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必須娶我

退婚書簽了,剩下的就是李氏的家事了。

李家家丁不斷驅趕著看熱鬧的群眾,眾人一瞧熱鬧沒了,李家人都進了院,也頓覺無聊,打了打哈欠各忙各的去了。

李驚鴻跟著周氏進了李宅,隻覺手臂頓時被人挽住,她下意識的想抽開,隻見李敏儀淚眼朦朧的看向她,

“姐姐,我真沒想到王媽媽會私自做出那樣的事情,害得姐姐丟了親事又落了水,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彌補姐姐了。”

一旁的柳氏也滿臉痛苦歉意,“大嫂,都是我管教不嚴…”

李驚鴻還未開口,周氏便道:“唉,這也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了,好在你姐姐沒事,都是一家人別說那些見外的話了。”

李驚鴻一愣,心道這周氏倒是心眼好,真心把柳氏母女當成一家人,那壞事的婆子死的真冤啊,可憐自家主子對她的犧牲沒有半點愧疚之心。

“不用彌補我,這親事退得正合我意,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李驚鴻笑了笑,隨後越過她們,抬步進入花廳。

李敏儀聞言雙目微睜,眼中劃過一閃而過的不甘,看著李驚鴻筆直的背影出神。

這位大堂姐,傻病真的好了?

花廳之中,李家族長坐在主位之上,麵沉如水的看著剛“打了勝仗”的李銘齊一家。

隻聽砰的一聲,族長的拐杖重重砸在地麵上,老人怒聲開口:

“大郎家的,你們這次簡直是胡鬧啊!”

李銘齊一怔,不明所以道:“三叔公,這次難道不是趙家先找事嗎,怎麽又怪到我們身上了?”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媳婦是有備而來的?還帶著地契,說辭一套一套的,你們是痛快了,有沒有想過若是真的將知縣的宅子奪了,我們李家還怎麽在慶元縣立足?”族長一臉痛心疾首。

隨後又指向李驚鴻,“還有大丫頭,我看傻病好了又犯了瘋病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咄咄逼人,一點禮數都沒有,退了趙家這門親事以後還怎麽嫁的出去啊!”

一旁的幾位叔伯終於找到了教訓小輩來彰顯自己的機會,立即附和:“是啊,本身落水被男人救的事情就被趙家給鬧得人盡皆知,這樣一來,大丫頭的名聲豈不是全毀了?”

“大丫頭一個人不要緊,可別連累了其他姑娘啊…”一位嬸娘道。

聽得這話,李敏儀不動聲色的拭了拭淚。

周氏急了,“唉你們這還怪上我家紅兒了,我家紅兒今天表現得既聰明又伶俐,直接打了那些說她是傻子人的臉,這還不行?”

“這些事情長輩們不必替我操心了。”李驚鴻輕笑一聲緩緩開了口,“對於夫婿的人選我自己已經有了數。”

“啊?這…什麽時候的事啊…”周氏一臉懵的看向女兒,就連李銘齊都瞪大了眼睛,他女兒不是剛恢複嗎,這麽快就和人看對眼了?

不等眾人問話,她直接側身用蔥白的手指指向廊下候著的青衣男子,眼眸愉悅的眯起,揚著下巴含笑道:“就是他。”

眾人順著少女指尖所指方向望去,隻見古樸的回廊下一位青衣墨發的清瘦男子垂首斂目而立,一旁翠竹的暗影斑駁灑落在男子的衣襟上,沒由來的讓人覺出幾分清冷寂寥來。

還來不及感歎男子謫仙之姿,就聽少女聲音帶笑朗聲道:“當初就是他下水拉我上來的,摸也摸了、抱也抱了、看也看了,我的名聲都被他毀的一幹二淨,是他害了我,所以他必須娶我!”

庭院之中靜得落針可聞,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那男子忽然抬了眸,猝不及防直接撞上了李驚鴻灼灼如烈火的眸光。

少女勾了勾唇,收回了視線。

她這些天一直在想,老天讓她重活一回,那屬於她的一切她勢必要拿回來,還要那些負她的人被千刀萬剮才能平她心中之很。

崔禎,她差點忘了她的死對頭和裴玄照的關係,他們可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啊。她需要一個幫手,想必崔禎一定會很樂意和她一起對付裴玄照的,現在他們又可以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

半晌,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了,白胡子的族長怒道:“胡鬧!那隻是一個役工罷了,還是被流放的罪臣,保不齊哪天就要牽連了整個李家!”

“那我說保不齊還能官複原職一路高升呢。”李驚鴻挑眉道。

她看了眼周氏和李銘齊,“父親和母親覺得如何,難道也覺得他不該對此事負責?”

周氏一向疼愛女兒如珍寶,李銘齊一聽這話眉毛一皺,“紅兒說得對,就該讓這小子負責!我女兒的便宜還想白占,哪有這麽好的事?”

他轉身用手指了指崔禎,嫌棄的道:“你,就入贅我們家當上門女婿吧,今後好好伺候我閨女贖罪!”

周圍的族人一陣無語,就算是低微的役工也不能這麽逼著人家娶你名聲狼藉的傻女兒吧,還贖罪,人家救了你閨女還錯了不成?

此時的崔禎早已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這位李莊主竟然以女兒清白相逼強迫他娶他的女兒?

不對,是他的女兒先提議的。

他的視線又轉到那位水紅衫子的女子身上,這個女子剛才的目光他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讓他覺得陌生又有些熟悉,對上她眼眸的那一瞬間,身體中沁入骨子裏的寒毒似乎又在啃食著他的骨髓。

他在眾人的目光中上前兩步行至花廳外,對著李銘齊一揖:

“請恕崔某難從命。”他聲音淡淡,聽不出半點情緒。

花廳中的眾人竊竊私語。

“這個役工一看曾經就是清貴世家的公子,可能打死也不願意娶一個北疆土地主的女兒吧…”

“說什麽呢,大郎和我們不是一家的?大郎是土地主,你是什麽?”

隻聽男子又道:“崔某戴罪之身配不上李小姐。”

李驚鴻有些不耐了,崔禎就是這樣油鹽不進,沒想到來到北地三年了,他的性子還沒被磨平。

“沒有你說不的資格。”李驚鴻緩緩走到花廳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崔禎道:“你是流放服役的罪臣,我爹是莊主,你若是不想我爹記你一個好吃懶做或是…消極怠工什麽罪名的話最好識相點,等你入贅了我們家便不用去紙坊幹什麽活了,每天伺候我就成了,這樣的生活不好嗎?”

眾人隻覺得這個傻子不要臉極了,聽聽這說得是人話嗎,這架勢不是在逼良為娼嗎?

可李銘齊這個當爹的卻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家女兒,心道這閨女不愧是他親生的,連他平日裏的霸氣側漏的氣質都繼承了大半。

再想想他那不爭氣隻會傻念書的兒子,唉,以後的莊子還是給女兒好了……

崔禎隻覺得這女子每說一句話,他身體裏的寒毒就肆虐起來,甚至讓他想起了那個金殿上的人。

一樣的自大,一樣的傲慢,一樣的讓他生厭。

“不可。”他冷冷吐出兩個字。

話音剛落,隻見立在台階上的女子一揮水紅色的羅袖,喝道:

“來人,把他給本小姐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