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錢家二嫂難產啦
孫氏心中一慌，直起身，便看見了周大夫家的周大郎。
周大朗也看見了孫氏，緊忙喊道：“錢家大嫂別收拾了，趕緊回去吧，二嫂子難產了，我爹看不了，得送去縣裏！”
咣當一聲悶響，食盒掉到了地上。
孫氏急忙把安寶抱到背簍裏，連食盒都不要了，往地裏喊了一嗓子。
“快回家，老二媳婦難產了！”
喊完，她背起背簍就往家的方向跑。
錢家四個老爺們兒聞言，也連忙撂下鐮刀，迅速跟了上去。
錢二郎更是因為跑得太急了，摔了個跟頭，弄了一身泥，錢大郎連忙把他拉了起來。
“二弟你別著急，別弟妹還沒咋著呢，你先摔出個好歹。”
“是啊二哥，你別慌，嫂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兒的！”
“沒事兒的，肯定會沒事兒的……”
幾人一路祈禱著往回趕，還沒到家，打老遠地就看見了守在家門口，一臉焦急的錢大寶和錢二寶。
錢大寶也看見了他們，張嘴就喊道：“二叔！二嬸要不行了！”
“胡說什麽呢你！”孫氏衝上去，就在錢大寶頭上來了一巴掌，“快呸呸呸！”
錢大寶捂著被打疼的腦袋，趕緊“呸呸呸”了三聲。
幾人沒空閑聊，急急忙忙地往後院跑，正巧碰上剛把板車從糧倉裏拉出來的趙氏。
錢大朗急忙上前，把板車從趙氏手裏接過來。
錢二郎攙扶住趙氏，趙氏喘了兩下，氣才穩了下來，偏轉頭看向錢二郎。
“去把你媳婦兒抬到板車上，多拿兩床被子，老大媳婦你也進去幫忙。”
趙氏話音剛落錢二郎就衝了進去，孫氏應了一聲，放下背簍，把安寶抱了出來，也跟著進去了。
趙氏怕安寶亂跑，牽住了她的小手，對錢三郎說：“去昌黎村把你小舅叫來。”
錢三郎剛要走，趙氏又叫住了他，猶豫了一下才道：“你大伯跟大娘也叫一下吧，能叫來就叫，叫不來就算了。”
錢三郎應了聲，轉身跑了出去。
吩咐完錢三郎，趙氏又對錢老頭說道：“你去把放錢的匣子找出來，把錢都帶上。”
錢老頭遲疑了一下，“連大寶明年的束脩錢也拿著？”
“都帶著吧，以防萬一。”
老錢頭應了聲，就去了前院堂屋。
等錢老頭把放錢的匣子拿出來後，錢氏和孫氏也把該準備的東西收拾好了，又在板車上鋪了兩層冬天的厚褥子，錢二郎才把裹著被子的李氏抬上板車。
雨後清爽的風，裹挾著濃重的血腥味兒，撲了安寶滿懷，氣氛越發凝重，她擔憂地探頭望去。
就見李氏臉色蒼白地躺在板車上，氣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
安寶下意識地攥緊了趙氏的大手，趙氏安撫地拍了拍她，“別怕。”
前幾天李氏去把脈的時候，胎位還是正的呢。
可今天生的時候卻橫著了，穩婆試了兩次正不過來，就連忙去叫了周大夫。
可周大夫也就隻是個自學成才的赤腳郎中，平常治個頭痛腦熱，跌打損傷還行，這婦人難產他是真沒處理過。
周大夫也是急得一頭汗，他給李氏紮針止血後，又嚐試性地正了一下胎位，發現實在是正不過來，就讓周大朗去地裏喊錢老頭，讓他們趕緊回來，把人抬到縣裏去。
李氏撫上自己的小腹，她艱難地睜開雙眼，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聲音細弱，低啞。
錢二郎終於控製不住地紅著眼眶，他偏頭看向趙氏，帶著哭腔無助地喊了聲“娘”。
趙氏瞪了他一眼。
“哭什麽哭，你媳婦兒還沒死呢，給我憋回去！你媳婦耽誤不得，你們先走，等會兒你小舅到了，我再讓他去追你們。”
錢二郎哽咽著應下。
縣城離安裏村，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平常天好的時候，一個健康的成年男子去一趟也得一個時辰，現在拉著一個人，腳程自然快不了。
再加上土路坑坑窪窪的，還淨是泥，拉的人還是難產的孕婦，遇到顛簸的厲害的路段，也不能像往常拉人拉貨那樣硬拉過去，得抬著。
這樣一來，腳程就更慢了。
錢大朗和錢二郎一左一右在前麵拉，錢老頭在後麵推，孫氏和錢氏跟在車身旁，背著準備好的東西。
四人剛把車從後院拉出來，就瞧見家門口聚集著七八個青年和四五個有生產經驗的婦人。
知道他們是來幫忙的，四人心中很是感動，錢大朗也忍不住眼眶一紅，錢二郎更是直接哭了出來。
還未等他們走近，四個青年就主動跑上前，兩人一邊，七人合力直接就給板車抬了起來，一點兒顛簸之苦都不讓李氏受。
另外幾個青年也不走，就在旁邊跟著，等誰累了好替換上去。
這車抬得不僅穩穩當當的，而且速度也快，幾個婦人跟在一旁，小跑著才能勉強追上。
錢虎一邊抬車，一邊勸慰他。
“二哥，你別擔心，據說縣裏那個王大夫以前可是禦醫呢！隻要人送到了，死的都能給你救回來！
而且嬸子已經提前叫人去通知了，保準一到了，就能立馬給嫂子治！”
錢二郎邊哭邊應，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往縣裏趕。
趙氏目送著他們，直到徹底看不見人影，才歎了口氣，摸了摸安寶的小腦袋。
“嚇到沒？”
安寶搖了搖頭，問：“外婆，二舅媽會沒事的吧？”
“肯定會沒事兒的。”
趙氏勉強扯出一個笑，安慰完安寶，又轉頭囑咐錢大寶。
“你在家裏看著你弟弟妹妹，奶奶去接一下你小舅爺。”
“奶，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把弟弟妹妹看好的。”
錢大寶聞言，立馬牽住安寶和錢二寶的小手，昂首挺胸地拍著小胸脯。
錢大寶領著錢二寶和安寶回堂屋，趙氏獨自往昌黎村的方向走。
但幾個小的都正是少不更事、貪玩兒好動的年紀，在堂屋裏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