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金老板之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夏府依然動靜全無。
饒是心態再穩，雲錦書也有點等不及了。
她不擔心夏霜能否複活，她擔心的是丫丫，那個孩子會不會出事。
越想越難安，就在這時她看到兩個人慢慢地朝夏府走來，雲錦書心內一驚，這兩個人怎麽會來？
之前顧辰說過他們要離開石城，她讓顧辰找個理由攔住他們，但是後續她沒再問，不過現在看來的確是攔住了。
隻不過今天這個節骨眼，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金老板好像比上次見到時顯得疲憊了不少，金柔依然穿著那身白衣，小心地扶著他，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金老板的臉色不太好。
雲錦書怕被他們發現又往樹後躲了躲，他們走到夏府麵前停住了腳步。
距離太遠，她聽不到他們的對話，隻能看到金柔似乎要進去，但被金老板死死拉著手。
兩個人又是一番爭執，最後金老板似乎是妥協了，他放開了手，眼睜睜地看著金柔推開了陳舊的大門，走進夏府。
金老板在原地站了片刻，不知道是在等金柔出來，還是在等什麽。
他佝僂著腰背，時不時還會咳嗽兩聲，看起來身體情況很不好。
又站了一會兒，金老板才轉身離開。
雲錦書見狀立刻跟了上去，不緊不慢地在他身後見他回了棺材鋪。
“進來喝口茶吧。”
雲錦書在門外聽到棺材鋪裏傳出的聲音，她隻是猶豫一瞬便當機立斷走了進去。
方才回來的一路她沒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行蹤，金老板應該早就發現了。
進去後雲錦書才看到，棺材鋪裏已經很空了，上次見到的那些棺材和壽衣香燭等物，此刻已經不見。
偌大的鋪子裏，隻剩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金老板把倒好的茶放到旁邊，抬眸看了他一眼：“公子，你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他的神態平和，似乎早就預想到了此刻的情景。
雲錦書坐到他旁邊，溫和地開口：“金老板，你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金老板聽到這話忽然咧嘴笑了笑，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臉上的皺紋都變得生動了起來。
“想說的太多啦。”他長出一口氣，微微蹙眉似在思索，“先從哪裏說比較好呢？”
“就從方才金柔進入夏家說起吧，她為何要進去呢？”
金老板一時沉默，他喝了口茶才不答反問：“公子，你有什麽遺憾的事嗎？”
雲錦書誠實地點點頭，“有的。”
她雖然才二十幾歲，可短短的二十多年，遺憾的事已經數不過來了。
“那如果有個機會可以讓你圓了那些遺憾，你會做嗎？”
“代價是什麽。”
天上不會掉下餡餅，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
有失才有得，這是人間的規矩。
聽到雲錦書的話，金老板不禁側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公子，你是個聰明人，想來若真有這種機會，你可能也不會去做，但我們不一樣，就算是粉身碎骨，我們也想圓了這個遺憾。”
說完，他又歎了口氣，目光投向外麵的天空，眼中帶著一絲懷念和留戀，呢喃著：“沒時間了。”
“什麽沒時間了？金……”雲錦書見狀心裏咯噔一聲，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可還沒等她說什麽，就見金老板的嘴角忽然溢出血來，他笑著朝她看了一眼，隨後雙眼一閉頭倒在了桌上。
“金老板！金老板！”
雲錦書上前探過他的鼻息，又把了脈，確定人已經死了。
在她麵前，他自殺了。
雲錦書的目光落在金老板麵前的茶中，拿起來嗅了嗅，立刻就聞出了毒藥的味道。
或許從金柔進入夏家的那一刻，金老板就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
而他死之前說的話，卻讓雲錦書的心裏始終沉甸甸的，他和金柔要圓一個遺憾，而這個遺憾的代價是巨大的，他還說沒有時間了，說完就死了。
她甚至懷疑，金老板是用自己的命去圓那個遺憾。
可是這個遺憾到底是什麽，現在隻有金柔才知道了。
雲錦書感覺自己的心很亂，哪怕是當年被迫離開景都的時候，都沒有這麽亂過。
一股鬱結之氣盤旋在她的心口，讓她很想發泄出來。
雲錦書將棺材鋪的門關上，又讓對麵的小販找來了王海，把情況跟他說完就回到了夏府門前。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麽。
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夏府的大門緩緩打開。
霍西樓先走了出來，顧辰在他後麵跟著，懷中抱著昏迷過去的金柔。
雲錦書心裏一跳，趕忙上去問道：“丫丫呢？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顧辰示意她往後看，“孩子在後麵，放心吧，她就是昏過去了。”
心中的大石驟然放下，緊繃在雲錦書腦子裏的那根弦也跟著斷了，她神經一鬆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霍西樓眼疾手快地抱住她，見她即便昏迷都在深鎖的眉心，長長地歎了口氣，隨即對顧辰說：“把人都帶回去，另外看住這裏。”
“是。”
霍西樓的人離開後，夏府的大門再度關閉，沒人知道在這個半天時間裏，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
雲錦書做了一個夢，夢回當年父母出事的時候。
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再次經曆了當年的事，這次好像看到了很多別的東西。
比如在得知她的父母意外身死的時候，她和爺爺都處在巨大的悲傷中，所有的下人們跟著痛哭，小小的她被爺爺抱在懷裏安慰，根本沒發現當時的二叔表麵在哭，實則背過身在無人看到的地方，臉上滿是隱忍的笑意。
他在笑！
雙肩頻繁地抖動，外人都以為他在哭，可現在她卻看到了他在憋著笑！如果不是當時人太多，他肯定會大笑出聲！
看到這裏，一種從未有過的怒火充斥了雲錦書的胸腔，她向來冷靜平和的瞳孔中驟然迸發出了強烈的恨意！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這三個字猶如魔咒一般不停地盤旋在雲錦書的耳邊，她一步步地朝著雲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