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孟興民來電

薑綰扶著車門,配合著孟遲將謝亭瞳小心翼翼放進後座。

孟遲的動作稱得上極盡溫柔,那是對待珍寶的態度。

“謝謝你。”

這是孟遲合上車門對薑綰說的第一句話。

薑綰有些不適應孟遲口中的情真意切。

因為從她的角度看,她和謝亭瞳相識的時間更長,相較於男友和丈夫,她和謝亭瞳的關係明顯也更親密。

孟遲站在丈夫的立場道謝是沒錯,可這無形中把薑綰和謝亭瞳拉遠了。

反而讓孟遲和謝亭瞳則成為了一個整體。

她努力克服這種不舒服。

“孟總還記得我離開南城時,和您說過的話嗎?”

孟遲愣了,旋即臉上又浮現了和那日一樣的苦笑。

薑綰見狀立馬了然,生氣是在所難免的。

“你答應過我給足她偏愛和尊重的,可是你一個都沒做到。”

“甚至你還再放任不相幹的人出現在你們的生活裏,這叫什麽尊重,又叫什麽什麽偏愛?”

“你守著你的自尊心,就不管瞳瞳的自尊心了嗎?”

“你覺得委屈,瞳瞳就不委屈嗎?她明明孕反這麽嚴重,還要來到我這裏,你猜是因為什麽?”

“因為她委屈!憋屈!她忍不了了!”

“可你在幹什麽?你竟然眼睜睜看著別的女人挑釁侮辱你懷孕的妻子!”

說到最後,薑綰的語氣已經很不好了。

孟遲的苦笑慢慢轉為苦澀的沉默,他抽出煙點了一根,抽了兩口後又將煙摁滅。

他需要煙草來緩解心中的鈍痛,可謝亭瞳需要幹淨的空氣,所以他隻狠吸了兩口煙,就掐滅了。

薑綰也從他的動作裏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

她無意給孟遲難堪,也不想伸長手在閨蜜的婚姻裏指手畫腳。

她隻是接受不了自己的閨蜜被這樣對待,就快言快語了幾句。

“很晚了,快帶瞳瞳去休息吧。”

可說到最後,她也隻是用歎息做了結束語。

畢竟這是麵對孟遲,不是麵對謝亭瞳。

她得注意邊界感,也得有分寸感。

有些話對著謝亭瞳能說,對著孟遲就不能說。

孟遲當然也猜得到薑綰那些未說出口的話,無非是想罵他愚蠢、傲慢。

他想解釋這並不是自己的本意,他隻是被情緒控製住了。

一個被情緒控製的人是沒有理智的,他隻會憑著當下的感覺去做,結果當然是多做多錯。

得不償失。

可話到嘴邊又都被他咽了下去。

這一刻,孟遲悔得心肝兒脾肺腎縮成一團,疼極了。

他開車緩緩帶著謝亭瞳往賓館去。

路上,他沒有選擇開空調,而是降下些許窗戶,吹起了自然風。

初秋的風少了盛夏腐敗和悶熱,溫柔地打在臉上。

孟遲的頭腦恢複了更多的清明。

他轉頭看向睡得黑甜的謝亭瞳,眼神裏是纏綿悱惻,是溫柔繾綣。

孟知意的心情卻沒有絲毫的好轉。

車一上了高速,他就將車速開到了最高限,甚至降下了車窗。

風呼嘯著鑽進車廂,又呼嘯著跑走。

車聲、風聲交織著敲打著孟知意的耳膜,發出轟鳴的巨響。

然而他眼底的陰鬱卻始終沒有被風吹散。

謝亭瞳無言的拒絕不斷在他腦海裏閃過,燃起一次又一次的憤怒。

這是瘋狂的前兆,多年練就的隱忍和理智,讓他在關鍵時刻選在了降低車速,並在安全地帶選擇了停車。

車子停下,他靠在椅背上靜默良久,直到眼睛恢複清明,他才點了一支煙提神。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竟然是孟興民的來電。

孟知意看在眼裏卻絲毫沒有行動的欲望。

可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他的舉動,所以鍥而不舍地打過來。

孟知意在電話響了三遍之後終於接了起來。

“喂。”

孟知意的聲音很冷漠,他也沒有主動喊爸爸或舅舅。

孟興民明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開口。

“你在哪裏?”

孟知意彈了彈煙灰,並不作回答,隻語氣平平地回問。

“你有什麽事?”

“你到底去了哪裏?”孟興民不放棄,聲音裏也多了一絲嚴肅。

孟知意變了臉色,冷笑道:“你是想問我在哪裏,還是想問我有沒有和孟遲在一起?”

孟興民沒說話,這幾乎等於默認。

孟知意臉色更陰沉了,他再次吐了一口煙。

“我們剛才確實在一起......”

孟知意故意停頓下來,果然就聽到了孟興民快了一拍的呼吸。

他忍不住嘲諷:“你這麽怕我和你的好兒子在一起?”

“孟遲是你的親弟弟,他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也並不虧欠你,包括你舅媽......”

“舅媽?”

孟知意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竟然笑了起來。

“舅媽還是後媽?”

“孟遲知道我是他親哥哥嗎?”

孟興民聞言,語氣也僵硬了起來。

“我已經同意你來公司了,該給你的股份,你也拿到手了,你到底有什麽不滿足?”

出自親生父親口中的厭惡,打擊得孟知意有些體無完膚。

他攥緊拳頭抵住牙關,拚命壓製來自心底的冷意和痛苦。

“照你這麽說,我還得感恩戴德了?”

“這難道不是我該得的嗎?難道你隻是孟遲一個人的父親嗎?”

“孟遲他媽搶走屬於我媽的一切,孟遲又搶走了屬於我的一切,你竟然還要我不斷後退!”

“孟知意,你胡說什麽!”孟興民試圖打斷孟知意。

可孟知意反而被激怒了。

“你心虛什麽?”

“怕孟遲和他媽知道你是個拋妻棄子的爛人嗎?”

孟興民有些氣急敗壞。

“孟知意!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和你母親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

“我和她是有過一段交往,但後來我們分手了,分手後我才遇到了孟遲的媽媽。

“根本不是你媽說的什麽第三者插足!反倒是她使了手段才有的你!”

“你以為她是因為愛你才生下你嗎?她是為了用你來要挾我,要挾孟家的!”

“你以為你姑姑一家怎麽死的!你又憑什麽頂替了你表哥的身份活著?”

“你那個媽就是個惡魔,她死不足惜!”

“我不許你這麽詆毀她,她才不是這樣的人!”

孟知意紅著眼咬牙切齒地歇斯底裏。

孟興民呼吸一滯,語氣裏是後悔也是憤怒。

“我以為送你去學心理學,就能救你,看來是我錯了,因為你骨子裏和你那個媽一模一樣。”

“閉嘴!閉嘴!閉嘴!”

孟知意徹底失了理智,他一邊讓孟興民閉嘴,一邊捶打著車喇叭。

尖銳刺耳的鳴笛聲劃破了夜的寧靜,就連樹上夜眠的鳥兒也被驚醒飛走了。

發泄完,孟知意終於停了下來。

“孟興民,我會把我和我母親受過的苦,全都還給你們的。”

“你既然這麽疼愛孟遲,可一定要保護好他!”

“千萬不要到頭來,不但一無所有,就連命也保不住!”

說完,他就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然而孟興民並不放棄,他再次打了過來。

孟知意本想掛斷,卻不小心按下了接通。

孟興民憤怒和驚懼聲音當即傳了過來。

“孟知意,他可是你親弟弟!”

“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想過我是你親兒子嗎?你敢讓孟遲知道我是他親哥哥嗎?”

孟興民沉默了。

良久,他拖著哀求的語調開口。

“總之是我對不起你,你袁阿姨什麽都不知道,她掏心掏肺地對你好,她不該受到這個傷害......”

嗬!

到了這一步,孟興民眼裏、心裏還是隻有那母子倆。

孟知意再次掛斷了電話。

那才有了些許軟化的心,再一次恢複冰冷。

他抬起頭看向前方,那裏是一片漆黑,正如過去的十多年裏,他生命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