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想做奶媽
公主並沒有反駁徐含煙的話，任由她繼續往下說。
“如今，皇上正值壯年，還有時間和精力替未來的儲君選些可靠的人才。而且，平都王已經十六，這個年紀有自己的見解，不會輕易被別人引導左右。等他再就藩幾年，有了自己的經營和謀劃，憑著嫡出這個名頭，再提儲君之位，那也就順理成章。”
徐錚在旁邊聽著徐含煙與自己的母親一問一答，他看徐含煙說話，也不像是個十歲的女娃。
都說他徐錚少年老成，這詞用在他身上可能過了，應該用在徐含煙身上才對。
徐錚微微有點走神，卻聽得廬陵公主喚道：“錚兒，你怎麽看？”
“阿母，後宮之事我不懂。不過，若說前朝，她說的有幾分道理。”
徐含煙有點意外。
就今天在車上徐錚對她的態度，如今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已是意料之外了。
“錚兒，我記得你與平都王關係不錯，最近可常有走動？”
徐錚自然明白母親這話的意思，恭敬答道：“葬禮上倒是見過平都王，但沒說上兩句話。年前會過一次，平都王說開了春，就得去封地了。不過，如今已是仲春，平都王還在京城，恐怕暫時是不會去封地。”
“既然你們是朋友，以後更應該常走動。”
“兒子知道了。”
廬陵公主這才把視線又落在徐含煙身上，“含煙，以後，你就待在錚兒身邊，遇事多提點他。”
徐含煙心想，老天爺，那本書裏可沒怎麽寫徐錚，我哪兒知道徐錚能遇到什麽事啊。
我跟著你，是想抱你這位長公主的大腿，等你權傾天下之時，我也好享受一下權力的滋味。
你現在把我扔給你兒子，幾個意思？
但是，徐含煙隻能在心頭嘀咕。
“公主，侯爺聰慧，斷不需要我來提點。我......”
她本來想說，我還是跟著公主你吧。
但廬陵公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打斷道：“錚兒是我唯一的兒子，知道我的意思吧？”
徐含煙心頭叫苦。
我當然知道那是你唯一的兒子，你後麵再嫁兩個男人，你也沒有再生。
你的兒子你自己好好照看啊，丟給我算什麽？
我一個十歲的小女娃，替你看十幾歲的兒子，合適嗎？
我隻是想著抱上最有權勢女人的大腿，在書裏幹出一番豐功偉業來，但哪知道，如今要做奶媽了。
不，奶媽這個形容還不合適。
畢竟，徐錚也不吃奶了。
別人穿書都掙回一個男人來，她不想掙個男人，她就想掙點權、掙點錢，有權有錢了，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
結果，這個女人就這樣把她希望的肥皂泡給戳破了。
“錚兒，”廬陵公主上前替徐錚理了理衣衫，動作很是輕盈，似乎這種親近動作極少有，所以徐錚有點惶恐。
“你父親不在了，但還有阿母在。你是我唯一的兒子，阿母自然是要給你最好的。含煙雖然年紀不大，但知道的事很多，以後遇事，你多聽她的意見，沒什麽壞處。”
徐錚其實已經明白母親叫他來的意思。
兩個人當著他的麵說後宮之事，說前朝之事，就是讓他知道，徐含煙是個人物。
二人從公主府出來，徐錚走在前麵，徐含煙跟在後麵，上馬車的時候，徐錚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來。
徐含煙一愣，下意識地想，怎麽個意思，這是要跟我示好？
“謝侯爺！”
她並沒有抓徐錚的手，而是自己扶著馬車爬了上去。
徐錚有點尷尬，縮回手來，鑽進了馬車。
半月之後，宮裏傳出消息來，皇帝立王美人為後。
消息一經傳出，朝中一片嘩然。
大家都認為，立後無非就是在吳美人與李夫人之中，哪曾想這王美人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徐錚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讓人去叫了徐含煙過來。
“你的第二次預言，成真了。”
徐錚把這個稱之為預言。
那日離開公主府之後，徐錚後來去過公主府見自己的母親。
他不想讓這個庶出的妹妹待在府裏，想把人給打發到鄉下的莊子上去。
但是，公主卻告訴他，徐含煙能預見未來，所以以後遇事，一定要與徐含煙商量，讓他切不可忘。
徐錚對於這預言一說，本不是太信的。
他的母親信奉黃老之說，對於卜卦、預言之類的，本來就很相信。
但他並不是黃老之說的信徒，但也不會反駁母親。
母親一向強勢，就算他父親還在的時候，對他父親也一向說一不二，不隻是因為公主的身份，而是母親更能審時度勢，對朝局有更精準的把控。
所以，他後來願意留下徐含煙，除了那天徐含煙的言論讓他很驚訝之外，也是相信母親的看人之術。
“侯爺是有想問之事？”
徐含煙心想，你把我又冷了半個月，突然叫來，總不會是跟我對答案吧。
“前幾日，我才送別了平都王。我本來以為，他短時間內不會離開京城，不過，沒想到這麽快就去封地就藩。”徐錚像是自言自語。
“王美人立後，平都王肯定得離京。不然，平都王家的門檻得讓人踏破了。”
這樣的話從一個十歲女娃的嘴裏說出來，徐錚怎麽聽都覺得別扭。
但他得承認，徐含煙說得對。
“平都王可是有求於侯爺？”徐含煙又問。
“不算求。應該......”徐錚吐了口氣，“你真的隻有十歲？應該不止吧？”
“侯爺願意當我多大，就多大。我沒關係。”
徐錚別過頭去，實在不想對著一張稚嫩的臉談正事。
這件事，他連自己的兩位老師都沒有提及，更沒有跟公主說過，話到了嘴邊，他還是決定不說了。
“算了，你先下去吧。”
徐含煙見他不想說，也沒再問，轉身離去。
徐錚在書房裏坐了片刻，到底還是坐不住，便出門往公主府去。
廬陵公主進宮去了，不在府中。她那十二歲的妹妹正在院中撲蝴蝶。
得知他來，便來拉著他一起去撲蝴蝶。
徐錚可沒撲蝴蝶那心思，但看著自己一奶同胞的妹妹，再想想還要比妹妹小兩歲的徐含煙，怎麽都覺得撲蝴蝶才是十歲的女娃該幹的事，而不是與他的母親談論後宮與朝堂。
“兄長，我前日偷聽到阿母與舅父說話，說是要給你娶新娘子了。”
“瑾兒胡說，父親剛剛去世，我還得守孝三年，娶什麽新娘子。”
“真的，瑾兒怎敢騙兄長。阿母說，雲謠公主年方十四，與兄長年紀相仿，想尋個合適的機會進宮探探皇後娘娘的口氣。若是皇後娘娘不反對，便請皇上賜婚。”
徐錚心裏有些不快。
按說，他這年紀，一般的世家子弟，定然也都是有了婚約的。
他父親在的時候，倒也提過，但他的母親一直沒說話，這事也沒人敢提。
此刻提及雲謠公主，到底還是因為雲謠公主如今是嫡公主，皇後之女。
但算起來，雲謠公主還是他的姨母。
徐錚並沒有在公主府多停留，得了這個消息，他到底還是有點沉不住氣了。
畢竟，他母親要想做什麽，極少有做不成的。
所以，他得回去找徐含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