞特別好看,大家都很喜歡,你也一定會喜歡的。”

謝宴行接著問:“那你爸爸呢?”

莫離扭頭看了看謝宴行,語氣有些落寞:“我沒有爸爸。”

謝宴行愣住了,有那麽一個瞬間,他竟然很希望自己是膝上這個男孩的父親,可是下一刻,他失笑,這孩子又不是孤兒,不能任性領養。

“叔叔,你看,那就是我媽媽。”

謝宴行不禁抬眸,順著莫離的手指看向台上。

在古色古香的配樂下,女子身著正紅舞裙,踩著鼓點入場。

聖雅的舞台聲色光都是一流,在台下看去,女人身材高挑,膚如凝脂,上半臉貼著火紅羽翼,隻露著一張花瓣唇,唇峰翹起,勾勒情緒。她身姿時而嫋娜如虹光,時而翩然若驚鴻,一抬手,一投足,都堪堪是大師姿態。

舞蹈是一種肢體藝術,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而簡心的這台表演,足以讓外行也能饕享高超藝術帶給人的震撼。

表演結束,台下掌聲雷動如鳴。

謝宴行感到自己抱著男孩兒的手已僵住不能動。

震驚,憤怒,還是……?

他已分辨不清自己當下內心混雜的濃烈情緒。

“你媽媽,叫什麽名字?”

莫離猶未察覺坐下男人的情緒,如常答道:“我媽咪的名字是莫簡心。簡單的簡,愛心的心。”

五年來積壓在心裏的那顆名為莫簡心的大石突然墜入心湖,激**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

簡心這台是壓軸節目。

等待帷幕落下後,她便獨自往後台走去。

可她剛一踏入後台的走廊,就接收到了一道不善的眼神。

餘光中,一個身著探戈舞裙妝容豔麗的女人出現在化妝室的門口,正雙手抱胸依靠在門框上,一臉不屑地看著她。

簡心有些不安,腳步慢了下來。

這是個熟人。

在笙城上流圈子裏,有個美談。

豪門太太們組了個十人製的慈善聯合會,以首富林太為首,時常組織一些社會公開活動。

而這位陳太是近兩年網紅扶正的豪門夫人,也是慈善會的一員,心思淺,總是被其他幾個太太當槍使而不自知。

簡心這些年靠著跟首席林太打好關係,在豪門圈子裏也算如魚得水。

可她畢竟背後沒有家族實力支撐,又是孤身一人帶著個孩子。太太們表麵上和簡心師生相稱,但背後使絆子看樂子的事兒可沒少幹。

簡心不想跟陳太起衝突,友善地衝她笑著點點頭,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還沒走兩步,簡心就被她一把扯住手臂。

“你是故意的吧!”

簡心忍著痛,微笑著退讓道:“陳太太,我們之間是有什麽誤會嗎?”

“誤會?誤會你什麽?你難道不知道我今天也是舞蹈的節目?你過來跳壓軸,是想讓我在大家麵前丟臉是吧!”陳太剛在卸妝的時候手機信息就直響,那些觀演的太太們一個兩個的,話裏話外都是她被簡心豔壓。她丟盡了臉,就因為這個沒有眼力見的莫簡心!

她心裏才琢磨過味兒來,隻怕這一出又是校董太太們的捉弄了。

她尚思索如何應對,麵前便一道冷風,臉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記耳光。不一會兒,那掌印下就如無數螞蟻噬咬,又痛又麻。

“莫簡心,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背景?沒爸的孩子都往聖雅這種地方塞,誰知道是不是想在聖雅**勾搭哪家的家長,再生些沒人要的野種!”

這句話太狠,如同一個無形的巴掌再次打來!

簡心低著頭,牙關緊咬,雙手五指死死地攥住裙邊的布料。

不能和太太們起衝突,絕不能。

這幾年裏,類似的場景無數次發生,可她都忍了,她不介意以後繼續忍下去。

因為她心裏清楚,她畢竟是個局外人。但凡她反抗一次,就別想再賺到足夠莫離日常治療的錢了!

和莫離比起來,她的麵子和尊嚴又算得了什麽?

見簡心不吭聲,陳太感到有些沒趣,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你就給我跪在這兒,跪到典禮結束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