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撩撥
溫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猛地仰頭喝完全部果汁。
她警告自己:溫冉!那是顏望舒!!你清醒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音樂聲突然停了。
溫冉抬頭一看,施澤握著牽線話筒站在舞台上,而他後麵,是樂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施澤介紹了一下樂隊,頭銜很長,很厲害地樣子,然後指著江為止:“接下來,讓阿止給我們唱一個——”
目光都投向江為止,歡呼,鼓掌。
江為止卻撲克臉,把臉撇向一邊。
施澤‘嘖’了聲:“江大爺,動一動啊!”
江為止沒給他麵子,直接扯了個抱枕,往後靠,遮住臉。
笑鬧一陣,不知誰喊了句:“施澤!你給大夥兒來一個啊!”
這話一出,全部人都在笑。
溫冉不太懂他們在笑什麽。
施澤也不怯場,轉身扯了扯話筒線:“來就來!”
他對伴奏地人說了兩句話,然後音樂聲響起。
溫冉沒聽過這首歌。
前奏是清亮的吉他配著點點厚重地混響,施澤一開口,溫冉終於明白大家為什麽會笑了。
原來這就是音癡。
唱了好幾句,溫冉也沒聽出什麽好聽地調,隻覺得全是奇怪地極速拐彎。
為了遷就他,樂隊停下,去跟他的調子,結果他調又跑了。
來來去去,下麵的人都在笑。
坐在溫冉旁邊的女生直接笑得拍沙發,流眼淚。
陳宇站起身,受不了地吼:“大爺!別唱了——”
這下,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施澤彎腰把話筒一放,直接跳下舞台,衝到顏望舒跟前,拖著人往舞台上走。
顏望舒手上還拿著酒杯,就被推上舞台了。
底下有女生配合的興奮尖叫。
溫冉挨得近,耳朵都嗡鳴了。
女生卻轉頭,洋洋得意地對溫冉笑:“顏叔叔唱歌可好聽了。”
顏…叔叔?
有那麽老?
他沒那麽老。
而這個女生看上去也有二十來歲。
所以這個稱呼,倒像是一種很親昵的別稱。
溫冉突然有種被小刺紮了一下的感覺,又在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迅速消散,沒了蹤影。
伴奏重新響起。
兩個大高個站在舞台上。一個黑T配黑褲,隨意自在;一個月白色襯衫配西褲,矜貴風流。
不搭,卻又意外的和諧。
施澤抬臂搭在顏望舒肩膀上,另一隻手拿著話筒,又唱起來。
他表情格外自信認真,效果卻和剛才毫無差距。
唱了幾句,他突然把話筒遞到顏望舒嘴邊。
顏望舒總讓溫冉意外。
比如,她覺得他那樣的人怎麽可能在這樣的場合給大家唱歌?
可他就是那樣做了。
臉上沒有任何不虞,甚至微低頭湊近話筒。
他手上還端著酒杯,像每個被朋友突然抓上台的人一樣,無奈卻也配合。
這讓溫冉覺得,他也是一個有溫度的人。
他唱腔低低的,很有磁性。
他聲音本就好聽。
溫冉突然發現這是首好聽的歌,但歌詞似乎有點悲憫。
“每秒都活著”
“每秒都死去”
“每秒都問著自己”
“誰不曾找尋”
“誰不曾懷疑”
“茫茫人生奔向何地…”
節奏突然高昂,刺激人心。
顏望舒把酒杯推給施澤,因為沒掌握好力度,灑出的酒打濕施澤心口的位置。
顏望舒卻沒管他,扯過話筒,利落側身。
他在浮華旋轉的燈光中走向溫冉的方向,站在舞台邊緣,他腳下的射燈讓他整個人都在發光,而他深情的遙望她,似乎在那刻,他眼裏隻有她。
“那一天,那一刻,那個場景…”他眼裏的笑意,帶著某種恣意,抬手指向她,“你出現在我生命…”
“從此後,從人生,重新定義”
“從我故事裏蘇醒。。。”
此刻,歌詞全是他表達的愛意。
他這樣毫不掩飾的,大方的表達,引來陣陣尖叫聲和掌聲。
溫冉隻覺得他剛才那一指,像是一杆裝了子彈的槍,正對她心髒。
有瞬間的大腦空白,心髒驟停的感覺。
溫冉垂下眸,不再看舞台上。
她想,自己有這樣的反應,可能是因為從來沒被這樣熱烈的表達過愛意。
一定是這樣。
她這樣安慰自己,可卻騙不了自己。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對他心動了。
舞台上還在繼續,音調忽變得低沉婉轉。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你又會在哪裏”
“如果我們從不曾相識”
“人間又如何運行…”
溫冉沒看舞台,每句歌詞都聽得無比清晰。
她突然覺得這首歌的基調不是悲憫,而是肆意的在宣告愛意。
“曬傷的脫皮”
“意外的雪景”
“與你相依的四季”
“蒼狗又白雲”
“身旁有了你”
“匆匆輪回又有何懼”
“那一天,那一刻,那個場景”
“你出現在我生命”
“每一分,每一秒,每個表情”
“故事都充滿驚奇……”
一首歌唱完,施澤卻沒讓顏望舒下台,還把江為止暴力拖上舞台。
現場更熱鬧了。
溫冉卻融入不了這種熱鬧,她走到旁邊的方桌,看著桌上鋪滿的酒杯。
溫冉坐上高腳凳,抬手撚了一顆掛在杯壁上的小蜜桃,放進嘴裏。
蜜桃尖沾了點酒香,感覺還不錯。
溫冉抬手拿了一杯,仰頭下肚。
清清爽爽,冰冰涼涼,回味是一絲絲蜜桃香氣。
一連喝了好幾杯,溫冉終於感覺沒有燥熱感,渾身都涼了。
她雙肘交疊放在桌子上,下巴磕上去,側頭看著舞台上的人,視線慢慢移動,最後看向沙發旁站起來跟著音樂扭腰的女生。
就是她,剛才叫顏望舒,顏叔叔。
溫冉咬了下唇,轉過頭,合上眼皮。
有些事,好像隻要有了苗頭,就不是能控製住的。
像破土而出的春苗,見了天日,便再也掩不住的生長。
比如,溫冉此刻在想,如果顏望舒都願意給自己‘卡萊爾’的股份,那麽他應該也能接受自己真正的身份吧。
應該能吧!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和他談戀愛。
是不是可以?
隻要他足夠喜歡她。
就可以…
溫冉正想著,聽見顏望舒叫自己的名字,用他低沉的嗓音。
——溫冉。
溫冉睜開很沉重的眼皮,轉頭。
他有點重影,但還是很好看。
淩厲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淺色的眸看人很深情。
他比顧辰還好看,比明星還好看。
溫冉視線循循往下。
他的喉結像小山丘似的凸起,脖頸處有青筋的印跡,蜿蜒鑽進襯衫裏。
他襯衫裏的,她也看過。
是好看的。
溫冉眨了下眼睛,視線往上,仰頭和他對視,一字一頓:“顏、望、舒。”
顏望舒懷疑自己聽錯了,蹙眉:“什麽?”
她人畜無害的看著他。
顏望舒又問:“你叫我什麽?”
溫冉抿了下唇,重複:“顏望舒。”
顏望舒還是第一次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輕輕柔柔的咬字,好聽。
他視線掃過桌上的空酒杯,慢慢扯出一個無奈的笑:“怎麽敢喝這麽多?”
溫冉微仰頭,反問:“你不是在嗎?”
顏望舒眉梢挑起來,因為這個答案而喜悅,笑問:“醉了嗎?”
溫冉搖頭。
顏望舒有自己的判斷,抬手握住她肩膀:“我送你回去。”
“不!”溫冉拒絕,扭動肩膀。
顏望舒收回手,又怕她從高腳凳上掉下來,手虛在空中,斂起神色,教訓的口吻:“聽話。”
“不!”快速又堅定的拒絕。
顏望舒:“……”
“我沒醉。”溫冉用自己的邏輯證明,“你難道不是顏望舒嗎?”
顏望舒站在溫冉跟前,比坐在高腳凳上的她高不少。
昏暗的燈光下,她臉頰沒有緋紅,眼睛也亮晶晶,確實看不出醉意。
他笑:“是,我是。”
溫冉抿著唇,滿意的點頭。
下一秒,忽然抬起頭,不開心的瞥他,作勢很凶的質問:“小綠為什麽叫你顏叔叔?”
顏望舒聽不懂這個問題:“嗯?”
溫冉側身,全身重量都給在顏望舒手臂上。
顏望舒隻感覺她身子又輕又軟。
她掛在他手臂上,指著他身後:“那個,穿綠裙子的女生,她叫你顏叔叔。”
顏望舒回頭看了眼,把她身子扶正:“她爸和我姐是朋友,她不就應該叫我叔叔?”
他姐?
溫冉想了一下。
哦!對!他姐姐!
他姐姐四十五歲了!和小綠的爸爸是朋友!所以叫他叔叔!
是對的!
溫冉偏著腦袋,抱歉的抿唇笑:“是我想多了。”
然後,點頭鞠躬:“對不起!”
顏望舒被她逗笑:“好了,我送你回去,嗯?”
溫冉小腦袋輕輕搖。
她垂著腦袋,看不見神情,語氣有些顫抖,有些讓人心疼:“顏望舒,你不是問我要答案嗎?”
“什麽?”
“剛才,你問,我的答案。”
顏望舒反應過來,雙手握住她肩頭,欺身靠近:“你的答案是什麽?”
“……”溫冉不作聲。
吵鬧的音樂,快速變化的燈光,顏望舒有難自控的急迫:“溫冉?”
“……” 她還是垂著小腦袋沒作聲。
顏望舒手臂上移,勾起她下巴抬起來,讓她看著自己。
她的臉紅了,唇微微抿著,看著他眨眼睛。
她的慣用伎倆。
顏望舒對此很受用,目光在她小臉上轉了兩圈,呼出一口氣,溫聲問:“溫冉,你接受我的表白嗎?”
“表白?” 這兩個字似是觸碰到溫冉很在意的弦,她抬手推開他的手,很不滿意的搖頭,語氣嫌棄,“你那不算表白,一點也不認真。”
“不認真?”
溫冉重重點頭,嫌棄的說:“第一次,你說‘我願意,你就算有女朋友’,這叫認真?”
顏望舒微微蹙眉。
溫冉又說:“第二次,你說‘我們試試好不好’,這叫認真?”
顏望舒眉心皺了好幾道褶。
“第三次…”溫冉微微撅嘴,“在洗手間門口,連隻花都沒有,叫、認、真?”
顏望舒啞口無言。
她這樣思路清晰,真的不像喝醉。
溫冉伸出食指,重重的點他心口:“你一點都不認真,根本不算表白。”
說完,嗔怪的睇他一眼,生動又嬌媚:“你這,隻能算…算……”
她這模樣,顏望舒真的很難忍,用食指輕輕刮她鼻梁:“算什麽?”
溫冉聳聳鼻子:“算,撩。”
顏望舒自我感覺,他可太認真了,最多算是夾雜了些情不自禁?
倒是沒看出,她居然藏了這麽多心思。
想著,他嘴角**出一抹笑。
溫冉被這抹笑刺激,皺著臉,氣勢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有意無意撩撥我。”
“?”
“我才不是傻白甜!”
“??”
“而且我也會!”
“???”
“我看過很多那種片!”她企圖證明。
“???!!!”
“我…”溫冉頓了頓,反應過來臉又添上一道紅,她下意識抬手捧住自己滾燙的臉頰,“算了,這是秘密,不能說。”
顏望舒:“……”他大概明白了,對她另眼相看。
她腦袋低垂,喃喃:“但我真的會。”
顏望舒沒聽清,一隻手撐在凳子上,一隻手搭在桌簷邊,彎腰湊上耳朵:“什麽?”
他無意識就把她圈起來。
溫冉在一片酒氣裏,聞到熟悉的雪鬆味。
她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又撩撥她。
他因為微微側身,凸出的喉結格外明顯。
她抬手,貼上去。
她指腹輕輕點了一下,然後追著它上下滾動。
她另一隻手抓住他衣領,隻一點點用力,顏望舒就順從的整個身子下壓。
溫冉偏著腦袋湊上去,對著他的脖子,輕輕的、長長的吹了一口氣。
然後,她笑了。
看吧,我真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