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喜歡胡思亂想
冷冽的夜風中，蘇晏晏身穿一身墨藍色的帽衫站在風中，她背著風戴著帽子站著，手插在衣兜裏，低著頭無聊地用鞋來回輕輕蹭地，嘴裏嘟囔道：“他們怎麽還不來啊。”
許霓笙衣服外套了一件黑色的皮夾克，隨意的搭配上了一條墨藍色的牛仔褲和休閑式的運動鞋。她側身站在蘇晏晏身邊四處觀望，目光輕飄飄的掠過來來往往的人，心和氣平的回道：“那是因為你執意要早些出來，你自己看看手表現在幾點。”
“你怎麽不看。”蘇晏晏軟軟的偷看了她一眼，低聲垂頭喪氣著回。
該不會是不來了吧。
“凍手。”許霓笙把手又往衣兜前挪動一點，手輕輕握成拳，聲音化在風中，冷的恍若本就一體。
蘇晏晏磨磨蹭蹭的把手移除口袋，扯袖看了眼腕上的表，身子向許霓笙的方向轉了一寸，倒吸一口氣：“還有五分鍾。”
“來了。”許霓笙的左手在身側打了個響指，朝蘇晏晏安靜挑了下眉。
“來了？那我這帽子摘還是不摘？”蘇晏晏緊張的把雙手絞在一起，慌亂的盯著許霓笙看，背對著靠得越來越近的兩人，呼吸一下子壞了節奏。
“不用摘。”許霓笙抬手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帽子，嘴角輕輕一扯，轉過身心如止水著說：“來早了五分鍾。”
容與和周櫟末兩人身著一黑一白，著裝同為棒球衫卻穿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容與敞懷穿著外套，一手習慣性揣兜，兩袖往上捋了捋露出手腕，身高比周櫟末略勝一籌，走起路來更有氣勢。他本是一副懶散模樣，卻在看見許霓笙的那一瞬親切的騰出另一隻手放身前頭側舉了一下。
周櫟末外套拉鎖拉上去了一大半，衣服穿的規規矩矩，眸色深如滴墨的冰潭，僅是那麽淺淺一瞥，也無一物能入眼。
蘇晏晏就是在一瞬轉過頭去的，她局促地站在許霓笙身後，踟躕地伸手挽住了許霓笙的胳膊。
“怎麽玩。”許霓笙用餘光瞄了一眼蘇晏晏，仰頭對上容與的視線，聲音清冷有力：“事先聲明，網吧不能去。”
容與被她說得發愣，失笑撓了撓頭：“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把你拐去網吧的那種人嗎？”
許霓笙視線微抬，十分肯定著答：“像。”
“遊戲廳去過嗎？”容與低眸看她，手搭在脖子上，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十分好看。
許霓笙抿唇認真回憶兩秒，搖了搖頭。
容與挪開視線，對著藏在許霓笙身後的蘇晏晏和氣的笑了笑，問：“你呢，蘇晏晏。”
“我也沒有。”蘇晏晏快速回複他，聲音又輕又細。
有些反常。
周櫟末聞言挑開一抹視線，目光垂在蘇晏晏身上，眼裏宛若冒著寒氣，冷清肅厲。
“我跟許霓笙有話說，你就先跟周櫟末一起走，可以吧。”容與的手在脖子上輕輕摸了兩下，試探性的商量道。
“可以。”蘇晏晏瞬間鬆開許霓笙的手退後幾步，含糊不清地回道。低著頭捏住拳頭，須臾，又鬆開。
許霓笙板著一張臉看蘇晏晏，眼眸輕轉，詢問道：“蘇晏晏，你就這麽輕易的把我給賣了？”
沒等蘇晏晏回答，容與就搶答了，他低頭端倪她幾眼，忍俊不禁，調侃道：“防我跟防人販子似是，真這麽怕我為什麽還來？”
“……”許霓笙無語的白他一眼，沒有解釋，單手插兜回頭看他，語氣堪堪：“走吧。”
容與笑而不語，跟了上去。
兩人慢慢走遠，蘇晏晏站在原地，呆愣愣頂著地上的黑色長影，心下一緊，扭頭當下就走。
身後的影子跟了上來。
很快，周櫟末已經跟她並排走著，蘇晏晏一點點往路邊靠近，兩人中間隔出來的距離，足以再加兩個人進來。
容與和許霓笙徑直往前走，他回身看了眼來時的路，架著副看穿她的口吻問道：“答應我出來是假，撮合周櫟末和蘇晏晏才是真的吧。”
“你也沒有任何損失。”許霓笙兩眼看向前方，避開了他投過來的視線。
“我有沒有損失，你怎麽知道。”容與痞笑一聲後目視前方，語氣有些落寞。
“我很好奇，怎樣才能讓你喜歡上一個人。我也很困惑，邶淩恒那樣子的人，究竟哪裏好了，會讓你喜歡他。”
“像你這樣喜歡胡思亂想的男生，我是第一次遇見。”
“這是誇獎？”容與聲音有些戲謔，挑眉看她。
“你覺得可能嗎。”
“你和邶淩恒是怎麽認識的？”
“他是我初中同學，初二的時候，他成為了我同桌。”
“然後就喜歡他了？”容與腳步一頓，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對我很好，所以就喜歡了。”
“按照他的性格，應該不會隻對你好吧。”容與在喉嚨裏低低笑了兩聲，語尾輕翹。
“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還看得清他對其他人到底好不好嗎？我那時看不清，因為喜歡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自動屏蔽掉一些真實存在的東西，留下的，隻有我自己的主觀判斷。因為那時喜歡他，所以就算知道他也對別人好，但是總會貪婪的去想，隻要他對我好就足夠了，可這隻是喜歡的第一步。”
“第一步？”
“人的感情是貪婪的。起初固執地認為隻要自己默默地喜歡那個人就足夠了，喜歡是不求回報的。可人會成長，思維會改變，喜歡也會不受控製地發生變化。喜歡到一段時間，有的時候有的人就會希望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這無關自私，無關占有。我希望邶淩恒也能喜歡我，這是第二步，從這一步開始，喜歡就變了樣。這不再是我一個人的故事，我希望他也能參加我的故事，可後來這個故事卻因此毀滅。”
“後來發生了什麽。”容與偏眸掃了她一眼，仰天若無其事地問。
夜色將至，月亮騰到半空中，若隱若現的浮雲籠罩。
大自然的美景總是讓人出其不意。
“我們好像關係還沒好到可以說接下來故事的地步，不是嗎。”
“我喜歡聽你說話。”容與突然間停下腳步，頗受觸動的落眸望她。“聽說你還會寫歌詞？”
“嗯。”許霓笙點點頭，鼻間發出細弱的聲響。
“哪天也寫一首給我吧。”
“我看著你寫不出來。”許霓笙麵無表情的拆台說道，果斷的回絕了他。
“你會寫的。”他眉骨微抬，篤定道。
總有一天，她會寫的。
“……”許霓笙沒回他，突然間半個身子躲到容與身後，主動用手抓住了容與的衣袖，心跳被嚇地急速搏動，驚的呼吸錯開了節律。
一條沒有拴鏈子的黃毛犬從容與身旁悠悠走過，狗的主人一臉若無其事的看向許霓笙，慢麵的說道：“不用怕，它不咬人。”
許霓笙怯生生的點了點頭，手上力氣加重一分，身子湊近到容與跟前。
容與麵色平靜地扭頭看主動黏在自己身側的許霓笙，恰巧捕捉到她眼中晃過的一絲惶恐，她靠在他身邊，害怕到忘了呼吸。
不是裝出來的。
容與目光一滯，猶豫著輕聲安撫道：“你怕它？有我在你怕什麽，別怕，我在。”
這一次，許霓笙出乎意料什麽都沒說，輕輕點了點頭，待那條狗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鬆了口氣，忽然一下放開了手。
手臂上的力氣一鬆，容與反倒覺得有些不適應，他低眸看了許霓笙一眼，把胳膊橫在她身前，笑道：“你再抓會兒，萬一過一會兒再出現狗怎麽辦？我這可是為你著想。”
最好一定要出現。
“不用了。”許霓笙蹙眉調走視線，把手揣進衣兜，嗓子有些幹：“剛才謝了。”
“口頭感謝完之後就沒了？”容與自然地靠近一步，偏頭打量她。
“也可以連口頭感謝都沒有，如果你想，我不介意。”許霓笙慢條斯理地回道，從容地往旁邊躲了下，注視前方的雙眼微微一低，右手突然間扯了一下容與的胳膊，眉心皺起。“看紅綠燈。”
容與這才轉頭看路，發現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走到了路口，紅燈高掛在燈路牌上，警然醒目，車輛在他的麵前來來往往，那一瞬間，眼前的一切都在飛速移動著。
握在他胳膊上的手微微鬆了鬆力，這次卻沒有再放開。
容與頓然心情大好，唇角顯現出剪影一樣的笑容，稍縱即逝。
仿佛隻是一刻光景，紅燈退卻，綠燈乍現。
許霓笙輕扯了下容與的衣袖，啟唇問：“直走還是轉彎。”
容與眼眸快速一轉，怕她再把手一轉，靜靜吹了口氣，反握住許霓笙的手腕就帶著她往前走。
許霓笙看著與自己隻隔了微妙距離的那一排車輛，沒急著掙脫。
她沒必要用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路又寬又長，但被容與這麽一拽著走，許霓笙忽然間覺得這條路其實也沒有那麽長。
短到走過去的時間恍若隻是一瞬，走過去的距離隻是咫尺之遙。
走到路口對麵，許霓笙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耳邊就傳來一前一後甄別開的兩道腳步聲，一輕一重。
她轉過頭去看，看見蘇晏晏獨自一人跑在前麵，氣喘籲籲地走到她的麵前，氣都沒顧得上順一順，直直瞪著她那雙眼睛，伸出右食指來回指了指，聲音倉促：“你，你們，怎麽還抓上胳膊了，不會是，這麽快就確定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