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他的縱容

溫冉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

顏望舒叫她:“冉冉。”

溫冉側目:“嗯?”

顏望舒敞開懷抱,示意:“坐過來。”

顏望舒的深灰色格子大衣已經脫掉,裏麵是半高領的煙灰色羊絨毛衫。

溫冉看著顏望舒的勁腰,僵持兩秒,搖頭道:“不要。”

顏望舒沒管她要不要,直接伸手掐著她的腰把人抱在腿上坐好,語氣正經:“跟你說正事兒。”

說正事兒?

這樣抱著,適合說正事兒?

她的背,被他胸膛貼的嚴嚴實實,他的雙臂還把她箍起來,捏著她細細的、圓潤的指尖,指腹輕輕摩挲她微微長的指甲。

曖昧到無邊了。

溫冉剛想掙紮,顏望舒開口,他說的還真是正事兒。

他說,以往的‘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桂冠獲得者都是在行業內有成績、有基底的設計師,而她隻是一個初出茅廬、名不見經傳的新人,現在站出去被大眾熟知意義不大,甚至會有反麵效應。

溫冉明白顏望舒的意思。

就比如剛才陳決的女伴,一聽她基本的背景,立馬就有那些恥辱的推論。

大眾也是一樣。

特別是,如果她和顏望舒的關係被知曉,隻怕會直接被貼上標簽,再沒有人會在乎溫冉這個人自身的才能到底是多少。

顏望舒繼續說:“所以,這次不會像以往一樣安排你接受行業內各雜誌頻道的專訪,這次公司隻會把作品推出去。企劃部那邊給出的方案,我覺得最妥善的是先營銷‘夢歸’設計師的神秘感,後麵我會幫你參加行業內各項比賽,等你有了成績,有了……”

溫冉突然轉身,扭著頭親了一下顏望舒下巴,打斷他的話。

她眸光粼粼的看他:“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包括你拒絕陳決讓我上節目的提議,都是為了保護我,我都明白。”

她用柔軟的語調認認真真地說她都明白,顏望舒隻感覺心都化了。

他把她的手抓在手心,沉沉道:“我不想你被貶低,被非議,遭受不存在的指控。”

她明白,她都懂。

她是感動的,也是愧疚的。

他把她像嬌花一樣護著,怕她光芒太甚,變成眾矢之的,又怕她黯淡。

他給她找最安全的路,為此勞費心力不少。

可她不是嬌花,他做的這些其實都是徒力,她卻不能告知他。

顏望舒揉揉她手指:“這次比賽的獲勝,是你好不容易贏來的第一個嶄露頭角的機會,卻要你等著,你不會憋悶嗎?”

溫冉不敢對視顏望舒,坐正身姿:“不會。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我不是急功近利的人。”

溫冉聰明,還有一種超乎年齡的淡然感。

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兒,他真的很喜歡她。

溫冉心情沉沉的,抬手給顏望舒夾了一塊黑椒味的猴頭菇放在布菜碟子上,聲音柔柔的說:“你嚐嚐這個,好脆嫩。”

顏望舒點頭,伸手去拿筷子,溫冉趁機從他身上起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她拿起筷子,再次進食,腦袋裏反反複複的都是顏望舒剛才的話。

她抬頭看他。

看他修長的手指捏著兩隻檀木色的筷子,從青白色的盤子裏給她夾菜。

她突然覺得,她不會比今天更愛他了,但是昨晚她把自己給他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

由此推論,她以後應該還會更愛他。

她竟然,無比期待。

飯後,顏望舒開車帶溫冉去坐觀光巴士。

溫冉提前換上羽絨服,帽子和圍巾放在口袋裏,顏望舒提著。

兩人走在寒風凜凜的街頭,江上吹來的風有些刺骨。

顏望舒牽著溫冉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包裏,說了句話。

他的話被口罩遮擋,還被風吹散,溫冉沒聽清,側頭問:“什麽?”

顏望舒微微低頭:“我說,前麵200米就有站點。”

溫冉:“哦。”

“我們坐一圈回到這個點,然後回家。”

回家…

溫冉心微微顫動:“好。”

這條路旁邊的建築都是龐大型的,配著金色的光,把人顯得弱小。

溫冉看著地上的影子,勾起唇角。

突然,一輛紅色的大巴士從路邊經過,溫冉眼眸一動,拉著顏望舒跑:“來了來了!車來了!”

這一班沒坐到,還有下一班。

但顏望舒沒說,配合著她在街頭追一輛巴士。

溫冉從沒有這樣跑過,氣喘籲籲,相比較,顏望舒就跟沒事人一樣。

兩人檢票上車,到第二層,坐在最後麵的位置上。

此時,溫冉還在喘:“我、我從來沒有,在、在街邊這樣跑過。”

顏望舒從帶子裏拿出圍巾給溫冉圍上:“我就在街邊跑過了?”

因為運動,心髒重重的跳動,溫冉覺得這感覺還不錯。

因為有些熱,溫冉拒絕戴帽子。

她的頭發被風吹起來,整個人都是溫柔的。

街邊歐式建築金碧輝煌,金色的光給街道鍍上一層金光,有點兒紙醉金迷的味道。

溫冉看著看著,親昵地靠上顏望舒的肩。

坐在他們前方的是一對來旅遊的閨蜜,凹著時尚或者有趣的造型互相拍照,拍了一路也樂此不疲。

溫冉想起翟芯頤,她喜歡到處玩兒,也曾邀請她一起,但她不喜歡,都拒絕了。

溫冉轉眼看著這美麗的城市,突然覺得自己錯過了好多好多景色。

她不應該封在那小小的工作室,她應該去見大好河山,把美麗感受了,再創造美麗。

溫冉掏出手機,打開自拍舉起來,把自己和顏望舒框進鏡頭,點擊按鈕定格今晚的浪漫。

照片裏,溫冉的頭發絲都在飛揚,她的眼睛印著燈光,非常璀璨,紅潤的嘴唇上翹,露出一點貝齒,旁邊的顏望舒帶著口罩遮住下半張臉,露出的眉骨淩厲,可那雙淡色的眸,看上去無比深情。

這樣的夜色,這樣的背景下,如同電影畫麵。

溫冉又舉起手機,另一隻手把圍巾勾下去,側頭欺近想親顏望舒臉頰。

可他戴著口罩。

溫冉微微靠後,親了一下顏望舒耳垂。

手指一按,將這一幕定格在手機裏。

這張照片裏,她親他時是閉著眼睛的,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樣子。

而他,垂眸側目,視線也在追尋她。

溫冉很滿意照片,把手機收起來。

顏望舒開口:“你不發給我?”

“回去再發。”溫冉說。

顏望舒‘嗯’了一聲,攬住溫冉肩膀,隔著口罩親親她額頭:“明天我安排,把你東西搬過來。”

???

溫冉反應一瞬,明白他是要她搬到‘檀苑’。

溫冉嘴唇動了動,緩慢轉身看著顏望舒:“先不搬。”

果然,這話一說出來,顏望舒的眉心有了淺淺的折痕,眸光也銳利起來。

溫冉抬手,側抱著顏望舒:“你不會想對我生氣吧?”

顏望舒被噎,緩了兩秒:“我生什麽氣?我隻想問為什麽?”

溫冉小腦袋搭上去蹭蹭:“過段時間再搬。”

這也不是拒絕的意思,顏望舒都找不到說辭,就是不爽,可是又被她軟綿綿的抱著。

溫冉:“所以,今天就簡單拿點東西過去吧。”

“嗯。”顏望舒一愣神,“嗯?”

溫冉轉頭,軟軟笑一下:“明天周末,可以陪你,所以今晚跟你回‘檀苑’,明晚你再送我回‘藍嶼風’。”

顏望舒沉了口氣,雙手捧著溫冉下巴抬高,額頭抵著她額頭使勁兒蹭了蹭,帶著怨念:“行——”

她說什麽都行。

溫冉垂眸,臉有些紅,聲音也小:“但是今晚,你不能…那個我。”

顏望舒憋笑幾秒,聲音沉沉的哄:“寶貝兒,我不是禽獸。”

“……”

他手上力度放柔,額頭力度也放柔:“都行,都聽你的。”

這話有魔力,讓溫冉想親親顏望舒。

她手指在他脖頸上摸摸,剛想湊上唇,被一條圍巾打斷。

是前麵女生的圍巾吹到溫冉側臉上。

溫冉‘啊’了一聲,側邊的發絲糊了一臉,好似還聽見顏望舒在笑。

前麵的女生轉頭,表情很抱歉,快速把圍巾拉回去,連聲說對不起。

溫冉搖頭,表示沒關係。

顏望舒有沒有笑,她看不到,因為他帶著口罩。

但他此時已經坐正,視線直視前方。他坐姿像大爺,雙臂橫搭在椅背上,傲然得很。

溫冉沒理他,側轉身,下一秒又被強有力的臂膀攬回懷裏。

他垂眸,長長的眼睫到印在眼瞼上,淡色的眸印出她木訥的小臉。

他給她理額前的發絲。

理好,拉下口罩,在月色下,和她接吻。

回到‘藍嶼風’,溫冉開始收拾東西。

明天顏望舒要辦公,所以溫冉到工作室,把畫圖工具都裝進包裏,她現在有靈感,很想畫設計圖稿。

顏望舒看著,疑問:“你手上還有什麽項目?”

溫冉搖頭:“洪總那邊差不多確定了,如果要改也是小改。”

“那你可以構想一下‘夢歸’係列作品。”

溫冉收拾的手一頓,沒說話,隻是點了下頭。

過了會兒,顏望舒又問:“你的玉雕呢?”

“哦,送人了。”

上次讓她拿去參賽不願意,現在拿去送人?

顏望舒沒忍住,問:“送誰?”

溫冉杏眼看過去:“家裏長輩。”

顏望舒這才神色收斂。

溫冉收拾好,把包遞給顏望舒:“你幫我拿一下,客廳等我,我再去房間拿點東西。”

顏望舒看著手上的暗紅色皮革手工包,好幾秒後才收回視線。

他走到客廳坐下。

客廳很簡潔,茶幾上隻擺放著一盒紙巾和一個香薰。

香薰長方形木製底座,上麵雕刻兩支‘竹’,左邊是竹筒,右邊是綠色精油。

顏望舒見過這個擴木香薰,是某奢侈品牌對貴賓的紀念禮。

顏望舒不是傻子。

特別是跟溫冉談戀愛以來,從她的行為舉止,生活習慣,以及待人處事來看,都與他最初所想的悖論。

他一直在等她說,也暗示她說,但她都裝糊塗,或者岔開話題,甚至直說再等等。

他對她再縱容,每每想起來也是心頭一陣煩悶。

溫冉隻提了一個小小的紙袋走出來。

她把顏望舒從沙發上拉起來,笑意盈盈:“走吧,回家了。”

‘回家了’三個字,讓顏望舒心裏的鬱氣消磨一半。

在電梯裏時,他語氣淡然:“你上次說你跟你家人提起我了?”

溫冉臉色一下警惕起來,點頭:“嗯。”

顏望舒把她神色看在眼裏:“他們對我有什麽看法?”

“我媽媽說隻要我喜歡就好。”她微微仰頭,電梯頂部的光印在她眼睛裏,格外亮,“然後,我很喜歡你。”

她說這話,是真的真誠,看他的神色,也是真的真摯。

顏望舒把心裏的刺埋下去,把人一臂彎摟進懷裏。

回到‘檀苑’,已經有些晚了,顏望舒讓溫冉先去洗漱。

溫冉洗完澡,換上睡衣走出來,看見顏望舒赤著上身坐在**。

怎麽脫衣服了???

一些刺激的畫麵浮現腦海,他動作時應該也是難耐的,一寸一寸的肌肉緊繃著,她推不開,也舍不得抓…

溫冉搖搖頭,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不是說…不…不……”

顏望舒被她倒退的腳步刺了眼,直接掀起薄被下床。

他穿了褲子的!

灰色的褲子!!

溫冉愣神時,顏望舒已經大步走過來,一把抱起她,硬聲道:“睡覺。”

溫冉總覺得他口中的‘睡覺’兩個字,不是她心裏的那個‘睡覺’。

果然,他把她扔在被子上,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說道時間,直接就壓了過去。

他雙腿分開,跪在她大腿側,右手穿過她後頸微微用力抬起,左手捏著她下巴,低頭含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