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靈魂互換
眼前的這張臉熟悉而陌生,阮嬌嬌盯著他看了一會,才突然發現,她結婚三年的合法丈夫的鼻梁上有一顆小痣。
最難受的那幾秒鍾已經過去,緊隨而來的,是一種不真實和空茫感。
她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仔仔細細地看。
從那微皺的濃眉看到那雙深邃的鳳眼,再往下是歐洲人般優越的鼻骨,和薄而清冷的嘴唇。
三年來,同桌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必要時的恩愛,私下對話少得可憐。
三年的時光如同放電影般從腦中一閃而過,無數的細節和委屈湧現出來。
胃部抽痛,左手也火辣辣的疼。
阮嬌嬌這才想起來,她為了等霍遲堯,一直沒有吃飯。
一張紙,和一張支票擺在她麵前。
“離婚協議你盡快簽字,支票是給你的補償,隨便填,算是感謝你這三年來的付出。”
霍遲堯依舊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他像是捂不熱的石頭——
可就算是石頭,三年來她這股溫水也能給滴穿了吧?
阮嬌嬌拿起支票看了看,突然說道:“你說過下了班就回家的。”
霍遲堯眉頭皺了皺,對她的不識抬舉有些不耐煩了:“我已經解釋過了,我——”
阮嬌嬌打斷了他的話。
“三年來,我等了你無數次,你回來的晚,我也不睡覺,熬著夜給你溫湯,天天不落。”
她平靜地看著他:“你媽和你弟弟,縱使沒有血緣關係,我也為了你盡心照顧。
你討厭陌生人進門,不讓我請保姆,我就一個人打掃整個家裏的衛生。”
“......”
霍遲堯又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推過去,“我加錢。”
“你奶奶身體不好,我自學了針灸和按摩。
你爸出軌被女方老公舉報女票女昌進了局子,不敢告訴你媽,是我去把他贖出來的。”
霍遲堯的臉上掛不住了:“夠了!別說了!”
“夠了?”
阮嬌嬌輕笑:“這就夠了?霍遲堯,我們是合約夫妻,可我為你做了這麽多合約之外的事情,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
在男人抗拒的沉默中,阮嬌嬌一字一頓:
“因為我愛你,霍遲堯。”
霍遲堯眼皮輕闔,不為所動:“我有喜歡的人了。”
“對啊,明明知道還偏要撞個頭破血流,我是不是傻啊。”
自嘲地笑了笑,阮嬌嬌嗓音裏帶了泣音,她凝視著眼前深愛了三年的男人,輕聲道,
“霍遲堯,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
霍遲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到底想說什麽?
我到底想聽什麽呢?
阮嬌嬌茫然地想,原來,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原來,他今天是為了離婚才回來的。
“......霍遲堯,三年來,你從沒對我心動過,哪怕一秒,對嗎?”
“對!”
“好。”
阮嬌嬌破涕為笑,表情釋然。
在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東西被她拋開,露出的表情讓霍遲堯心尖一顫。
某一刻,他原本堅定的信念突然動搖了一瞬。
他看著阮嬌嬌起身,從廚房端回來了......四盤菜?
菜是好菜,色香味俱全,可早已冷透了。
霍遲堯不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打感情牌嗎?
阮嬌嬌氣勢洶洶地把菜“砰”一聲放下,表情凶惡:“不是想讓我簽字嗎?把這些吃了,我就簽!”
看著她不容拒絕的小臉,霍遲堯抿抿嘴唇,拿起筷子,將菜送入口中。
冷了的糖醋裏脊黏在一起,麵衣幹澀粘牙;蒜蓉生蠔腥氣十足,像是在生吞蚯蚓......
霍遲堯勉強吃了幾筷子炒蘆筍,再也忍不了了:“阮嬌嬌,錢不夠我可以再加,沒必要耍這種手段難為人!”
他聲音冷厲,阮嬌嬌更冷,小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筷子都微微一抖:
“難為人?霍遲堯,我辛辛苦苦給你做的飯,讓你吃光就是難為你了?
我告訴你,誰稀罕你這點臭錢?我今天偏要難為你了!你什麽時候吃光,我什麽時候簽字!”
果然,一旦沒了好處,這女人就撕下了偽裝、釋放天性,變得尖牙利爪起來!
嗬,這才是她的真麵目嗎?
火氣一陣陣往上冒,可偏偏這該死的女人似乎是認真的!
指針指向十二點,霍遲堯的骨節收緊,下頜骨鋒利如刃。
他一聲不吭地加快了吃飯速度,最後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用力將空杯貫在桌麵上。
“簽字。”
這兩個字,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阮嬌嬌看也不看,冷笑著拽過離婚協議書,唰唰唰簽上自己的名字,甩在了霍遲堯臉上:
“拿著你的離婚協議書,跟你的許笙笙雙宿雙飛去吧!渣男!”
當初救了她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騙子!負心漢!
她哐哐跺著樓梯上樓,“彭”一下把門甩上。
留下霍遲堯被氣得七竅生煙,他抓過離婚協議書,心口一陣陣地疼。
大掌用力捏皺了紙張,咬牙切齒道:
“阮嬌嬌,好,你好!”
他霍遲堯行得正坐得直,兩人合約夫妻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阮嬌嬌有什麽資格叫他渣男!
他渣她什麽了?!
再定睛往桌麵一看,氣笑了:兩張支票,不翼而飛了!
深夜,阮嬌嬌躺在和霍遲堯一牆之隔的地方,心裏抓心撓肝,又疼又苦又怨,隻恨自己為什麽不甩他兩巴掌!
這三年來她為討他們全家歡心,當個好兒媳做牛做馬、左右逢源,把一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
如今隻是讓他吃頓冷飯,真是便宜他了!
但怒火過去,她又憂愁地歎了口氣。
她還是難受。
簽字簽得爽快,可她確確實實賠了夫人又折兵。
有情飲水飽,沒情有錢包。
霍遲堯雖然對她無情無義,但好歹有錢。
以往從手指頭裏漏點,就夠了。
可離了婚,她一沒工作二沒存款,靠著這點老本,遲早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更何況,她還有個燒錢的大窟窿要填。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的霍遲堯也是越想越氣,一肚子冷飯堵在嗓子眼。
連做夢都是長著阮嬌嬌臉的小人在戳著他的腦袋,戳一下,罵一句“渣男”!
一夜睡得並不踏實,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腦袋暈乎乎的,手掌發麻發脹,胃裏火燒火燎得疼。
“嘶......”霍遲堯按著太陽穴醒神,緊皺著眉頭,下意識喊道,“阮嬌嬌,給我倒杯水——”
他聽到自己嬌滴滴的聲音,愣住了!
與此同時,隔壁也傳出了一聲男人低沉而沙啞的驚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