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賬

“都是一家人,現在鬧成這樣多難看。”這時,張氏族長拄著拐杖過來了。

混濁的眼睛看著唐筱燕,全是不滿。

“有啥子誤會大家坐下來慢慢說,好好說。”程氏的族長也來了。

緊隨其後的還有王族長:“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能好好說。”

看到他們,張玉華歎了口氣,一副傷心且無奈的樣子:“我們也想好好說啊,可是筱燕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和挑唆,非說我們家青邈要悔婚,剛才她還對柳氏動手了,雖然我們不是她的親爹娘,但是好歹也是長輩,這孩子,唉……”

“筱燕,不是我說你,你怎麽能對長輩動手?”張族長一聽這話,當即皺著眉頭教訓道。

“她汙蔑我跟別的男人好上了,我為什麽不能打她?張家要是再往我身上潑髒水,我不但會打人,逼急了,我都敢殺人!不信就試試!”

張族長頓時一噎。

隨後,張族長繼續說:“他們肯定是一時激動,無心之言,張家這麽多年護著你,照顧你,人應該要懂得感恩,不能忘恩負義啊。”

“您這話說的,她汙蔑我就是無心之言,我反擊就是我不對,太雙標了吧。不就是欺負我是個孤女嗎?”

張族長再次一噎,第一次覺得唐筱燕說話這麽難聽,一點都不討喜。

唐筱燕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不過張族長有句話說得對,做人確實不能忘恩負義。

要不是我唐家的那七畝地,你們張家這麽多年日子能過的這麽充裕?

現在張青邈還沒高中,你們就想退婚,還逼我嫁給柳水生,這難道不叫忘恩負義嗎?”

張柳氏頓時惱羞成怒了:“你胡說!我們張家可沒占你半點便宜!青邈讀書花的錢,花的是青鬆的工錢,還有青雪和青荷姐倆繡荷包帕子賺的!”

“沒占我的便宜?有收入?嗬嗬,張青邈在村塾一年束脩三兩,十三歲中了童生後,去了縣學讀書,在縣學一年束脩加住宿雜費是六兩銀子。

每年春節、五月節、八月節、老師生辰都要送禮,算個五百文。

他每個月的筆墨紙硯平均三百文,一年就是三千六百文。

每個月夥食費是二十斤糧食加四百文,一年就是二百四十斤糧食、四千八百文錢。

你說他一個人在外麵讀書不能一個子兒拿不出來,所以除了這些開支,你還給他一百文一個月的零花,一年就是一千二百文。

你說縣學讀書都是大戶人家公子,穿的都是綾羅綢緞,不能讓人看輕了他,所以他的衣裳都是沒有補丁的,每個月還至少做一套新衣裳,就算用的最差的料子,一套也得四百文,一年下來就是四千八百文。

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年花費就是二十一兩!可張青鬆的工錢,一年頂天了十兩銀子!

青雪繡荷包帕子賺錢不過就是兩年時間,張青荷則是去年才開始賺錢,姐倆加起來累計賺的錢都沒有五兩銀子,你怎麽好意思說張青邈是靠他們讀的起書的?

你們張家一共十畝地,十張口吃飯,這幾年年成好,畝產能有個二百斤,可除掉稅收,也就能混個溫飽,要不是有我那七畝地的幫襯,張青邈能讀個屁的書!”

聽到這些話,張家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對於這些話,他們一時竟無從反駁,因為唐筱燕說的句句屬實!

這些年,如果沒有唐筱燕的這七畝地,張青邈根本不可能讀到現在。

當年他們張家一開始送張青邈張青鬆讀書,隻是想著他們能識文斷字,以後可以在縣城找個活兒。

可是後來唐筱燕帶著七畝地來了張家,成了張家的童養媳,一切就開始變了……

其實一直以來都有風言風語,說張家走運,說張青邈命好,有個這麽有錢的孤女當媳婦兒,還沒正式拜堂成親,張家就能享受女方帶來的好處。

但是以前聽到類似的話,張家會否認,唐筱燕也會為了顧全張家的麵子,從來不在外麵說什麽,就算別人當唐筱燕的麵兒說這些話,她也是閉嘴不言,甚至還替張青邈找補。

“這不就是等於筱燕在供青邈讀書嗎?”

“花著人家的錢,吃著人家的糧,現在還沒發達呢,就要過河拆橋了,以後發達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呢。”

“怪不得人家常說什麽什麽屠狗輩,負心都是讀書人。”

“嘖嘖,真是人心難測啊……”

……

聽到這些議論聲,張家人感覺臉都丟盡了。

但張柳氏依舊不承認:“反正我們沒花你的錢!”

但是眼下這個情況,沒有誰會相信張柳氏的話。

看著眾人鄙夷的目光,張玉華張柳氏兩口子恨不得扒了唐筱燕的皮!

張族長也覺得唐筱燕太過分了,張青邈一個農家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容易嗎?

唐筱燕這是要毀了他啊!

張青邈若是出息了,整個張氏家族都能受益,他們張氏也不會一直被程王兩族壓著,說不定還能爭一爭裏正的位置。

可被唐筱燕這麽一鬧,張族長的心願很可能成為泡影。

想到這,張族長看唐筱燕就極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