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巧了，我從不養金絲雀
邁巴赫後座，容襄和商沉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商沉雙腿交疊，目視前方，好像並沒有和容襄交談的想法。
容襄遲遲不曾開口，等車過了一個轉彎，她才平靜道：“今天借用了商先生的權勢欺負了人，在此謝過了。”
“至於那十個億，容襄就當是商先生投資梨園的，但是不保證什麽時候能回本，也許一輩子都回不了本。”
“畢竟商先生好像很情願。”
“梨園破敗，可能容不下商先生這尊佛子。”
商沉一雙鳳目微微上挑，眸底是淡淡的悅意，眉梢微微上揚，玉扳指緩緩轉動。
商沉似乎對容襄的發言早有預料，毫不意外。
容襄突然感覺到商沉的靠近，那股白檀的味道又環繞了過來。
容襄微微側身，無神的雙眸平靜地看著正前方。
“商先生，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意，您的想法我大概能了解。”
“但我不當金絲雀，亦不願做籠中鳥，梨園的三尺紅台才是我的歸宿。”
容襄能清晰地聽見耳邊男人輕淺的呼吸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沒有開口。
恍惚間好像有人在用微涼的指尖輕撫她的側臉。
靜謐的車廂中，落針可聞，容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終於。
“巧了。”
“我從不養金絲雀。”
容襄微愣。
那天晚上，容襄也不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麽下車的了，大概是落荒而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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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小姐，你的眼睛目前這個情況，很難再複明了，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我知道了。”
從科室出來，容襄握著盲杖的手都在抖。
她可能從今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容襄大概摸索著，找到了科室外的椅子，緩緩坐了下來。
“喂？我在醫院呢，來看個朋友，哎呀不行不行，你上次找的那幾個角兒都不太行，我上次給你的描述不是很清楚嗎？我要那種有破碎感的江南美人，你看你給我找的都是什麽？”
“姑奶奶，你知不知道你這隻MV還有半個月就要開拍了？到現在人都沒定，咱能不能別那麽挑啊？”
“你懂個毛線啊？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哪裏我都不想將就，行了行了，手機沒電了，掛了。”
商從菡不耐煩地掛了電話，整個人看得出來很煩躁，出了病房戴好帽子和口罩，準備回公司。
路過眼科的時候，商從菡本來直直往前看路，突然感覺視線裏闖入了一抹絕色。
商從菡猛地停住腳步，然後轉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容襄。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商從菡的腦中突然出現了這兩句詞。
商從菡完全沒想到自己來一趟醫院竟然會有這麽大的意外收獲，當即就湊了過去。
她將口罩稍稍拉低，小聲對容襄道：“你好，我是商從菡，星辰娛樂的簽約歌手，我想請問一下你有沒有興趣出演我的MV？”
容襄對娛樂圈並不感興趣，因此當下的一些時興明星她一概不知，自然也分辨不出商從菡的聲音。
第一反應就是騙子。
容襄禮貌搖頭：“抱歉，我沒興趣。”
商從菡哪能放走到手的MV女主啊，她焦急道：“我不是騙子，真的，你相信我，不信我給你看身份證和工作證啊。”
容襄此刻還沉浸在悲傷與彷徨之中，並不想和商從菡多說些什麽。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盲杖，起身欲走。
商從菡從包裏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和工作證，急切想證明自己不是騙子，卻在看到容襄手上的盲杖時停住了。
一瞬間的內疚湧上心頭。
在商從菡停下動作的時候，容襄已經走遠了，她回過神來，還是覺得不能放棄，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容襄順著醫院外的盲道來到了打車點，抬手找來了一輛出租車，摸索著開了車門。
準備關門的時候被商從菡截住了，商從菡利落鑽進車裏，坐在了容襄的身邊。
容襄與她保持開一定的距離，對司機道：“師傅，我去京南的梨園。”
“梨園”兩個字商從菡熟啊，從容襄口中聽到這個地點的時候，商從菡的眼睛都亮了。
她居然還是唱京戲的！
商從菡想著，回頭一定好好感謝那個朋友，感謝她病的及時。
“師傅，我也到京南的梨園！”
商從菡太過於興奮，以至於忽略了司機透過鏡子對後座的她們傳來的時不時的不懷好意又色眯眯的打量眼神。
車子開出一段路，容襄聽著車窗外的聲音，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從梨園的古街出來，再到醫院這段路，基本都是鬧市區，容襄來的時候坐在出租車裏能明顯聽得到窗外的各種嘈雜聲音。
而現在，車窗外隻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外麵明顯是荒無人煙的地方！
容襄突然抓住旁邊商從菡的胳膊，商從菡以為她想通了，激動問道：“怎麽樣？你想通了？”
“嗯，我想通了，你過來點，我告訴你。”
商從菡看得出來容襄此刻的表情不對勁，斂了神色，緩緩湊到容襄身邊。
容襄怕說話出聲會引司機察覺，拉過商從菡的手，在她手掌心寫下了“不對勁”三個字。
商從菡猛然警醒，發現此時出租車已經在郊區了。
這個地方她熟，往前幾十公裏都人跡罕至。
商從菡在容襄手中寫下“盲杖”二字，然後拿起了容襄的盲杖。
趁著司機不注意，對準他的後腦勺狠狠地來了一下。
司機痛呼一聲，暈了過去。
但是車還在繼續開，好在司機暈之前就在踩刹車了，此時的車速並不是特別快，而且這條路是一條直路，暫時不會有危險。
容襄冷靜開口：“車速不快，我們跳車。”
商從菡點頭，探出身子按下了中控鎖。
容襄推開車門。
兩道身影跳出了車子。
二人的身手都不差，隻受了點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
商從菡不是嬌小姐，這點疼對她來說沒什麽大不了的，她迅速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容襄的方向。
容襄也慢慢爬了起來。
“完蛋了，我手機沒電關機了。”
商從菡從包裏翻出關機黑屏的手機，有些懊惱。
容襄的手伸向風衣的口袋摸到手機，對商從菡道：“我有。”
突然，聽到了一聲不正常的聲音——
開門的聲音，老式木門，吱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