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憑啥隻說她不說林苒?分明就是對她有偏見

林苒離開黑市,看了看頭頂的烈日。

擦了把頭上的汗,轉頭去買了些涼茶的材料。

坐上班車回到紅星公社,還沒到飯點。

回去後,剛好能趕上給蕭厲送飯。

走到村口,一眼就看見林紅杏在跟賣麥芽糖的貨郎拉扯。

“我說你這個女同誌是咋回事?都說了你這兩條死黃鱔死泥鰍,換不了麥芽糖,你咋就不聽呢?”

林紅杏苟著身子,賠著一臉笑。

“同誌,我拿來的時候都是活的。

不礙事,你不用給一塊。

就,就給我拇指大點讓我家娃兒甜甜嘴就成。

實在不行,你,你賒一塊給我。

等分了糧食,我再還給你!”

天熱,貨郎在這兒被林紅杏拉扯了半天,也沒了耐心。

“整個公社都知道你家男人又好賭又好酒,前年借人的兩斤糧食都沒還,我咋可能賒給你?

哼,攤上這樣的家庭,你家娃兒也是造孽。

要我說,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這話激怒了林紅杏,她一改剛才的唯唯諾諾,發狂的揪著貨郎又抓又打。

“狗曰的,敢咒我家康子,你不想活了?”

貨郎被抓得見了血,罵了一聲晦氣,一把甩開林紅杏,挑著擔子快步走了。

林紅杏跌坐在地,木桶翻了。

裏頭的黃鱔泥鰍潑在地上,聞著都有味兒了。

昨兒個抓了藏在柴房裏,生怕被她男人發現拿去換錢。

可誰知道,還是沒逃過她男人的眼睛。

等她上工回來,木桶裏的黃鱔和泥鰍都沒了。

看著**的康子,她心裏頭又恨又氣。

抓緊出門,在溝裏翻了半天,才抓了這幾條。

本想著多少能換點麥芽糖,讓康子嚐嚐味。

可誰知道,水放少了,半道黃鱔就死了。

她這個做媽的,可太沒用了。

林紅杏緩過神,擦了把淚,把地上的黃鱔泥鰍撿起來。

拿回家熬個湯,也能給康子補補身子。

一抬眼,就見林苒走來。

被瞧見這狼狽的樣子,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林苒並沒有多問。

隻是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隨即,背著背簍走遠了。

林紅杏鬆了一口氣,拎著木桶回到家。

她家就一間半土坯屋,連個窗子都沒有。

冬天冷,夏天熱。

康子不會走路,隻能躺在**。

夏天一身坨,冬天一身瘡。

康子打小就懂事,從不叫苦叫疼。

還總在男人打她的時候,想法子護著她。

可是,她這個做媽的,不僅不能幫康子治病。

連康子難得說一嘴想吃麥芽糖,她都給不了。

林紅杏的眼淚斷線的珠子一樣,直往下掉。

怕康子看了擔心,趕緊擦了擦眼角,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

“媽,你換了麥芽糖?

我聞到了,好香啊!”

林紅杏心裏頭一酸,拿著毛巾上前給康子擦了擦汗。

“媽沒用,黃鱔死了,貨郎不肯要。

不過不打緊,晚上媽再去抓,明兒個給你換。

熱不?媽給你擦擦身子。”

康子一臉不在意的擺擺手,笑了笑。

“媽,我逗你玩兒呢!

其實,那玩意兒我也不大想吃……”

林紅杏強忍著淚,給康子擦幹汗。

忽然,聽見外頭鐵牛敲門。

“紅杏嬸子,我給你送點東西。”

林紅杏擦了把手,趕緊開門。

鐵牛拎著個木桶,把裏頭的活黃鱔和泥鰍倒就她木桶裏。

然後,從懷裏掏出兩塊雞蛋糕。

咽了咽口水,遞過去。

“這雞蛋糕,是我用黃鱔換的,都吃膩了。

不敢帶回去,怕我爺念叨我。

你拿著給康子吃,可別叫康子他爸看見啊!”

鐵牛把雞蛋糕塞在林紅杏手裏,又把木桶裏死了的黃鱔和泥鰍撈出來扔掉。

“這玩意兒死了不能吃,吃活的,給康子好好燉個湯……”

說完,鐵牛發覺自己說漏嘴了。

林苒姐叮囑過,隻讓他把死黃鱔撈出來,別跟紅杏嬸子多說,他給忘了。

鐵牛趕緊捂著嘴,一溜煙跑遠了。

林紅杏看著手裏的雞蛋糕,還有啥不明白的?

除了林苒看見她撿了死黃鱔回家,就沒人看見了。

她拿著雞蛋糕進屋,一塊給康子幹吃,一塊泡軟了吃。

康子先小小咬了一口,眼珠子都亮了。

“媽,原來雞蛋糕是這個味兒啊?

可太好吃了,等我腿好了,我跟鐵牛哥他們一塊去抓黃鱔。

給媽,買好多好多的雞蛋糕吃。”

林紅杏聽得淚流滿麵,示意康子繼續吃。

康子卻不肯吃,推給林紅杏。

“媽,我吃不下了。

你吃,別叫我爸瞧見。”

林紅杏擦了把淚,把雞蛋糕塞進康子嘴裏。

“你吃,這樣腿能好得快點。

晚上媽再去抓黃鱔泥鰍,讓你天天都能吃上雞蛋糕和麥芽糖。”

娘兩在屋裏推來讓去,最後還是林紅杏哄康子,說他爸回來了。

康子害怕,這才一口吃完雞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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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把雞蛋糕給鐵牛後,回到家先把涼茶熬上。

又煮了些綠豆粥,拌了些涼菜。

等粥跟涼茶都晾涼了,她拎著去給蕭厲送飯。

到了田埂,找了個陰涼點的地方放下東西。

見大夥兒還沒收工,她也沒叫蕭厲。

順手幫忙,把田邊的草扯幹淨。

李琴琴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見林苒這舉動,不由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哼,臭表現!”

林苒看著李琴琴丁點泥巴都沒沾的腳,皺了皺眉。

“我臭表現,好歹還做了點事。

你在這幹啥?看戲?”

李琴琴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辮,得意往後一甩。

“我能跟你一樣?我可是文工團的。

唱歌跳舞,就是我的活兒。”

說著,她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起歌。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下鄉這些日子,別人曬得跟煤炭一樣,她卻一點沒曬黑。

憑的就是文工團這身份,隻要幹活的時候往邊上一站。

男知青們都搶著讓她休息,她再跟他們唱個歌啥的,就算完成了任務。

今兒個也不例外,其他人下田勞作。

她在這兒站著,唱唱歌就成。

李琴琴正唱的起勁,蕭燕扔了一把帶泥的稗子草過來。

“我說李知青,你比樹上的知了猴還能叫。

天熱本就心煩,有唱歌的功夫,幫著扯把草多好?”

要不是實在看不過去,她也不會多這一嘴。

李琴琴的裙子上沾滿了泥點,登時不樂意了。

“不是,蕭主任,我這唱歌也是慰問大家。

再說,林苒不也沒幹活?

為啥不說她,就說我?

我看,你分明就是對我有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