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得守著他
徐含煙終於見到了徐錚。
此時的徐錚睡在帳篷裏，剛剛發過燒，流了許多汗，人也不太清醒。
徐含煙微微皺著眉，想伸手替徐錚擦汗，卻被程不言阻止。
“丫頭，他染了瘟疫，這個病厲害，之前伺候他的兩個人都病倒了，你別碰他。”
徐含煙這才收回手來，“大夫怎麽說？”
到底還是徐錚想得周到，從臨江王那裏不隻借了糧和藥材，還借了大夫。出關時，有幾位大夫隨行，為的就是應對瘟疫。
但是，這場瘟疫太猛，徐錚自己反倒沒有扛住。
“大夫用了藥，但徐錚的情況一直沒有好轉。大夫說，今晚會比較凶險一點......”
程不言沒說完，徐含煙便道：“我帶了些治療瘟疫的藥來，先讓大夫拿去試試。舅爺，叫大夫來吧。”
雖然此刻的徐含煙看著還算淡定，但心裏卻沒有看著那麽平靜。
畢竟，她的生死也係在了徐錚的身上。
如果徐錚死了，她敢肯定，公主肯定會讓她死得很慘。
程不言讓人去叫大夫過來，而他則歎了口氣。
“丫頭，你來了，我當然高興。但我還是想說，這個時候，你不該來。還有帳外那個......”
程不言回頭示意了一下，他說的是甄芙，“不知道揣著什麽心思來淌這趟渾水，你居然敢信她。”
“我信。不管她揣的什麽心思。”
到底人家是救了她的命，而且甄芙極有可能是靜安王派來的。
雖然她不知道大南首富跟靜安王有什麽關係，這在原文裏是沒有提及的。
但，既然敢跟她淌一趟死局，還有什麽是不能信的。
“你這丫頭，到底是不經事，哪知道人心險惡。大南首富甄家，從不與權貴往來，她突然搭上你，還陪你來瘟疫橫行的草原，這得是多大的生意，才值得她甄芙親自走一趟。算了，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要怪也怪徐錚，他到底怎麽想的，居然把你也給帶來。”
程不言嘟囔了幾句，徐含煙沒說話。
這時候，大夫正好從帳外進來。徐含煙詳細詢問了徐錚的情況。
徐錚是兩天前染上的瘟疫。持續的高燒發熱，整個人都有些神智不清，白天的時候還吐了一場，如今的情況是，藥灌下去了，又會再吐出來，他的情況是所有染病人裏最嚴重的。
大夫如今已無計可施，隻看徐錚自己能不能挺過去。
徐含煙不懂治病，但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著急。
她讓大夫去看看她剛帶來的藥，這是甄芙給準備的。甄家走南闖北，生意都做到了很遠的地方，而且他們的商隊常走草原，應該是經曆過草原上的瘟疫的。
她覺得甄芙的藥應該是有用的。
大夫出去之後，徐含煙垂著頭，這會兒後悔不該來西北，已經沒有用了。
“丫頭，先去休息吧，你也趕了那麽遠的路。”
徐含煙搖頭，“我得守著他。”
“你守著他幹嘛？他的身體夠好，我不信他挺不過去。倒是你，你這小身板若是染病......”
“舅爺，他若是活不成了，我染不染病都一樣的結果。公主會把我挫骨揚灰的......”
程不言聽得這話，嘴唇動了動，但到底是沒說出什麽話來。
夜色已沉，兩個孩子守著更大一點的徐錚，徐錚的衣服早已經濕透，程不言打了熱水來給他擦拭。
徐含煙也幫著替他把衣服給換上。
這時候，徐含煙才發現，徐錚身上居然有些傷疤。
但現在，不是問這些傷疤的時候。
一個時辰之後，大夫快步進來，有些激動道：“將軍，女公子帶來的藥有奇效，染病最重的士兵吃下藥丸之後，已經退熱，而且脈象也趨於平穩，應是無礙了。”
大夫不敢直接在徐錚身上用這藥，因為不知道這藥會怎麽樣，萬一把徐錚吃死了，他可負不起責。
所以，先在染病最重的士兵身上試藥。
“那就趕緊去把藥拿來！”程不言急道。
大夫趕緊拿來了藥丸，但徐錚如今這樣，藥丸是無法自行服下，隻得化了水，強行灌下去。
結果一半的藥都流了出來，徐錚還連著嗆了好幾口。
不過片刻功夫，灌下去的藥又給吐了出來，徐含煙在旁邊輕拍著他背，看他吐得鼻子裏都流水，眼睛也紅得不像樣子，那份難受勁就別說了。
“徐含煙......”
徐錚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徐含煙與程不言都愣了一下。
這兩天，徐錚都是神智不清的，根本不認人。
“侯爺！”徐含煙忙叫道。
一雙泛紅的眼睛就那樣看著徐含煙，隆重的呼吸聲讓人覺得他好像連吸氣都很辛苦的樣子。
“你來......了......”
他的聲音很輕，程不言和徐含煙都沒有聽得真切。
“侯爺，你說什麽？”徐含煙直接把耳朵湊到了徐錚唇邊。
“別來......會死人......回去......跟著......程不言......阿母......”
他的話沒說完，又開始吐。
這一回，倒是沒吐出多少東西，大概肚子裏也沒東西可吐了。
徐含煙替他擦了嘴，“徐錚，你聽清楚了，你要活著，我才能活命。你若死了，誰都救不了我。”
說完這話，徐含煙搖了搖徐錚。
徐錚又陷入無意識的狀態，就好像剛才那般，隻是回光返照一樣。
徐含煙眼見他又昏沉睡去，趕緊讓大夫再拿藥丸來化水灌下。
藥給灌下去之後，徐含煙與程不言一刻也不敢離開，就那樣眼睜睜地守著。
大夫也在旁邊看著，怕出什麽意外。
約莫半個時辰後，徐錚渾身發燙，皮膚紅得像是燙熟了一般。
大夫到底反應看，見情況不對，立馬按住徐錚的脈搏，頓時大驚，“將軍，侯爺......”
大夫嘴皮哆嗦，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徐含煙與程不言異口同聲問道：“怎麽回事？”
“侯......侯爺這是大凶......怕是不......”
大夫不敢說不行，但徐含煙與程不言都聽出了那個意思。
程不言當即要拔刀，卻被徐含煙按住手，“舅爺，不關大夫的事。”
她的心跳得突突的，徐錚那紅透了的臉和脖子仿佛都在向她說明，再不退熱，真的就燒熟了。
就算她不懂醫，但高燒不退，就算燒不死，也會燒成傻子。
大夫也嚇得夠嗆，程不言拔刀，他就跪在了地上。
“不是說其他染病更嚴重的士兵都好轉了嗎？說，是不是你在藥上麵動了手腳？”
程不言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領，大夫除了連連否認，也無別的台詞。
徐含煙知道現在沒法再等，再不試試別的辦法，恐怕徐錚就真要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