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你想我死嗎
在孟遲的注視下,謝亭瞳一步步走向電梯,身後灼熱的視線成了一條繩子,成功將她縛住。
以至於,她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孟遲看著謝亭瞳一步步走向電梯,心跳的拍子幾乎能一個一個地數。
就在她邁入電梯的刹那,孟遲終究是沒忍住。
“謝亭瞳。”
謝亭瞳站定後再次轉頭。
“不是叫你多回頭看看嗎?”孟遲朝著她走了過來。
謝亭瞳看著逐漸靠近的孟遲,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孟遲微微一哂:“怎麽了?”
謝亭瞳撩了撩頭發,有些不敢看孟遲的臉。
“你快回去吧,天晚了還這麽冷。”
孟遲像是聽不見謝亭瞳的話,一言不發沉默地看著謝亭瞳繼續朝前走,這舉動讓謝亭瞳越來越不安。
為了擺脫這種不安,謝亭瞳毫不猶豫摁下了關門鍵,眼看著電梯門一點點合上,謝亭瞳才覺得自己的心落到了肚子裏。
可是隻一秒,她的心就再次懸了起來。
孟遲正大步快速地朝她靠近,眼看著他越來越近,謝亭瞳不自覺後退了幾步,以至於身子都貼在了電梯箱體上。
好在她很幸運,在孟遲即將趕到的時候,電梯門緊緊合在了一起並逐漸上升。
謝亭瞳這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氣。
而孟遲看著緊閉的電梯門和不斷攀升的數字,笑了。
“膽小鬼。”
一根煙燃盡時,孟遲的車終於出現在了孟知意的視線裏。
夜色深濃,孟知意看不到車裏孟遲的麵容,也不知道他什麽表情。
可是他猜得到,孟遲和謝亭瞳在地下車庫呆在一起的時間裏,大概是做了親密的事。
這讓他原本的沮喪哀愁裏漸漸添了一絲憤怒,所以當他緊跟在孟遲車後時,有那麽幾個瞬間他是想撞上去的。
想到孟遲血肉模糊死去的模樣,孟知意才覺得心裏的憤恨被撫平。
同為孟興民的兒子,孟遲卻可以活得光明正大、肆無忌憚,他則是不斷被欺騙和竭力忽視的人。
人跟人最怕的就是比較,一旦有了比較,即使是兩個極為要好的朋友也會反目成仇。
就像他和孟遲曾也是最親密無間的兄弟。
孟遲是在轉彎的時候發現孟知意跟在他身後的,看著後視鏡裏熟悉的車子和車牌,孟遲改變了方向。
他將車開去了海邊停下,而後下了車抽著煙靜靜等待孟知意的到來。
“你去找謝亭瞳了?”
孟遲靠在車上,盯著從車上下來的孟知意。
孟知意手插在兜裏走向孟遲:“嗯,剛好看見你送她回去。”
孟遲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盯著他瞧了一會兒。
“你到底是因為我接近她,還是當真喜歡她。”
孟知意已經走到了海邊的護欄處,他麵朝大海。
大海深處黑漆漆一片不可望,隻有靠近路燈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起伏的海浪。
“一開始是因為你,後來是因為她。”
孟遲表現得有些平靜,這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他走到孟知意身邊也望著大海的方向。
凜冽的海風吹打著兩人的臉,但黑夜掩蓋了寒冷帶來的蒼白和他們臉上的表情。
“你還記得這裏嗎?”孟遲的問句有些木訥。
孟知意動了動唇角:“你是說三年前的那天?”
孟遲沒有回答,但答案顯而易見。
“你應該不是想問我記不記得,你是懷疑我做了什麽。”孟知意哼笑了一聲。
孟遲終於轉過臉看著他:“那你有嗎?”
孟知意也轉頭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呢,救了你不是嗎?”
輕描淡寫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嘲諷,孟遲並不覺得刺耳,他笑了笑,而後深深看了孟知意一眼。
“救我?我以為你一直想看著我死的。”
孟知意依舊那副毫無負擔、毫不驚慌的樣子,他甚至思考了一會兒而很認真地開口。
“單純的死亡並不會讓我得到快感。”
還真是變態。
“所以,你讓我昏昏沉沉像個行屍走肉一樣過了兩年?”
孟知意便知道,孟遲是查到了點什麽,可他向來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很自信。
“阿遲,扣帽子也要拿證據來扣。”
“南城沒有人不知道,孟家出了一個癡情種,跳海殉情不說,還失去了求生意誌。”
“如果不是我,你怕是這輩子就廢了。”
孟遲被這幾句話無恥的話氣笑了,笑著笑著,他就狠狠給了孟知意一拳。
孟知意被打得突然,也有些發懵,等反應過來時,嘴巴裏已經有了鐵鏽味,不用看他也知道是流血了。
這感覺和滋味,在他和孟遲被綁架的那幾天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到後來就刻在了骨子裏。
孟知意吐了一口血水,然後站直身子狠狠還了孟遲一拳。
孟遲自然不肯相讓,衝上去和孟知意扭打在了一起。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都結結實實砸在了對方的身上。
和前一次在醫院門口打架不一樣,這一次兩個人都帶了致死的狠戾,各自都把肺腑裏的怨恨發泄了出來。
在這個冷寂的冬夜海邊,兩個流著相同血液的男人都退化成了最原始的野獸,以命相博。
而謝亭瞳知道這件事是在三天後,那時候她的人已經不在南城了。
薑綰看著她的大肚子滿臉憤恨。
“打得好,真不是東西!”
“你就在我這兒安心養胎,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就少看。”
謝亭瞳抱著薑綰的胳膊:“放心吧,都跟我沒關係了,我現在隻想過自己的日子。”
薑綰點點頭,但又有些擔心。
“孟家就這麽同意了?”
謝亭瞳搖搖頭:“這事兒瞞著他父母的。”
薑綰也有些理解謝亭瞳的做法,孟家夫婦喜歡謝亭瞳是有目共睹的,況且她肚子裏還有孩子。
如果不瞞著,離婚就難了,隻是有一點。
“孟遲做事兒雖然渾蛋,可是我看他對你並不是沒有感情。他同意離婚,我其實挺意外的。”
那是因為薑綰是旁觀者。
“就像破鏡不能重圓,覆水難收一樣,我和他之間的信任修補不了。”
“自從他出事以後,我們每一次見麵幾乎都在爭吵,不光是我,他也是心力交瘁、筋疲力竭。”
聽了這話,薑綰忍不住抱了抱謝亭瞳。
“都會過去的。”
謝亭瞳笑了:“別說我了,說說你,我怎麽聽說你打算申請留任?”
“聽羅處說的吧。”薑綰才申請了沒兩天,“真是的,我還打算自己告訴你呢。”
“那你怎麽不說。”謝亭瞳佯裝不滿,“還讓別人告訴我。”
“我那不是沒來得及嘛。”薑綰搖了搖謝亭瞳,“再說了,你和初黎姐的項目多大呀,我前前後後跑斷腿,眼看著落地了,怎麽忍心讓被人摘我的果。”
“後續如果真的能把你們後續的一係列項目落地,我可是功臣榜上有名的。”
說著,薑綰眨了眨眼。
謝亭瞳立即明白,這是和升遷掛鉤了,於是她也眨了眨眼。
“那我提前祝賀你了。”
說完,兩個人一對視都笑了出來,謝亭瞳心裏的積壓已久的鬱氣也跟著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