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溫存

溫冉吃得太少了,顏望舒覺得。

他想,正是因為吃得少,才這麽脆弱,不經折騰?

或者,還在惱他?

顏望舒樂意哄她,伸手拿起叉子,把吐司撥開,插上一小口煎蛋,用手心托著遞到溫冉嘴邊:“再吃點兒。”

溫冉側目,眼睛腫腫的很明顯:“我飽了。”

顏望舒也不勉強,悻悻放下,沉了口氣說:“這我親自煎的。”

溫冉有些質疑:“你還會煎蛋?”

顏望舒被氣笑了,反問:“我看上去像傻子嗎?”

溫冉吃的這顆煎蛋,是顏望舒人生中煎得第二個雞蛋,第一顆也是成功的,隻是樣子不太美觀,所以被他自己吃了。

雖然是第一次煎蛋,但整個過程下來顏望舒覺得智商正常的人都不會失敗,最多就是控製不好形狀而已。

溫冉看了顏望舒一眼,舔了舔唇,微微伸脖子上前,語氣輕輕的:“那我就再吃一口。”

說完,她小嘴張開示意。

顏望舒心滿意足地笑了一下,給溫冉喂過去。

等溫冉吃完,顏望舒問:“要不要再睡會兒?”

溫冉困,又困又乏的感覺,剛才起來也是因為餓,現在吃飽了,確實想再睡會兒,於是點頭。

顏望舒端起托盤站起身:“那你睡。”

溫冉看著顏望舒離開的背影,那句‘你呢?’沒問出口。

溫冉拉了窗簾,隻留兩道縫隙,白日的光線從那兒溜進來兩束,像筷子。

溫冉上床,這時才看見昨晚灰黑色的床套件變成深藍色了。

至於什麽時候換的,大概是昨晚她泡澡那會兒吧。

是顏望舒換的?

總不能是半夜叫王姨來換的吧。

溫冉臉又燙起來,抿著唇躺下,手心掖著被子,眼睫撲閃兩下。

也不知道顏望舒在幹什麽?

隻有她累?她乏?

他什麽感覺都沒有嗎?

好像起得也早。

可昨晚不是都是他在用勁兒,用力嗎?

溫冉正想著,房門被推開。

陌生的環境,是沒有安全感的,盡管知道不是顏望舒就是王姨。

溫冉還是被嚇到,猶如小貓受驚時,被子下的腳小幅度頂起被子一瞬又落下去,撐著手肘半轉身看著門口。

她的眼神驚慌無措。

顏望舒愣了一下,轉身把門關上,房間黯淡下來。

溫冉落下手肘,平靜的閉上眼睛睡覺。

但這隻是她的表麵,她耳朵追蹤著顏望舒的腳步聲,心跳逐漸加快。

被子的另一角被掀起,床墊微微下沉,滾燙的身體貼過來。

溫冉輕輕的叫:“顏望舒。”

顏望舒‘嗯’了一聲,結實有力道的手臂搭過來。

這手昨晚做的一切溫冉都還如臨其境,所以他手掌貼上她小腹時,感官比意識更快,激得她小腹一縮。

溫冉睜開眼睛,憋著氣:“你幹嘛?”

他冰涼的鼻尖在她耳廓親昵的蹭了蹭,問:“還疼不疼?”

“…還好。”溫冉覺得自己聲音像蚊子嗡嗡。

顏望舒沉了口氣,摟緊了些:“別惱了,我已經很控製了。”

很控製?

完全沒感覺到。

溫冉那麽臊得慌,都沒忍住:“你哪裏控製了?”

“次數控製了。”

!!!

昨晚他們隻做了一次。

這還真是無法反駁。

溫冉縮了縮脖子,岔開話題:“我沒惱。”

“你連話都不多說一句。”顏望舒是這樣理解的。

“我就是有點不知道說什麽。”

“……”

“而且…”溫冉記得,她連哭的時候,都是抱著他脖子哭的,她的聲音更小了,“我昨晚表現的難道是不喜歡嗎?”

顏望舒一頓,伸手握著纖纖細腰,把人轉過來。

他撥開她臉頰的發絲。

房間很靜,也很暗,像傍晚時分,有種歸家的溫馨。

她的眼睛閉著,眼睫輕輕的顫抖,兩秒後,她裝的鎮定瓦解,抿著唇低頭鑽進他懷裏。

語氣也嬌:“別看了~”

溫冉感覺顏望舒胸口微微震動,那是他在笑。

她感覺整個身體都熱了,臊的。

而抱著她的男人,就像沒有臉皮一樣,笑完了撚著她耳垂捏了捏:“所以,你喜歡嗎?”

她不搭話。

顏望舒不依不饒:“喜歡我那樣對你嗎?”

溫冉還是不應話,思忖後在他懷裏老實的點了下頭。

顏望舒肩膀下沉,長長吐出一口氣。

溫冉這才感覺到不是她一個人在無措。

他親親她額頭,語氣鬆懈下來:“昨晚一晚上沒睡好。”

“為什麽?”

“看你那兒又紅又腫,當時又哭得凶,怕你不喜歡。”

這種話,就被他這麽**裸的說出來。

溫冉深深吸了口氣,小手抬上去遮住他的嘴:“別說了~”

她的手指軟軟的,手心也軟軟的,捂人嘴都像沒力氣似的。

顏望舒順勢親了一下溫冉手心。

溫冉心尖一顫,放下手,猶豫了一下,輕輕搭在顏望舒腰上。

顏望舒便又摟緊了些,吻吻她額頭,聲線很輕:“寶貝兒,快睡。”

溫冉再聽見‘寶貝兒’這個稱呼,已經沒有別扭了:“那你呢?”

“陪你睡。”

溫冉輕輕‘嗯’了聲。

抱著睡,很浪漫,但久了就不舒服,還熱。

溫冉已經迷迷糊糊,下意識推了推顏望舒。

顏望舒沒理解溫冉的意思,還緊了一下手臂。

溫冉扭動肩膀掙脫不開,一腳招呼過去。

顏望舒蹙著眉睜開眼睛,看了懷裏的小臉十幾秒,然後放開她,平躺著,閉上眼,指尖揉著眉心發笑。

這一覺睡到中午,溫冉先醒。

她睜開眼睛,發現顏望舒平躺著,而她側身,像抱著玩偶一樣抱著他,還搭了一隻腿上去。

眼睛逐漸適應光線,他的輪廓也更清晰。

眉骨,鼻梁,嘴唇,下頜,利落分明的線條跟ai畫出來的似的。

溫冉沒忍住,伸出指尖浮在空中,順著他眉心往下,鼻梁,鼻尖,嘴唇……

他的嘴,昨晚…

溫冉心髒猛地皺縮一下,指尖也發顫,竟真碰到他唇。

他眼睫抖了一下,溫冉立馬收手。

溫冉怕吵醒顏望舒,小心翼翼抬起自己的腿,打算從他身上下來,可才動作一半,就被顏望舒一個側身抱住。

他埋頭在她脖頸處,閉著眼睛輕輕啄吻。

癢酥酥的。

溫冉沒反抗,聲音有些啞:“你醒了?”

“嗯,你吵醒的。”他的聲音更啞。

“……”溫冉不好意思,解釋,“我怕壓著你,才動的。”

他的語調很模糊,說不清是因為在她脖子上作亂,還是因為剛睡醒的慵懶:“你能壓著誰?踢人都沒勁兒。”

說完,還摸到溫冉腿根,又抬到自己身上。

溫冉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泡進了蜜壇似的。

可他頭發軟軟的在脖頸上掃著,實在癢。

溫冉手指插進顏望舒頭發,輕輕推:“好癢。”

“癢啊?”他停下一瞬,微微拉開距離,淡色的眸看著她,在她一臉天真的點頭時,他半個身子壓過去,手在她腰間亂捏,“癢嗎?”

溫冉被癢得‘嗬嗬嗬’笑不停,剛躲著往旁邊滾,又被長臂一攬抱回來繼續欺負。

反複兩次,溫冉不掙紮了,她根本反抗不了。

溫冉往顏望舒懷裏縮,軟綿綿的抱上去:“別弄我了,快笑岔氣了。”

為了認證那句‘快笑岔氣了’,她還真在他懷裏厚重地喘氣。

她不知道她的喘息聲有多魅人,也不知道她的撒嬌聲有多撩人。

但顏望舒真就收了手,沒逗她,也克製著沒動她。

溫柔鄉,大概就是這樣吧。

兩人起床後,吃了個簡單的午飯。

溫冉一上午沒運動量,一點胃口也沒有。

顏望舒看在眼裏,焦在心裏,問她:“晚上有什麽想吃的嗎?”

溫冉搖頭。

過了兩秒,像是想起什麽,她笑了笑:“有點想吃素食。”

“?”

“就是你帶我去北都時,吃的那種。”

顏望舒沒辦法把那家店頃刻間搬到滬城,但知道滬城也有一家還不錯的素食餐廳,於是訂了晚餐。

下午,溫冉一心都在眼睛消腫上麵,她用冰勺子冷敷兩次,再畫上淡淡的眼妝,終於滿意。

快要出門時,有名牌服裝店的人員來送服飾。

是女裝。

溫冉知道是給自己的,正麵接受並欣賞。

有上衣,有下裝,有針織連衣裙,有大衣,還有羽絨服,帽子,圍巾……

溫冉皺著眉頭:“顏望舒,這是不是太厚了?”

她拎起羽絨服,鵝絨,大毛領,中長款。

現在也才11月下旬而已。

“穿那些。”顏望舒指了一下大衣,然後看著溫冉手上說,“這個帶在車上,晚上去坐觀光巴士時候穿。”

溫冉眼眸一亮,一點不掩飾喜悅,把羽絨服、帽子和圍巾全部裝進一個大袋子裏。

兩人先去吃飯。

顏望舒訂了一個包間,他怕溫冉餓,在離餐廳不遠處提前打電話讓準備上菜。

車輛開到一棟民國裝潢的小樓外停下,顏望舒下車,把車鑰匙拋給餐廳泊車員:“麻煩了。”

泊車員戰戰兢兢雙手接下車鑰匙,說了句,顏先生裏麵請。

顏望舒牽著溫冉往裏走。

進門處,有顆桂花樹,是四季桂,這個季節還香著。

往裏道走,能看見溪溪流水的蓮蓬池,糅合文創展示和茶道茶藝的散台。

中途遇見一個認識顏望舒的服務員,引著兩人往裏走。

顏望舒客氣拒絕:“忙去吧,不用管我。”

踩著木梯上了二樓,這裏的頂麵和立麵以灰色為基調,狹長的走廊使分列兩側的包房既保持獨立又互相關聯。

用燈光讓較局促的空間界麵在寧靜和豐富之間達到平衡,天光至上而下,明暗變化在空間中輕輕縈繞,有一種奇妙的韻律感。

這裏包間名也很有意思。

繞竹,弄春,鳴幽,澗水……

溫冉正欣賞著,突然旁邊包間退出來一名服務員,溫冉沒注意,沒躲開。

服務員感覺撞到人,迅速轉身查看,托盤裏的菜碟湯汁灑出,落到溫冉手背上,連帶著袖口也沾上汙漬。

好可惜,顏望舒送的這衣服還挺好看的。

顏望舒把人往懷裏一攬,著急問:“燙到沒?”

說完,開始檢查溫冉手背。

溫冉本來還在可惜衣服,被顏望舒這麽一急,隻剩甜蜜。

她抬頭看著顏望舒:“是涼的。”

服務員知道闖禍了,九十度彎腰鞠躬,連聲道歉:“對不對!對不起!對不起!”

溫冉連忙虛扶起她:“不怪你,是我沒注意,我沒事兒。”

服務員是很年輕一小姑娘,像剛出來上班的,臉紅了一片,眼睛也盛滿淚水。

溫冉忙說:“顏望舒,帶我去洗洗吧。”

顏望舒瞥了一眼服務員,帶溫冉往前走。

溫冉回頭安撫了服務員一句:“我沒事,真不怪你。”

包間裏有獨立洗手間,且開了空調很暖和。

顏望舒給溫冉把大衣脫下來,帶她去洗手,順便擦了擦袖口的汙漬。

擦不掉。

溫冉歎口氣:“拿去洗衣店洗吧。”

兩人坐下開始用餐。

顏望舒對這家店很熟悉,好幾道菜都能說道兩句。

他給溫冉盛了一碗湯羹,介紹:“這叫佛渡金沙,其實就是豆腐濃湯。”

湯裏看不見豆腐,晶瑩剔透的如同金沙。

溫冉嚐了一口,很好喝。

兩人正吃著,木門被扣響。

不等回答,木門被拉開,是個年輕男人,滿身名牌,手臂上挽著一個漂漂亮亮的明豔美女。

那個女的溫冉認識,是個明星,但是叫什麽名字,她忘了。

男人走進來,語氣很熟稔:“望舒,聽說你在這兒用餐,我立馬就來了。”

他視線轉到溫冉身上,語氣誇張:“喲,這美女是……”

不等任何人說話。

他道:“溫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