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跟你順路
蘇晏晏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甩了甩了手上的水， 正低著頭，突然間看見了一雙熟悉的鞋。
這雙鞋周櫟末高中的時候常穿。
她尷尬地抬起頭，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極其不自然的揮手道：“好巧啊， 你也來衛生間。”
剛說完蘇晏晏就想敲自己的腦袋。
她說的這是什麽鬼話。
蘇晏晏將頭偏向頭那邊，剛忙給許霓笙發了個求救短信。
你可一定要來啊！
“蘇晏晏。”
“啊？”
周櫟末突然間低沉著喚了蘇晏晏的名字，她被嚇得手抖了下，一個沒拿穩，手機直接垂直摔在地上。
她的手機！
她的心在流淚。
“啊那個……”蘇晏晏慌亂著拿起手機揣到衣兜裏，抬手指了指，忽然間一個激靈，腦子一空，語無倫次道：“我，我的男朋友說他一會兒過來接我，我跟許霓笙一起走，你要是順路的話一起啊。”
她怔然望著周櫟末，看著對方的臉一下子黑了。
“不順路。”周櫟末落眸看她，麵上平靜無比。
你還沒問怎麽就知道不順路？
蘇晏晏幹笑兩聲，做出一臉惋惜的表情，又道：“那可真是可惜了，那我們就有緣再見，就這樣！”
蘇晏晏很幹脆地草草結束了話題，誰知周櫟末突然間又回了一句，局麵一下子峰回路轉， 蘇晏晏再次處於劣勢狀態。
“我跟你男朋友不順路，跟你順路。”周櫟末漠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冰冷噬心。
你還沒問我怎麽就知道你跟我順路？
開玩笑。
周櫟末僵硬的抬手想要握住蘇晏晏的手腕， 被她後退一步躲了過去。
“周櫟末，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嗎，我說了，我有男朋友。”蘇晏晏抬眸看他，雙眼微眯了一下。
“我在聽。”
“可你沒聽進去。”
從高中時開始就是。
蘇晏晏又往後退了幾步，手扶著旁邊的牆，眼神悲傷：“你該不會覺得我還喜歡你吧。”她輕笑了一聲，替換掉了剛才虛偽到令她惡心的笑容，“周櫟末，你憑什麽認為我會一直喜歡你？你不喜歡我又為什麽強迫我必須喜歡你。高中的我可以不顧一切的喜歡你，但是現在不行了。”
她低頭用鞋尖撞了下地麵，隨後勾唇蒼涼一笑，仰頭對上周櫟末的視線，聲音輕到沒有邊界：“我不想再喜歡上你了，所以周櫟末，一切都來不及了。”
昏黃的燈光下，蘇晏晏看見周櫟末走向了自己。
可是她掉頭跑掉了。
就像兩個人從未縮短過距離那般。
身後的人依舊淡定冷漠的喊著自己的名字，可是她聽不見了。
她曾聽過無數破鏡重圓的故事，可是她這麵鏡子已經粉碎的徹底，碎片殘缺。
再不完整了。
就在那一刻，她也曾跟自己打賭。
隻要他追過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為了他自己也會去。
可是他沒有追過來。
人生哪有那麽多如果和但是。
錯過就是錯過了。
她隻是可惜，時間的隧道，終是讓彼此奔向了兩端。
她已經走向未來。
無法再跟他一起回到過去。
回不去的才格外值得讓人回憶，因為知道，終有一天，有關於這個人這件事的一切會一點也不剩。
許霓笙走在街上仰著頭看天上的繁星，右手不自覺的握緊了些，攥住了手中的溫暖。
“我從前不知道，你的手這麽小，就像小孩子一樣。”容與握著許霓笙的手跟她並肩走著，他驀然垂下頭，毫無防備地陷進一雙氤氳繾綣的眸中。
“周櫟末為什麽突然間回來了，他不是出國了嗎。”許霓笙認真的望著她，臉被凍的有點發紅。
容與瞥見那張白裏透著粉紅的臉蛋，猝然間鬆開手，用雙手捂住她的臉頰，輕輕揉了揉，笑道：“就是回來了唄，你倒好，一年未見，已經老成到八婆附體了。”
許霓笙被他這麽一捧臉，雙唇輕輕撅起，不滿的抿了抿唇，低聲道：“你弄我臉做什麽，我臉上又沒多少肉，不好玩。”
“你臉都凍紅了。”容與彎下身，頭往下逼近一分，痞笑一聲：“你還跟高中時一樣啊，嘴唇裂了都不知道照顧一下。”
許霓笙把雙手舉到他麵前，一雙笑眼輕輕眯了下，話裏藏著撒嬌的意味。“我手也冷。”
容與當即鬆開雙手，抬手就牽住了許霓笙的左手揣進寬大的衣兜裏，偏頭看她：“這下暖和了。”
許霓笙低頭把另一隻手揣進衣兜裏，輕聲道：“嗯。”
“你是回家還是回學校，我送你。”
“學校。”
半晌，容與開口又道：“如果我說周櫟末是因為蘇晏晏回來的，這話你信嗎。”
“不信。”許霓笙搖頭道，發現今晚的月光格外的亮。
“說實話我也不信。”容與輕嗤了一聲，仰頭望天歎了口氣：“可是他真的就是為了蘇晏晏回來的。高中時這家夥隻顧著死讀書，半分心思都沒用在其他事情上，情商弱的很，也不懂表達。誰知道他突然間被誰打通了那根筋，前一陣子聯係我，問我能不能聯係到蘇晏晏。”
“契機呢，他有沒有說。”許霓笙盯著容與看，好奇著問。
“好像說是看到蘇晏晏上傳的一個視頻，就是你們係練手拍的一個歌曲ＭＶ，蘇晏晏不是ＭＶ女主嗎，在視頻裏她不是跟一個男生搭檔了嗎。”
“哦，的確是有這麽一回事。”
“那首歌的歌詞是你寫的嗎？叫什麽光，破曉的光。”
許霓笙突然間頓住腳步，惶然看容與，握住的手驀然間鬆了力。
她雙眸慌張的竄了兩下，茫然著問：“你在看見視頻之前沒見過這首歌詞？”
“沒啊。”容與用另一隻空閑的手揉了揉發，被許霓笙這麽一問也緊張了起來：“我應該看過嗎。”
“我給你的信封呢，你沒有打開過？”
“我隨身揣著，可是後來在車禍地點跟手機一起丟了。”
“所以說，你當時根本就沒有看到裏麵的內容，那裏麵隻有一上紙，紙上是《破曉的光》這首歌詞。”
許霓笙有過那麽一瞬間的失了方寸，麵對容與莫名而來的欣喜，她卻覺得突然間心空的一下。
原來她的心意從來沒有傳達給他過。
那麽如果今天兩人沒有再見，會不會就這麽一直錯過下去。
饒是命運弄人，他們最終還是相遇了。
隻是一眼，就填空了以前所有遺憾。
許霓笙回到家後，第一時間給容與的新手機號發過去了一個信息。
下一瞬，她打開了微信，點開了和蘇晏晏的對話框，抬眸瞥了眼牆上的掛表。
晚上八點。
許霓笙：睡了沒。
蘇晏晏：才八點我睡什麽。
許霓笙：抱歉，今天我自己先走了。
蘇晏晏：跟容與在一起了？
許霓笙盯著手機屏幕，手指一頓，輕微蹙眉敲上幾個字：你已經知道了。
蘇晏晏：剛才容與那傻貨瘋了一樣地刷屏，我想不知道都難。
蘇晏晏：你原來不是介意容與沒找你的事情嗎，怎麽突然間就在一起了？
許霓笙：因為喜歡他，所以不想再錯過更多時間了。
蘇晏晏：你這句話倒是說的很對。
蘇晏晏：還有，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日，拿走不謝。
蘇晏晏：恭喜你不用再過今年的光棍節，成功脫單。
許霓笙等了半晌，遲疑著問：容與跟我說周櫟末是因為你回來的，你怎麽想。
對方正在輸入中幾個字映入眼簾，須臾，再消失。
什麽都沒有發過來。
許霓笙仿佛已經隔著屏幕看見了那張垂頭喪氣的臉。
蘇晏晏：我都已經放棄他了。他一回來我就回頭，太沒骨氣了。我好像已經沒有那麽喜歡他了。
接近著，屏幕上寫著幾個字。
蘇晏晏撤回了一條信息。
沒過幾秒，蘇晏晏又打過來：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許霓笙思索了半天也沒再發過去一條。
如果是蘇晏晏還想和周櫟末在一起，那麽她可以幫忙。
但是現在蘇晏晏並不想跟周櫟末在一起。
那麽她也沒必要再多做寫什麽。
下一瞬，許霓笙打開了新的朋友那一個界麵，“容與”對方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許霓笙下意識撇了撇嘴，毫不猶豫點了綠色的接受鍵。
這年頭還有誰用自己的真名做微信名。
事實證明，還真有。
11月2日下午 20:10
你已添加了容與，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許霓笙咬唇盯著屏幕看了一小會兒，慢慢的打上了幾個字：你不打算換一個微信名嗎。
對方很快就回了過來：你不喜歡？
許霓笙：沒有。
過了幾秒，許霓笙又補充了一句：本來覺得不用自己的本名比較好。
許霓笙：可是我喜歡你的名字。
容與：是喜歡人還是喜歡名字。
許霓笙：都喜歡。
許霓笙：汀洲窈窕餘醒寐，遺佩環、浮沉澧浦。有白鷗、淡月微波，寄語逍遙容與。
許霓笙：一生自在閑適，這句話很適合你。
容與：我小時候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什麽意思，就覺得挺好寫的，別的小朋友名字都複雜的很，我的名字三兩下就劃完了。
容與：小時候我姐姐還騙我，我的名字是瞎取，為此我跟爸媽哭鬧了好久。
許霓笙輕笑了聲，挑唇調侃道：原來小時候就是一個混世魔王。
容與：遇見你之後就不想再糊裏糊塗肆意妄為的活了。
看見這一行字，許霓笙莫名心尖一顫。
容與：本來隻是好奇你的世界。
容與：後來陳向告訴我，好奇就是喜歡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