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半低語

籠子裏有一隻向往自由的鳥,它拚命地想要掙脫牢籠的桎梏。好不容易有一天,它終於從籠子裏飛了出去。

然而,當它仔細看來才發現。

原來所謂的外麵,不過是一個更大的鳥籠罷了。

——籠中鳥·引子

深夜,萬籟寂靜,本應是休養生息的時刻。但,城郊別墅區裏的一戶業主此刻睡得卻並不安穩。

徐莉躺在**,噩夢連連。

她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的臉被濃密的長發所遮擋,看不清楚,但能感覺出其古怪。

夢裏,女人在她的耳旁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徐莉聽得不真切,卻也無法擺脫。

直到夢中的景象開始變得天旋地轉,徐莉低呼一聲,猛地醒了過來。

“哈、哈……”她坐起身來,不住地喘著氣,額頭上滿是冷汗。一旁的丈夫還在睡夢之中,一動也不動。

她轉頭看向窗外,夜幕低垂,月懸高空,正是午夜時分。

徐莉擦了擦汗,正欲躺下重新睡去。但就在這時,她的耳旁突然傳來了一聲低低的耳語。

這一次,她終於聽清了那句話。

“離開這裏……”

徐莉倏地瞪大了眼,渾身僵直,她一點點轉過頭去。

一道身影靜靜地立於她的床邊,濃密的黑發之下,那雙眼睛不知已看了她多久。

“啊——”

你是真的已經醒來,還是墜入了更深的夢魘?你,分得清嗎?

清晨,路旁的綠植上還殘留著些許露水,一陣轟隆隆的車聲響起,電瓶車駛過,帶起的微風搖動著一旁的綠植,露水簌簌地落了下去。

鄔瑤和顧硯止將車停在校門口,又讓保安仔細核驗過了張明義給的手條,這才總算順利出了校門。

他們今天要一同去挑選新的家具。社團招新結束後,張明義又多批了一間社團活動室的使用權限給鄔瑤,鄔瑤準備把這間新的社團活動室布置成萬事屋的辦事間和活動處,一些桌椅櫃櫥是必不可少的。

鄔瑤五年沒出過書院,但這周遭的變化並不算大,隻是多了一條地鐵線,今天要去的家具城就是這地鐵線的其中一站,倒是省去了轉車的麻煩。

星期天的早上,沒有早高峰,人倒是不多。車廂裏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甚至還有幾個身穿登山服,帶著保溫杯和登山杖的老太太。

鄔瑤盯著地鐵外黑洞洞的隧道,思緒逐漸開始渙散,正當她沉浸在天人交戰的發呆狀態中時,肩頭卻兀地一沉。

鄔瑤轉頭看向力源處,入目是柔順的黑發,額前的碎發略微有些長了,此刻正乖巧地搭在前麵,擋住了顧硯止好看的眉眼。

他的鼻尖離鄔瑤的脖頸隻有咫尺距離,呼吸產生的溫熱氣息盡數噴灑在上方,癢絲絲的,鄔瑤眼眸微垂,到底沒推開他。

鄔瑤扭頭重新看向窗外,列車逐漸脫離黑暗駛向地麵,日光灑進車廂裏掩去了車窗上的倒影,也使得鄔瑤錯失了從上方窺見身旁少年神色的機會。

不然她就能看到他,嘴角微翹,耳朵通紅。

快下車的時候,顧硯止醒了過來。

“阿瑤,我睡著了嗎?怎麽不叫醒我?”他揉了揉眼睛,發覺自己靠在鄔瑤肩上睡著後似乎有些羞赧,臉上浮出淡淡的紅暈。

鄔瑤還沒張嘴,一旁觀察了他倆一路的老太太們就七嘴八舌地開口道:“哎喲小夥子,你女朋友是心疼你呢!你都不知道,她為了不把你吵醒,一路都沒動過呢!”

“就是啊,你可真有福氣,找個會心疼人的小姑娘!”

老太太們說著捂嘴笑了起來,顧硯止聞言張皇地想要開口解釋二人的關係,卻被鄔瑤笑著打斷:“平日裏都是他照顧我,偶爾我也想他能依靠我一些。”

話音剛落,列車緩緩靠站。鄔瑤起身朝那群老太太輕輕頷首,隨後拉著顧硯止徑直出了車廂。

“剛剛,你怎麽不解釋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啊……”顧硯止的聲音輕輕的,此刻臉紅得像個害羞的小媳婦。

鄔瑤腳步一頓,轉過頭盯著他,吊兒郎當地笑道:“怎麽,覺得我汙了你清白?”

顧硯止麵上一慌,剛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他剛一低頭,正好對上那人帶笑的雙眼。

“晚了,你已經上了我這賊船,下不去了。”她說著輕輕眨了眨眼,眼底閃著戲謔的光芒,讓人一時分不清她是在開玩笑還是真心話。

顧硯止的腦中轟地炸開,等他反應過來後才發現鄔瑤已經走遠了,趕忙追了上去:“阿瑤,等等我!”

蜀江家具城,整個蜀城最大的家具城。一共七樓,從下到上,家具的品質也是逐步上升。

雖說是於大小姐出錢,但鄔瑤還是秉持著實用性第一的原則在挑選家具,高層那些有格調但華而不實的家具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逛了一上午,從一樓逛到了四樓,鄔瑤和顧硯止也差不多將所有的家具都定好了,後續就等店家送貨上門了。

他們正欲離開,鄔瑤卻忽地感覺到手臂內側傳來一陣灼燒的刺痛。

她抬起手一看,那硬幣大的烙印正發著金光。下一刻,一條金線從中驟然射出,鄔瑤麵色一變,當即跟著那金線前進的方向追了上去。

有任務!

金線引著她上了扶梯,轉個彎後又上一層扶梯,目標直指最頂層。

果不其然,剛一上樓,鄔瑤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爭執聲。

“老天爺呀,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現在你發達了,就不管你的老娘和你弟弟了!你這喪良心的死丫頭!”一個女人高聲嚷嚷著,在這安靜的走廊上顯得格外刺耳。

“媽!你能不能別這樣!”另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隨之響起。

鄔瑤循聲望去,不遠處,一對母女正在僵持著。年老的那女人直接大喇喇地躺在了地上,而站在一旁的另一個年輕姑娘臉漲得通紅,眼裏還似乎有淚光在閃動。

而金線,最終就落在了那年輕姑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