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都自己人
似乎是從來沒聽說過,更沒見過像楚寧這樣的縣令。
於是乎,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城裏便流傳出青山縣來了個奇怪縣令。
這些傳聞進了楚寧耳朵,他當然滿不在乎。
可這個時代畢竟不同,當官的怎麽可能會與老百姓打成一片。
尤其還是這窮山惡水的青山縣,哪一任縣令來此地不是想的維護豪紳的利益欺壓百姓。
可楚寧仗義為金翠娘出手打壓劉青揚的行為讓他們覺得意外。
難不成這是一個好官?
直到沈爺讓人招搖過市送來了答謝賀禮。
青山縣百姓們才終於如夢方醒,這他娘的還是一位貪官,和以往任何縣令一樣。
都是一丘之貉!
是的呢!楚寧可不打算承認自己是個好官。
可現在一下子得了這麽多東西,胡縣丞可是開心壞了。
可很快,他便憂慮起來:“大人,你說這沈保送來這麽多東西,是什麽意思?”
楚寧自然清楚沈保此舉何意。
這一來嘛,肯定是感謝自己沒有承接金翠娘的狀紙,將此事壓了下來。
這其二嘛,想來是黃家換了個人再來探底來了。
如今楚寧收了禮物,也算是給了黃家一個暗示了。
但這件事倒讓楚寧更加明白,在黃家、劉家、以及縣衙三方,已形成鼎足之勢,但凡有兩方聯合,對另一方來說,打擊都是致命的。
將心裏的話做了一番解釋,胡縣丞當即也明白過來。
“既如此,那大人為何不選擇黃家,打壓劉家呢?這可是十足的勝算啊!”
楚寧搖了搖頭:“如果我們聯合黃家打壓劉家,等劉家失勢後,下一個就該輪到咱們了。”
胡縣丞本就聰明,自然聽得懂楚寧的意思,可他一想到即將麵對的是黃家,心裏又沒了底。
“哎!看來大人是鐵定要聯合劉家跟黃家鬥到底了。”
楚寧知道他怕事,這些年在青山縣見得多了跟黃家作對的下場,想了想還是出言安慰道:
“老胡,你想過沒有,現在咱們已是騎虎難下,必須一條道走下去了。”
胡縣丞雖然不同意,可也知道根本說服不了這個二百五大人。
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吧!大人,你可悠著點哦!”
楚寧看著眼前發愁的胡憨憨,很想給他一個大大鼓勵擁抱,想了想,怕他接受不了。
不過這胖子看著就莫名有些喜感,尤其他發愁的時候,耳朵好像都變大了不少。
正在這時,馬三走了進來,一拱手道:
“大人,劉家派了車駕,邀請您老去喝茶。”
“這麽排場?是劉家哪位老爺?”
楚寧問。
馬三道:“是劉家二老爺。”
“有沒有說所為何事?”
“嗯,好像說是為了答謝大人為劉大少爺的事高抬貴手。”
胡憨憨一聽,頓時愁容頓消:
“大人,這是想要拉攏咱們?”
“好啊!”楚寧雙眉一挑:“瞧瞧,這就來了!”
胡憨憨問:“大人,去不去?”
楚寧想也不想:“有好吃好喝的,幹嘛不去!”
……
……
雲軒茶坊。
裝修古樸典雅,頗為講究。
剛一進院子,一株高大的黑鬆足有三丈之高,頓時吸引了楚寧的注意。
進了大堂,裏麵便是曲音彌漫。
悠悠****,把人的心思勾得舒舒癢癢。
來到二樓一間雅舍,劉家二爺劉福水已恭候多時。
這時見了楚寧進屋,立馬起身打著哈哈:“喲,楚大人,可算是把你請來了。來來來,快入座。”
說著,已端起茶壺給楚寧滿了一杯茶水。
楚寧這才剛坐下,那邊劉福水便直接開口了:
“楚大人,青揚這孩子年紀尚幼,有些事做得確實過分了,我代大哥敬你一杯,答謝你的高抬貴手。”
“客氣客氣了!”
楚寧微微笑道:“這個,我可聽說了啊,劉家二爺在青山縣是出了名的樂善好施之人。
您呢久居青山縣,對這青山縣肯定比我了解。以後有什麽事,還得多向您請教呢!”
似乎是察覺出了對方話裏的意思,劉福水立馬接言道:
“在這青山縣,我呢相比大人是要多了解一些,不知大人想要了解什麽?”
楚寧知道時機差不多了,有些話可以說了:
“實不相瞞,今日有人給我遞了狀紙,想要狀告沈保,沈保你知道吧?”
劉福水點點頭,沒有答言。
“說是要狀告沈保欺壓百姓,強占田地,我呢以狀紙不清為由將此事壓了下去。
所以,我想了解了解,這沈保確有其事麽?”
“啊,這個,怎麽說呢?”
劉福水語氣雖猶豫,可眼神卻始終緊緊盯住楚寧。
“劉二爺,我剛才已經說了,隻是想了解了解一些青山縣的事,如若你對沈保的事有什麽知曉的,煩勞給我說說。”
“嗯,說來確有其事。”
說著,他一頓,起身在身後案桌上拿出一個本子,回身放到桌上:
“實不相瞞,這本冊子上記載有沈保這些年在青山縣所作所為,大人不妨帶回去,細細查看,希望對你想要了解的事有一分幫助。”
我去!這小本本都備好了。
楚寧忍住不笑,又問:“另外,還有一事,我實在不好開口。”
“請講。”
“我想為青山縣百姓做些事,眼下桃花汛就要到了,城裏好些地勢低窪都得被淹沒。
我想著再地勢高處搭些草棚,讓城西流民有個住處。
可眼下,衙門裏缺了不少銀子。
可我這個人呢,又十分清高,不善交際,也不願找人借銀子。
今天話趕話,我就明說了吧,我想向劉二爺借些銀子。”
“這是哪裏話。”
劉福水白眼早已是翻了一陣又一陣:
“這楚大人親自開口,那我這個小百姓,自當效犬馬之勞。再說了,我劉某實在是敬佩你的勇氣和魄力。”
“喲,那就謝謝您了。”
楚寧微微一笑,擠了個眼色:“那您看這個利息怎麽算呢?”
“哎呀,什麽利息不利息的,那都是給別人定的,您是誰啊!
楚大人,咱們可都是自己人。”
“仗義,真是仗義啊。”
楚寧也是酒場一把好手,端起茶杯又道:
“那就借您的茶敬你一杯。”
“這茶那成啊!”
劉福水當即拒絕。
楚寧有些沒明白,隻見劉福水拍了拍手,旋即便有一人走了進來:
“來啊!把酒菜都上了。”
話落,又起身拱手道:“楚大人,劉某備了些酒菜,咱們邊吃邊聊。”
楚寧一挑眉:“這多不好意思。”
劉福水擺擺手:“誒,楚大人這就見外了,都說了咱們都是自己人。
再說了,這酒還是您酒坊出的呢!”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楚寧端起酒杯:“請!”
“楚大人請!”
……
……
“你是天上的叮叮貓兒,我是地下的推屎爬兒。
你在天上打旋旋兒,我在地下攆趟趟兒~~~”
兩個時辰後。
楚寧打著晃,一邊朝衙門裏走,一邊唱起了歌。
就算是喝醉,那也得走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胡縣丞一直就等在縣衙,準備吃了晚飯再回家,順便等一等大人。
可誰知,晚飯都吃過了,還不見大人回來。
這時一聽到外麵的唱歌聲,趕忙迎了出來。
可這大人嘴裏都是什麽唱詞?
叮叮貓兒?
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還有推屎爬兒?
又是個什麽玩意兒?
青山縣都在傳這個新來的縣令大人古怪稀奇,最初他隻是略略一聽,想著畢竟是京都裏來的嘛,還是個進士。
自然見識行為作風都與這些小地方的不同。
可待得久了,胡縣丞也越發覺得這位大人真的有些稀奇古怪。
尤其現在聽到這樣一首新奇的唱詞,更是堅定了他的想法。
這二百五大人,就不能唱點大家都能聽懂的東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