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誰？
廬陵公主雙腿一僵，那份激動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但身體的反應還是很直接。
“你的意思是......”
話沒完全出口，她立馬就冷靜下來，想著這丫頭的話也未必可信。
畢竟，她那個弟弟......
“公主，這是幾年之後的事，不著急。”徐含煙道。
“我哪裏著急了。我如何知道，你不會拿這話來哄騙我。”
廬陵公主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一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將來會做皇帝，她的心頭瞬間就萌生出很多想法來。
至少，在今天之前，她都沒有做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公主若是認為我會哄騙你，大概就不會留下我這條命了。”
徐含煙這次高燒醒來之後，她就明白，自己這個劫難算是過去了。
廬陵公主沒有讓她死，那便是信了她的話。
就算現在沒有完全信，但隻要公主肯信，她就不怕。
她穿進這本書裏已經半個月了。
徐含煙，長陽侯小妾之女。
在這本書裏，並未寫到這小妾是誰，也沒有寫小妾是死是活。
進到書裏，她才發現，徐含煙沒有母親，而且是駙馬府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
好歹也是侯府千金，哪怕是個庶出，也應該有兩三個丫頭服侍，但她隻有一個老媽子。
這樣也就罷了，她來了半個月，就被所謂的哥哥姐姐們欺負了好幾回。
有人罵她是野種，也有人說她是拖油瓶，反正都是些難聽的話。
她的身世很糟糕，僅從那些人罵她的詞裏就能看出來。
就這麽個身世，要想在這個社會求生存，那就得為自己闖出一條活路來。不然，天天讓那些哥哥姐姐欺負，她怕自己活不過三章。
其實她也想過，後續書中沒有再寫到徐含煙，是不是因為這個人物已經死了。
雖然結局中有提到徐含煙，但並沒有說她的死活。
廬陵公主十幾年前下嫁給了長陽侯徐憲，生有一子一女。
按大南的規矩，公主下嫁，單獨開府，並不與駙馬一同居住。隻有公主需要駙馬侍寢的時候，才會召駙馬過來。
駙馬也是另外立府，可以納妾並生育子女，但這得有公主的同意。
徐含煙就是駙馬府裏微不足道的小妾之女。
“你那日說，你不是長陽侯的女兒。那你是誰？”
廬陵公主的話打斷了徐含煙的思緒。
“我......我是穿越者。從未來而來。我的靈魂住進了這個孩子的身體，這聽起來可能有些玄妙......”
徐含煙沒法說自己是穿進了一本書裏。
如果是那樣，那不就是告訴人家，他們這些人物都是假的，都是故事裏的人。
“未來？”廬陵公主咀嚼著這個詞。
“未來是多遠？”
“千年之後吧。我那個時代跟大南完全不一樣。”
徐含煙順嘴說著瞎話。
“千年......”廬陵公主似乎被這個數字驚住了。
“那大南存在了多少年？”她下意識地問。
徐含煙的腦子頓了一下。
《女姬天下》這本書裏可沒有說大南這個王朝持續了多久，畢竟小說嘛，隻會寫上一段時間的故事，也不是什麽曆史記載。
但她想著，以廬陵公主這個人設，自然還是希望大南能長長久久的。
於是，她說：“四百多年。”
“四百......”
廬陵公主下意識地算了一下，從她的曾祖開國，到她父皇這裏，還不足百年，由此看來，大南還有三百多年的曆史。
她對這個結果還是滿意的。
雖然每一個王朝都希望千秋萬代，但沒有哪個王朝真的能做到。
“公主，我還是說說立後吧。”徐含煙見廬陵公主思緒有些走遠，一句話就又給拉了回來。
“公主與吳美人交好，而且，每次進宮在皇上麵前，也沒少誇吳美人。吳美人年輕，又深得皇上寵愛，而且吳美人所生的彭州王，也是眾皇子中最受皇上寵愛的一個。她，確實是有立後的可能。彭州王年幼，確實還有操作的可能。”
廬陵公主心頭一驚，她確實是有這個想法，但這個想法未跟任何人說過，甚至跟最親近的沉香也未提及。
“不過，公主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想到。”徐含煙又說。
“這麽說，李夫人能立後了？”
大南後宮之中，最得寵的也就是吳美人與李夫人。
李夫人育有二子，一文一武，在皇子之中皆是翹楚。
之前眾臣議立儲之事，已有人提及李夫的長子。
這位皇子都已封王，也有封地。如今雖不在京城，但與朝中官員的聯係密切，早有圖謀儲君之意。
皇帝也不是不知道，但有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意思。
也是因為這點放任，這位皇子更是動作頻頻。
“李夫人？她嘛，也隻能做做白日夢。”
廬陵公主打量著眼前這個十歲女孩，她說話的口氣可不像是個孩子。
徐含煙這丫頭，以前什麽樣她問過駙馬府那邊，不過是個沒有存在感的孩子，跟眼前這個徐含煙相比，那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靈魂穿越？
未來而來？
也就是說，她知道自己的結局。
她說過，自己能成為大南最有權勢的女人。
想到這個，廬陵公主心頭還是湧起了些許悸動。
她常恨自己是個女子，若是個男子，儲君之位，自然非她莫屬。因為是女子，很多事不能做，但她又不甘於隻做大南的一個普通公主。
“你說你從未來而來，本公主對你來說，那就是曆史。所以，你知道我的結局。那麽，我就是注定了會成為大南最有權勢的女人，要不要你，有什麽差別？”
廬陵公主可沒有被她知曉未來這點事給唬住，腦子清醒著呢，而且邏輯滿分。
但徐含煙敢鋌而走險，也不是沒有任何準備。
她微微笑道，“公主，我是未未的人，這個時代的徐含煙早在正月初一掉蓮花池裏那天就死了。但現在我這個徐含煙還站在這裏，這說明什麽？這說明，我的到來，已經改變了一些東西。
公主如果想做大南最有權勢的女人，我可以憑我知道的那些曆史，替公主趨利避害，讓你少走彎路，更早手握大權。
當然，公主也可以選擇殺了我，但史書中可沒有你殺駙馬庶女這件事。你殺了我，隨之而來的一連串變故，很有可能最終導致公主你的命運也與史書中記載的完全不同。
你是大南最聰明的女人，也是大南最有魄力的女人，其胸襟遠比多少男兒更加寬廣。如果公主是男兒身，我相信公主會是大南的一代聖主。如今雖然是女兒身，但也不影響公主輔佐出一位盛世之主。”
一位公主？
就她那個不爭氣的弟弟？
廬陵公主腦子裏閃過臨江王陸策那張笑臉，不是她不信自己，而是不太信陸策能有所作為。
“丫頭，你倒是巧舌如簧。如你所說，曆史可以改變，那你為什麽非要選我呢？那位盛世之主不好嗎？”
廬陵公主拿起了茶碗，茶不是太熱了，徐含煙趕緊拿了爐子上的水壺替公主續上熱的。
“那位，沒有不好。”她輕輕把壺再放回爐子上，“但那位未必能信一個十歲孩子的話。但我知道，公主不一樣，公主會信。整個大南，恐怕也隻有公主會信，而且也隻有公主敢用徐含煙。”
話說到這裏，大概也就說到了廬陵公主的心坎裏。
她拍了拍徐含煙的小手，“行了，坐著回話吧。”
徐含煙知道這事成了，退到一旁，倒是把剛才那股子狂傲勁收斂了一下，“公主，我還是站著回話吧。”
“你要高興站著就站著。繼續剛才的，這吳美人與李夫人皆不可能，這後宮之中還有哪位......”廬陵公主說到這裏，突然頓住。
“你是說王美人？她......曾經倒是很受父皇寵愛，但前兩年她因為娘家弟弟的事惹惱了父皇，如今就差點被打入冷宮了。她怎麽可能？”
廬陵公主自然不信。
“公主，這件事，很快能有答案。”徐含煙也不多做解釋。
一連七天的長陽侯葬禮，出葬那日天空下起了雨，送葬的人群浩浩****，徐含煙披麻戴孝地跟在隊伍裏。
其實，有她沒她，真沒有那麽多人在意。
但公主讓她去的，她自然要去。
也是在長陽侯的下葬儀式上，她第一次見到了在《女姬天下》那本書裏隻有名字和背景的第二代長陽侯徐錚。
徐錚是公主與長陽侯徐憲的兒子。
說起來也很有意思，那本書裏唯一兩個隻有名字和背景，後來根本就沒有怎麽提及的就是徐含煙與徐錚。
徐含煙無足輕重，不再提及，情有可原。但徐錚為何後來在廬陵公主的一生裏，也未再提及，就不得而知。
當然，書中所說，徐錚在徐憲死了之後，就承襲了長陽侯的爵位。
徐錚就是第二代長陽侯。
“你就是徐含煙！”這是徐錚跟徐含煙說的第一句話，就在徐憲的墓地之上。
“是！”她抬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很多的男孩。
徐錚長得像廬陵公主，廬陵公主是個美人，而徐錚也是個美男子。
他身姿挺拔，劍眉星目，五官算不得精致，但都恰到好處，以素顏來論，這已經算是個小帥哥了。
“一會兒你跟我回府。”
徐錚的聲音冷冷地，就跟這陰冷的天氣一樣。
“我......”徐含煙看向不遠處的廬陵公主。
雨水、淚水混雜在一起，廬陵公主還在悲傷之中，但是真的傷心，還是裝裝樣子，徐含煙看不出來。
“怎麽，不願意？”徐錚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威嚴，“不用看，是阿母的意思。說你以後就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