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龍戲鳳榻

一聲肯定,孤夜孑的身側已然布滿寒霜,狹眸染怒,差點就要迸發出來。

而邊上的風妃閱則是顧目冥思,小臉上淡定自如。

“陌醫師,既然你一直呆在皇後的寢宮,那……可有見到什麽旁人?”孤夜孑醇厚的嗓音自嘴中慢慢吐出,一雙尖銳眸子,隨即跟著輕眯。

陌辰吏溫柔的眼中,瞧不出一點驚慌失措,“回皇上,隻有臣一人。”

風妃閱聽罷,袖下小手禁不住緊握,先不管他究竟是何目的,他救了自己,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陌醫師,後宮中男子不得踏足,這規矩你懂是不懂?”孤夜孑俊容微凜,一手端起紫砂杯,指腹在杯口漫不經心得一下下撫過。

“回皇上,臣知道,”陌辰吏不急不緩將視線落在那一盅藥上,“隻是當時娘娘身子不適,臣未來得及稟告。”

“皇後?”孤夜孑語氣冰冷,明是不信,卻仍要硬生生帶著懷疑的語氣,“陌醫師所言,是否屬實?”

見一屋子的人,視線齊刷刷射向自己,風妃閱撥下短發,接下陌辰吏的話,“對,當時臣妾身子不適,幸好陌醫師經過。”

一切,本是破綻百出,卻一下被銜接得天衣無縫,讓孤夜孑不得不停止搜查,不得不,將一口氣活活咽下。

“好!”他怒喝,一掌重重砸在厚實的桌麵上,大手握起,風妃閱隻覺自己枕在上頭的手臂被震的發麻,可見,孤夜孑的怒意已然在這一掌中爆發。“這私入後宮之罪,責罰可是不輕啊。”

“回皇上,”邊上的侍衛首領接語,“私入皇後寢宮者,杖責五十。”

望著陌辰吏麵不改色,風妃閱靜默須臾,方啟音道,“皇上,是臣妾身子突覺不適,見著陌醫師正好經過鳳瀲宮,才讓他進來替臣妾瞧瞧的。”

邊上的皇帝聽聞,劍眉蹙得越發深沉,“皇後居然開了口?”

一句話,讓眾人摸不著邊際,就連風妃閱都是滿臉茫然,她一向冷清,置身事外的殘酷,比誰都懂。

可現在,明明已有人出來頂這罪名,她居然,心甘情願再度淌入渾水。“來人!”孤夜孑鳳目咻地閃過幾許戾氣,“將陌醫師拖下去,重責五十。”

“是!”鏗鏘有力,兩名侍衛上前,不容分說駕著陌辰吏向外走去。

風妃閱將視線收回,臉上早就是一臉無謂,“皇上,您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孤夜孑淺笑,修長的指將她手握在掌心,“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外頭,刑仗擊打在皮肉上的聲音,清晰傳來,‘啪啪啪——’板子的力度,讓風妃閱心底猛地一抽,那種異樣的感覺,堵塞在心頭,揮之不去。

畢竟這五十大板,是救下了自己同君隱。

“都出去。”孤夜孑便撫弄著她的柔荑,邊開口。

“是,皇上。”眾人,一一退出,明亮的大殿中,又隻剩下二人。

“皇後,今晚朕留在鳳瀲宮,”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孤夜孑起身,朝著那張鳳榻走去。

原先服侍在側的丫鬟早就被風妃閱遣退,如今,隻見男子手臂展開,轉身麵對著她,“還杵著作什麽?”

殿外,陌辰吏再三隱忍,卻還是有輕微的呻吟聲細碎傳入鳳瀲宮。

風妃閱依言起身,走到孤夜孑身後,雙手落在他繡著凜冽金龍的腰帶上。

高低相錯的報備聲,讓她小手一下停駐,這五十大板,不知要打到什麽時候。

寬衣解帶,她趁著將龍袍掛上藤架之時,偷偷向外睬一眼,厚實的殿門緊緊掩起,窗格上,清晰看見二人的板子狠狠掄起,再錯落有致地落下。

孤夜孑上榻,風妃閱不得已,隻得跟著躺在他邊上,按照先前的慣例,井水不犯河水,保持一臂間距。但她身子剛側過去,就被扳了回來,高大的身子一下逼近,貼在自己身前。

“閱兒,”他柔聲,將手撫上她的臉頰,“你可有一種,被人盯視的感覺?”

脊背忍不住發涼,悄然襲入的冷風,帶著幾許陰森,“臣妾不覺著。”

“那,是朕多慮了,知道朕為什麽執意要將這鳳榻換去麽?”孤夜孑一手摟在她腰上,望著她疑慮的眼神,手掌忽地一收,將她拉向自己。風妃閱著實被嚇了一大跳,望著逼近的俊顏,暗暗斂下眸子,“因為,這張鳳榻上,死過人。”

霍然抬眸,風妃閱大為吃驚,“死過人?”

“對,”孤夜孑點到即止,以前額親昵地抵著她,“改天,朕還是令人撤了吧。”

死在鳳榻上的,會是誰?還是那個皇後?

躲在床底下的君隱,亦是神色轉冷,上頭的床板忽地陷下,讓他將身子彎下幾分。

“唔——”風妃閱杏目圓睜,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皇上?”以往,他們的同榻,就連手都不會碰一下,可今日……

“閱兒,”孤夜孑一手放在她紅唇上,氣息熾熱地拂開她前額散發,“朕想要你!”

“厄——”她張嘴想要開口,卻被他緊緊捂住說不出話來,眼見著,他嘴角拉開一抹陰兀,邪惡至極,身子微退開,孤夜孑掌心鬆了一下,“皇上——”

“閱兒,你羞什麽?”紅唇再度被捂住,男子滿臉戲謔。

“唔唔——”望著風妃閱的掙紮,孤夜孑一手按在她肩上,讓她動彈不得。

緊捂著的聲音,曖昧不已。

她發絲淩亂,望著他嘴角邪佞的笑意,忽地便明白過來幾分,這聲音,極像是自己被吻住,而說不出話來。

意識到這點,她定下動作,隻是喘氣瞅著上頭的男子。待到恢複幾分氣力之後,便張嘴向著他的大手狠狠咬一口。

“唔——”孤夜孑始料不及,大掌抽回去,“閱兒,你還是喜歡咬人。”

鳳榻下頭,君隱出也出不去,密實的床板因為二人的動作而相互擠壓,發出幾道不協調的吱呀聲。

這,明明是皇帝對她的寵愛,也是他將風妃閱送進宮的目的。

可如今,這一聲聲,明顯不是天籟,剜在心頭,竟會覺得刺痛。

望著孤夜孑得意的笑容,她隻覺惡劣萬分,伸出手去推一下,卻見對方紋絲不動。

“啊——”壯碩的身子整個壓下來,風妃閱隻覺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樣,胸腔一陣窒悶,她用力咳起來,“好重。”

孤夜孑望著身下的女子,大掌一揮,便將她身上繡著淺水的寢衣撕裂,那布料被扯碎的尖銳聲,越發明顯地傳入君隱耳中,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讓他雙拳緊握,黑夜中,眸子像火般,燃燒了起來。

香肩微露,風妃閱怒意橫生,雙掌暗運內力,剛要有所動作,便被孤夜孑死死壓製,動彈不得,論武功,自己還是及不上他半分。

望著她清冷倔強的瞳仁,孤夜孑十指與之糾纏,跨坐在她身上的腿移開,方才的動作並未再繼續,卻是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葵水來了,怎麽沒有告訴朕?”

葵水?風妃閱揉著自己發紅的手腕,那不就是……可,她的經期早就過了幾天,這皇帝的話,也太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吧。

翻身躺在她身側,孤夜孑舉起被她咬傷的手,“看,都流血了。”他的語氣沒有絲毫責怪,卻是溫柔異常的。

外頭板子的聲音已經停下,星月當空,又恢複了先前的靜謐。

風妃閱恍神,小臉被孤夜孑不滿地撥回去,“這一口可真夠重的,咬在那地方,你讓朕明日怎麽坐上金鑾殿早朝?”

自己隻不過咬了他手心一下,同坐著早朝有什麽關係?

她隻經曆過一次人事,又是在半昏迷中,如今被孤夜孑這樣一提,更是沒有往別的方向想,“那讓禦醫來給皇上包紮一下便是。”

“哈哈——”男子聞言,止不住大笑出口,攬在她腰上的手適時貼近,聲音輕柔,湊到風妃閱耳畔,掠過她敏感的耳垂輕語,“不用了,明日,讓閱兒替朕包紮可好?”

不就是手上破了一點,用得著這麽大費周章麽,風妃閱心中雖是這麽想,口頭上卻滿滿答應,“好!”

孤夜孑聽聞,滿意點頭,將下巴枕在她頭頂,“早些歇息,明日朕讓禦膳房給你燉些補品。

”寵溺的語氣,絲毫不加掩飾。但風妃閱卻是不習慣得想要向後縮去,“臣妾謝皇上。”

孤夜孑收緊手臂,將她桎梏在自己懷裏,見掙脫不得,她也就安然枕在他肩上,閉上眼睛。

過了許久,直到頭頂傳來沉穩的呼吸聲,風妃閱才慢慢睜開眼睛,精明剔透的眸子,望向身前的男子。

君隱夜入鳳瀲宮,自然是有人告密。

而皇上要搜查的人,也絕不是陌辰吏。鳳榻上,孤夜孑所有的反常,她並不是看不出來,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他知道那人還在自己宮中。

思及此,風妃閱禁不住戰栗連連,躺在自己身側的究竟是怎樣一名男子,心思,竟會如此縝密難測,就連算計人,都讓對方難以察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推入無底深淵,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