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趕緊滾,以後也別來晦氣我們

“二爺,梨園那位角兒出事了,今天恐怕來不了了。”

“知道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車窗處輕輕點著,左手大拇指處一枚成色極好的玉扳指,彰顯主人的身份,雜亂無章的敲擊頻率顯出他的心不在焉。

司機在駕駛座待命,見男人掛了電話,明顯心情很不好,小心翼翼問道:“二爺,現在去哪?”

“回老宅。”

男人側頭看著窗外,黑色西裝筆挺修整,側臉輪廓清雋鋒利,暈染著淡淡的冷漠,眼底一片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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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襄,你個瞎了眼的廢物,還回容家幹什麽?!”

尖銳刻薄的聲音在容襄耳邊響起,伴隨著刺耳的開門聲,“瞎了眼”三個字刺得容襄心底微顫。

容襄站在容宅大門口,穿著單薄的淡青色旗袍,雨水飛濺,被傘隔絕,不染她分毫。

如此美人,可惜眼底無神,皎如秋月的臉上失了三分神采。

容襄握緊傘柄的手微微顫抖,似乎說出那幾個字需要極大的勇氣。

“我來拿我母親的骨灰和遺物。”

容雅琴不屑一笑,刻薄的聲音再次響起:“骨灰?行啊,你等著。”

腳步聲響起,容襄能判斷出那人轉身回了屋。

容襄微微鬆了口氣,門簷下沒有雨,她收了傘,隨後安靜站在門口等待著。

過了半個小時,腳步聲由遠及近,終於再次出現在容襄麵前。

“才知道來拿,放我家這麽久,晦氣死了。”

容雅琴沒好氣地將手中的骨灰盒遞給容襄,連一個正眼都不願意分給她。

容家可沒打算讓這麽一個私生女的骨灰葬進容家墓園。

容襄沒法辨別容雅琴的具體位置,隻能將雙手伸出,抱歉一笑:“小姨,我看不見,能麻煩您放我手上嗎?”

誰料對麵的女人突然炸了鍋,她尖聲道:“你可別叫我小姨,你媽隻是個上不了台麵的私生女,還非要當戲子丟容家的臉,我可當不起你這聲小姨!”

容襄被容雅琴這麽侮辱,依舊沒有半分波瀾,雙手一直伸在半空。

“我就看不慣你跟你媽死清高的鬼樣子,你媽未婚先孕,野男人是誰都不知道,裝給誰看呢?”

容襄的手已經在顫抖了,她抿緊嘴唇,拚命保持鎮定。

“逝者已逝,怎麽說我都可以,不要再侮辱我母親了。”

骨灰盒重量不輕,女人拿著早就有些不耐煩了,她上下白了兩眼容襄,突然笑得惡劣。

“我就侮辱了怎麽著?小瞎子,你能拿我怎麽樣?”

隨後,容襄聽到了骨灰盒被打開的聲音,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可是她看不見,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阻止。

而骨灰,已經被容雅琴盡數倒在了地上。

容雅琴倒完骨灰,又將骨灰盒重重扔在了地上,隨後抱臂冷眼看著容襄。

容襄迅速蹲下,雙手在地上不停地摸索著,即使被磨得生疼也不在意。

終於,摸到了散落在地上的骨灰。

容襄找到了骨灰盒,一把一把,將地上的骨灰捧進了盒子裏。

可是終究有些掉進了地板的縫隙中,再也難以出來了。

骨灰盒的蓋子被摔裂開了,容襄隻能抱著無蓋的骨灰盒站了起來。

她雙眼有些發澀,艱澀開口:“求您,讓我進去把我母親的遺物拿出來。”

容雅琴狠狠呸了一口,整個人正身攔住了門:“呸!你和你媽一樣都是賠錢貨,給我滾遠一點!還想進容家的門,你想都不要想!”

“你媽什麽東西不是容家的?能有什麽遺物?”

“你趕緊滾,以後也別來晦氣我們!”

容襄固執地站著,整個人看上去無助而又悲涼,像秋日池塘中央破碎的殘荷,淒美,可悲。

容雅琴見容襄不肯走,轉身衝門內喊來了管家和幾個保鏢。

“讓她趕緊滾,不走就給我打。”

管家領著幾個身高體壯的保鏢團團圍住了容襄,也沒好氣道:“你就別難為我了,趕緊走吧。”

容雅琴轉身欲走,卻突然被一個硬物抵住了後腦勺。

“誰啊,不長眼睛嗎?!”

容雅琴前一秒氣憤轉身,後一秒看清抵住自己腦門的是什麽東西,頓時腿都軟了。

那赫然是一把槍。

敢在京城這個地方用槍的,容雅琴隻想得到一個人。

她惶恐抬眼,果不其然,眼前渾身泛著冷意,修長手指握著槍的——

就是京圈最頂層那位商家二爺。

二爺,也不是誰都能稱呼的。

容雅琴此刻腿抖個不停,聲音出口成了顫音,生怕自己被一槍爆頭:“商,商總,您,您有什麽事情嗎?”

商沉並未開口,槍指著容雅琴腦門,眼神卻看著明顯有些迷茫的容襄。

商沉伸手,那些保鏢們自覺讓開。

容襄的手掌心剛剛在地上蹭破了不少,他避開了掌心,隻握住手指。

容襄的手不大,指尖細細長長的,如雨後春筍,商沉的手掌有些薄繭,在觸碰到容襄手指的時候有明顯的粗糲摩擦感。

容襄猝不及防被人握住手,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記得路嗎?”

容襄輕輕點頭。

商沉將容襄牽出保鏢們的包圍圈,收了槍,隻對容雅琴說了一個字。

“滾。”

聲音平靜沒有起伏,卻給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容雅琴早就嚇破了膽,在商沉帶著容襄進門後,就渾身癱軟,跪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