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他身上的煙火氣息
城市繁華，這裏是人間煙火。
零零散散有顧客光臨，他們熟絡的點餐，還會和老板娘閑聊幾句。
顏望舒和溫冉找了張桌子坐下。
溫冉竇疑：“顏總，你常來這兒嗎？”
“意外嗎？”
溫冉點頭。
顏望舒淺笑，給出理由：“這兒幹淨衛生，麵好吃，湯也好喝。”
他這樣說，溫冉卻不這樣想。
大酒店也幹淨衛生，米其林更是口味認證。
所以定不是這個理由。
溫冉沒多問，輕輕‘哦’了一聲，雙肘疊放在桌上，正坐著：“顏總，你想跟我說什麽？”
她的坐姿，真的很像認真請教的學生。
顏望舒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的事會公私不分？”
溫冉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要跟你說的是，我不會。”顏望舒看著溫冉，眸光深幽，“所以，你不用避著我。”
就這事兒啊？
溫冉早就想明白了，不然剛才也不會跟他進宴會廳。
如果因為自己想避著他，耽誤了工作上的事，那才是真的公私不分。
溫冉抿著唇，緩慢點了兩下頭：“我知道了。”
這時，老板娘端了一份麵條，兩份瓦罐湯上來。
溫冉看了看，正合著拉開話題：“顏總，你沒點麵條嗎？”
“晚飯吃了的。”顏望舒一日三餐的時間是有計劃的。
溫冉‘哦’了一聲：“那我開動了。”
蛤蜊豬肝麵是幹拌麵，上麵撒著幾顆蔥花，看上去很有食欲。
溫冉拿起筷子打算把麵和勻。
顏望舒伸手：“我來。”
他自然又熟練的拌麵，漫不經心道：“你先嚐嚐湯，參芪猴頭菇燉雞湯，養胃。”
顏望舒這一套下來，溫冉心裏慌慌的。
她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幹脆乖乖的低頭喝湯，然後她發現這湯和那天在顏望舒家喝的湯一樣。
顏望舒瞥了溫冉一眼，嘴角勾起：“你怎麽這麽容易臉紅？”
又紅了嗎？？？
溫冉手背輕輕貼了貼臉頰，認真解釋：“我隻是心髒不好。”
顏望舒笑了笑，沒再揶揄她。
顏望舒把麵拌勻，眉梢微抬：“嚐嚐看。”
圓潤的麵條，口感勁道，每一根都滿滿掛上鮮濃的醬汁。
味道確實很好，溫冉吃掉一大半，才停下筷子：“吃不下了。”
顏望舒提議：“下次點小份。”
溫冉看著碗裏所剩的麵條，認同的點頭：“嗯。”
顏望舒起身去結賬。
溫冉擦嘴，看見旁桌的一對老夫妻，隻點了一碗麵，兩個人分，已經吃完結了帳，現在牽著手往麵館外走。
很溫馨的畫麵。
溫冉收回視線，看向站在明廚前掃碼付賬的顏望舒，突然覺得他身上也有了生活的氣息。
老板娘從明廚探出頭，笑意濃，對著顏望舒不知道說了什麽，還側身看了溫冉一眼。
接著，顏望舒也轉頭看她，眼裏有明朗的笑意。
溫冉：“......”
兩人走出小麵館。
夏夜的風徐徐吹來，帶著絲絲清涼。
這裏不能停車，需要往前走一段路。
走著走著，又有些熱了。
溫冉低著頭，看見自己和顏望舒的影子被路燈拉長，縮短，再拉長...
他們的影子靠的很近。
實則，他們之間是有一些距離的。
顏望舒忽然開口：“你緊張嗎？”
“啊？”溫冉側頭，眼眸有些不明所以，卻語氣堅定道，“不緊張。”
他語氣調侃：“我是說，‘卡萊爾’晚宴。”
“......”溫冉抿了下唇，倔強，“不緊張。”
然後她岔開話題：“你剛才和老板娘說什麽了？”
不等顏望舒胡謅，溫冉強調：“你們倆都看我了，肯定和我有關。”
顏望舒輕輕點頭：“她問我，你對她家麵條的評價。”
想想，這還挺合理的。溫冉語氣淡淡：“哦。”
“我回答她，你說一般。”
！！！
溫冉無語，音量加大：“我什麽時候說一般了？你這樣說我下次怎麽好再去吃？”
顏望舒隻是笑。
微微仰著下頜，笑。
溫冉突然就質疑，老板娘真問的這個？
回到車上，隻有司機在。
溫冉撇著頭不看他，看車窗外。
顏望舒對司機說去‘藍嶼風’。
這是要送自己回家。
溫冉意識到，今晚結束了。
在酒店偶遇他的時候，她第一感覺是：別扭，尷尬。
可現在再回想這一晚上的相處，是舒適的。
這份舒適，小麵館占大功勞。
車輛很快到‘藍嶼風’。
顏望舒也並未多說什麽，隻在溫冉下車時，和她揮手再見。
溫冉進了小區，才思索過來，她心裏還一直怯怯的，怕顏望舒問自己周末有沒有安排呢？
結果，杞人憂天。
周末兩天，溫冉時刻注意自己的郵箱，並未收到顧辰的回複。
她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忙，再等等。
等到行政部門跟溫冉確定購買去蘇城的動車票時間，溫冉才終於承認，顧辰不會聯係自己了。
難受之餘的高興事，就是此次晚宴溫冉不會孤單，李婉也會去。
李婉此次是跟著高定設計師傑西卡去的，傑西卡對李婉一直很照顧。
李婉每每提及她都是仰望、感激。
中午吃飯時，艾薇酸唧唧：“你們都去了，就我留守兒童唄。”
李婉：“給你帶特產。”
艾薇得逞的笑：“這還差不多。”
李婉轉眼看見溫冉心事重重的模樣，關切道：“顧辰還沒聯係你嗎？”
溫冉點頭：“他經紀人也把我拉黑了。”
誰讓溫冉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設計師呢？
艾薇正義凜然：“沒想到顧辰居然捧高踩低，算我看錯他了，從今以後對他粉轉黑。”
“沒事兒。”李婉也安慰溫冉，“到時你就去他化妝室守著，挑著重點，能講多少講多少。”
溫冉點頭，她能做的都做了，也算力所能及。
飯吃得差不多，李婉放下筷子：“對了，跟你們說件事，我和宇博正式在一起了，所以等從蘇城回來，我和宇博請你倆吃個飯。”
溫冉最近盡忙自己的事了，沒想到兩人已經水到渠成了。
區別於溫冉，艾薇對他們倆之間就清楚很多，疑惑：“你不是一直說他很悶，不怎麽來電嗎？”
李婉有點害羞：“我覺得，心動這事兒，就是某一瞬間。”
“哦？”艾薇湊近，壞笑，“具體講講。”
李婉說，上周她和蔣宇博一起去看藝術展，路上有個送外賣的小哥騎著電瓶車逆行，差點撞到她，而蔣宇博發揮男友力瞬間把她抱進懷裏，她就是那時對他有了心動的感覺。
艾薇個人不太理解她的心動，思了一下，問：“然後呢？你們怎麽確定關係的？難不成你心動你表白的？”
李婉微微搖頭：“那天他送我回家，主動吻我，我沒不願意，然後就在一起了。”
“他這麽主動？你還說他悶？”
李婉嬌剜了艾薇一眼：“你別問了，反正就是在一起了，我現在也不覺得他悶了。”
艾薇這才收斂。
李婉嚕了嚕嘴：“你們倆想想看，想吃什麽，別客氣。”
溫冉這才注意到，李婉今天用了粉嫩的新眼影，帶細閃的那種。
她整個人都好甜蜜。
定名為‘落入凡間的彩虹’的晚宴如期在蘇城舉行。
溫冉等人提前到了蘇城。
一切處理妥當後，當地工作人員把溫冉等人安排進酒店。
晚上，溫冉還拿著筆在資料上勾畫，隻為精簡話術，讓顧辰能聽懂的同時記下更多。
李婉突然來敲門，抱著看上去很高檔的禮服。
李婉興奮道：“這是傑西卡送我的。”
她都要感動哭了：“你說我怎麽這麽好運，能碰到這麽多好人。”
溫冉：“自然是你本來就優秀。”
溫冉有理有據：“去年，你的作品在專櫃有了成績，傑西卡才注意到你，她叫你去幫忙的項目，你也完成得很好，所以她願意帶你。”
聽了這話，李婉眼眶一熱，還真抹了下眼淚：“還是我的運氣好。”
溫冉幫李婉試禮服。
禮服是抹胸紗裙，湖藍色，清新淡雅。
李婉本人長相是可愛型的，穿上之後很顯靈動。
溫冉幫李婉係好背後的帶子：“很適合你，到時候再畫個美美的妝。”
李婉抓著落地的裙擺轉了個圈，笑得聳起肩膀：“冉冉你知道的，我家在小縣城，家庭條件很一般，我是第一次穿這麽漂亮的禮服。”
溫冉能看出李婉的高興激動。
雖然不是每個女孩兒一出生就有漂亮的裙子，但每個女孩都配穿漂亮的裙子。
李婉拿起手機讓溫冉幫她拍幾張照。
她應該是發給蔣宇博，溫冉在她眼神中看到了甜蜜。
等她發完信息，溫冉把自己的高跟鞋拿出來：“你試試我的鞋子，看能不能穿。”
因為這兩日需要各處去確認細節，所以大家都穿著平底鞋，為了晚宴帶一雙配衣服的高跟鞋而已。
溫冉記得李婉帶的高跟鞋是黑色的，跟這條裙子顏色不搭。
李婉：“那你怎麽辦？”
“我穿你的就好了。”溫冉不在意，“我的衣服是黑色，不挑。”
李婉想了想，也是。
李婉和溫冉鞋號一樣，自然的換了鞋。
晚宴之前，是紅毯環節。
在網站直播。
早早的，記者在現場擺好機位。
一切井井有序的進行。
溫冉本來是要在化妝室等顧辰做最後努力的，結果顧辰沒有用公司提供的化妝室，要求獨立化妝間，獨立化妝師。
溫冉最後的努力基點也崩塌了。
本來以為這就是最壞的消息了，當溫冉坐在臨時工作間用手機看紅毯直播現場時，顧辰方的工作人員聯係到溫冉，說拒絕佩戴溫冉的作品。
溫冉腦袋轟的一聲，炸了。
溫冉直接衝到顧辰所在的地方，被他助理攔在門外。
在溫冉禮貌且冷靜的講明來意，那位助理小哥依舊不讓溫冉進去溝通。
助理小哥：“我要是讓你進去，明天我就得喝西北風，您就別為難我了。”
這話說的漂亮，但是不傻的人都知道，這是沒有任何尊重的推脫。
溫冉壓住心裏的怒火，思索解決辦法。
她想起顏望舒說過的話。
——你是‘卡萊爾’的設計師，‘卡萊爾’的資源，包括我，你都可以合理運用，這不是越界的事。
溫冉沉了口氣，看著麵前的助理小哥：“你確定是我為難你嗎？”
“什、什麽？”
“我看，是顧辰在為難我，在為難‘卡萊爾’，你確定他得罪得起我的公司嗎？”
助理小哥明顯慌了下神。
剛才顧辰說這是一個小設計師的作品，讓他去聯係，不願意戴。
現在他才知道，顧辰口中的小設計師，是今天晚宴的主辦方‘卡萊爾’的設計師。
溫冉捕捉到他的神情，又添了一錘：“你覺得顧辰能承擔‘沒有合約精神’的指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