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別有目的
看著車窗外的夜景飛馳而過,簡心感到自己內心極其的糾結。
作為母親和作為一個個體的情感完全撕裂。
她沉下心想了想。
如果回燕市是對莫離最好的選擇,那麽,為了不跟孩子分離,她也隻能放棄笙城的事業,跟著一起回燕市了。
這意味著什麽她很清楚。
她不願意回去,一方麵是因為不想看見曾經的丈夫和閨蜜在她的跟前卿卿我我,一方麵也是因為她在燕市圈子裏認識的人太多。
她光鮮時,即使她對獻殷勤的人不屑一顧,他們也還是會像蒼蠅一樣圍上來,隻為了在她的身上蹭到一點點的好處。
那麽,她落魄時呢?
她不是沒有見過那些人的嘴臉。
就算是她曾經掏心掏肺地幫助過的幾個所謂的朋友,在她一文不名時,也不願意拉她一把。
她抬頭看了眼謝宴行,他正神態自若地在手機上操作著什麽工作。
可是這個男人突然讓她有些信服了,他可以當好莫離的父親。
隻要對莫離來說是好的,那……她沒有什麽不可以。
小區外,汽車緩緩停下。
簡心走出去,道了聲謝,剛要關上門,就被謝宴行把門給抵住了。
謝宴行就著這個姿勢跟簡心說:“對了,莫離今天說他有個很喜歡的水杯落在家裏了。我晚上拿了帶過去給他。”
簡心了然,是那隻小黃人主題的水杯,她去年給莫離買的生日禮物。
“我上去拿下來給你,等我一下。”
謝宴行從車的另一邊門下來,拍上車門,對她說:“我跟你一起過去吧,你直接拿給我,免得再下來一趟,這麽晚了,外麵不安全。”
簡心默然。
兩人相伴走著,一路無言,走得近了,兩隻手互相碰撞了一下,簡心觸電般縮回手,往前疾走了一步。
謝宴行沒有說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乘坐電梯到了簡心租住的套房門口。
簡心掏出鑰匙打開門,換上拖鞋後,手指捏著門邊框,有些猶豫地開口問:“你要進來坐坐嗎?”
客人都到了門口,她下意識就問出了這句話,實則她倒不很希望他進來。
因為莫離的病,幾乎不住在家裏,她忙於工作,也就一直沒有改善過家裏的環境。
此刻,若是房間裏陽光照進來,便可以看見房內幾乎空無一物,隻放了些必要的家具和綠植。
勉強可以稱得上簡約風。
謝宴行似乎看出她的窘迫,說:“不用了,你進去拿給我,我在這裏等你。”
簡心莫名地鬆了一口氣,轉身進了莫離的房內找起莫離要的小黃人水杯來。
三分鍾過去了,她開著燈不停著翻找著,也沒有找到那隻水杯。
“會去哪裏了呢……”
簡心突然想起了,她最後一次看見那隻水杯的時候好像在廚房的儲物櫃。
她又朝廚房走過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她貼身放在衣兜裏的手機接連地振動了兩三下。
她靠在廚房島台上點開手機,幾條來自陌生號碼的消息通知跳了出來。
簡心一條條點開,內容卻驚得她差點拿不住手機。
“M國專家前幾日已經判定了洛惜的身體不管怎麽護理治療,都無法承受起孕育子嗣的重擔,醫生已建議她直接切除子宮。”
“謝家的老夫人因為洛惜身體的問題,一直不同意洛惜正式嫁給謝宴行,隻是謝宴行強勢護著洛惜,否則洛惜很難在謝家立足。”
第三條信息是一張英文的病情診斷書,上麵簽著洛惜的名字。
這三條信息,雖然沒有明說,可聰慧如她,幾乎是立刻便讀出了這陌生人要告訴她的這條重要信息!
謝宴行千方百計想要和她爭奪莫離的撫養權,甚至堅持一定要將莫離帶回燕市治療,不過是為了讓他心愛的姑娘能夠順利地嫁給他罷了!
不,不一定是這樣,或許,或許……
簡心回想起上午謝宴行看著莫離的眼神,那樣的喜愛,不像是裝出來的。
甚至晚上他對自己也是溫柔如水的。
想著想著,她突然笑了。
有些可笑,她竟然真的相信他了。
相信他和莫離之間真的有父子之間的心電感應,而甚至他對自己也並不是毫無感情的。
仔細想想,這種信任是那麽的卑微。
心髒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痛到有些麻木了。
好蠢,簡心,你真的好蠢。
她罵自己。
蠢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謝宴行溫柔的偽裝騙得團團轉,竟然幾乎說服了自己,在他的麵前,繳械投降,毫不抗爭。
甚至於,那一瞬間,她竟然曾決定放棄她努力了五年打下的事業,放棄爭取《舞時光》的麵試。
淚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流了滿麵,心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鼓噪著。
順著島台的邊緣,她失力地滑坐到了地上,無聲地任眼淚流淌。
而她知道這眼淚她必須要流,流幹了,她就不會對那個男人有任何的期待。
另一邊,當謝宴行在門口等的有些不耐,敲了敲門催促的時候,簡心慢慢地走過來了。
她眼睛有些紅腫,神色十分冷淡。手上握著莫離的那隻水杯,朝他遞過去。
謝宴行好看的眉皺起,心裏突然急跳了幾下,一絲莫名的恐慌從身體深處蘇醒。
他接過水杯,剛想發問。
簡心卻突然生生跪在了他的麵前。
“你怎麽……”
“謝總,我求求你,不要再打莫離的主意了!”
膝蓋撞擊地麵的聲音清脆入耳,聽得人都一陣生疼,可莫簡心卻渾然不覺,麵如死灰。
謝宴行眉頭皺得更深,他一把將簡心從地上提了起來。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莫離隻有在燕市才能接受更好的照顧!”
簡心抬起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謝宴行,聲音飄如鬼魅。
“你真的是為了照顧莫離?還是為了照顧洛惜?”
猛地從她嘴裏聽到洛惜的名字,他心裏浮起了一絲愧疚,可很快這種莫名的情緒就被他習慣性地壓抑了下去。
“你什麽意思!”
“嗬……嗬嗬……”簡心笑了,笑得很難看,“謝總,洛惜沒法生育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