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終究還是錯付了

夏霜隻有夏孟一個侄子,她病逝的時候,侄子不過十五六的年紀,聽說當時在準備科考。

可惜科考未中,後來在王爺的幫助下,開始做小生意,一直到前兩年娶親生子,搬離了石城。

沒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可他就是死在了夏家老宅裏。

雲錦書和霍西樓他們到的時候,王海正臉色慘白的抱著柱子吐,吐的眼淚都出來了,他身邊的那些捕快也是,個個麵色蒼白如紙,一副虛脫至極的模樣。

李樂在旁苦笑一聲:“幾位大人可做好心理準備,死者不太……”

雲錦書徑自走了進去,她做仵作幾年見過各種各樣的屍體,本以為已經練就了強大的心理,沒想到在看到夏孟的屍體時,還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感覺胃裏一陣翻攪,惡心的想吐。

在她身邊的霍西樓和追風顧辰二人,麵色亦是一變。

躺在地上的夏孟渾身**,麵色慘白,雙眼猩紅圓瞪,仿佛要掉出來一樣,一條很長的刀口自脖頸劃到小腹,渾身上下全是血,體內的五髒六腑都被人取出放在旁邊,下體也被利刃砍爛,慘不忍睹。

霍西樓一把捂住雲錦書的眼睛,聲音冷得像冰:“怎麽回事!”

吐得快要暈厥的王海在李樂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聲音極其虛弱地開口:“將軍,是那邊的乞丐發現的,我們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還請……嘔……”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幹嘔,可他已經吐不出什麽了。

霍西樓劍眉緊蹙,示意王海退下,雲錦書這時輕聲開口:“可以放開我了嗎?”

見屍體還是那副樣子,霍西樓冷冷道:“我會讓人把屍體抬回縣衙,現在你先回去。”

“將軍,把人抬回去會破壞很多證據,不如先讓我看看?”說著就要掰開霍西樓的手,後者拗不過她,隻好讓追風找來東西先把夏孟的屍體蓋上一部分。

“李淮安快到了,等他來了以後你們再一起屍檢。”

雲錦書感覺到覆在眼前的手拿了開,她揉了揉眼睛先適應了下光線,才拿過旁邊的工具箱走了過去。

見夏孟下半身蓋著的白布,她的嘴角幾不可聞地抽了抽,總算明白方才霍西樓捂她眼睛的原因。

想著,又朝他看去一眼,霍西樓正好也在看著她,她本想跟他說點什麽,可到最後還是沒說,專注地開始驗屍。

周圍時常會傳來嘔吐的聲音,可這些都沒有影響到雲錦書。

最後在霍西樓的首肯下,縣衙的人隻留下李樂和另外兩個捕快負責搬運屍體,其他人都回去待命。

顧辰也是吐的天昏地暗地走回來,腳步虛浮,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

“不行了不行了……”他說:“凶手也太殘忍了,殺人不夠還要把屍體……嘔……”

話沒說完,人又出去吐了。

霍西樓強忍著胃裏的翻騰,見雲錦書收起了工具才問道:“怎麽死的?”

“初步判定是失血過多而亡,死者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捆綁痕跡,身上這道傷口也呈不規則的形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凶手將死者綁了起來,然後……然後活生生地將他剖開,取出五髒六腑,這個過程是非常痛苦的,凶手沒讓死者很快死亡,就是要讓他感受這個過程。”

雲錦書深呼吸一口氣,“將軍,這是一樁仇殺。”

隻有仇殺,才會如此淩虐死者。

“其他的,等回去我再仔細檢驗。”

這次倒是不用剖了,凶手都幫她剖好了。

雲錦書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不管對方是誰,這次她一定要親自抓到凶手!

屍體很快運送回衙門,李淮安也趕到了,本來是為了幫助霍西樓解毒,沒想到現在會碰到屍體。

索性雲錦書身邊的工具很齊全,他也算能真正近距離的跟她一起共事。

兩個人關在驗屍房整整一夜,霍西樓也在外麵的回廊等了一夜。

破曉時分,驗屍房的門才緩緩打開。

雲錦書先走出來伸了個懶腰,再定睛看去發現院中放了個桌子,桌上還有很多吃食。

霍西樓正坐在一旁低頭看書。

“你……”

“好了?”霍西樓闔上書,拿起白色的陶瓷碗給她盛了湯,“過來喝口湯再吃點東西吧。”

他的手白皙修長,一點都不像常年在外征戰的樣子,臉色依然有些蒼白,可嘴角還是泄出了一絲淺笑,正回望著她。

雲錦書快步走過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細心感受到後才鬆了口氣:“你現在要多多休息,以後不用再等我。”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定是在這裏等了一夜。

霍西樓沒說話,示意她坐下喝湯。

雲錦書往後看了一眼,正好瞧見李老先生被追風帶走,她一愣指著那邊動了動嘴還沒發聲,就聽霍西樓淡淡道:“老人家早上不能吃很多油膩的東西,追風帶他出去吃了。”

李淮安看著麵前的青菜米粥,又想到方才看到那一桌子的豐盛菜肴,有些難過的歎了口氣。

終究還是錯付了。

吃完了早膳,雲錦書本想趕緊將驗屍結果告訴霍西樓,可他半點不著急,讓她先回去洗個澡睡一覺,換身衣裳再來。

雲錦書不想這麽做,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見霍西樓捂著胸口咳嗽,一向漆黑冷漠的雙眸,此刻竟透著一絲哀求,她舉起雙手無奈地妥協:“好吧好吧,我一個時辰後回來。”

待她終於走了,霍西樓雙眸凜冽,渾身氣勢懾人。

“查到沒有。”

王海蹭著步子走出來,撲騰一下跪到地上,“回回回……回將軍,沒……沒……”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那位主子,“將、將軍……下官……下官已經盤問過所有看守城門的衙役,他們都說沒見過夏孟進城,所以、所以……”

“他的家人在哪。”

“下官已經派人去接了,順利的話晌午之前便能到。”王海擦了擦額頭豆大的汗珠,身形抖如篩糠。

太可怕了,他終於體會到那些大臣為什麽不敢招惹霍西樓。

他隻是坐在這裏,一個氣勢一個威壓就能讓人膽寒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