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曾經的他們》
（1）
高考結束的暑假，是多寧過得最舒爽美好的一個假期。尤其在收到A大錄取通知書後，日子滋潤得快上了天；連她媽都不管她早上有沒有賴床，夜裏有沒有偷偷看漫畫，對她隻有一個要求：“把頭發養回去！”
噢，為了奮戰高考，多寧高二就剪了短發，從此一頭不到耳邊的碎發走校園，利索得像是一個男孩子。對著鏡子，多寧看了看裏頭的自己，甩了甩頭，覺得短發很好看啊，很帥氣有沒有？
她剪了短發之後，在班裏還擁有了好幾位妃子呢。至於皇後是誰？因為最嫌棄她短發的人是周燿，所以她強勢立他為後，名曰大周後。
不好意思，有人完全不領這份恩寵。
周燿自從去年上了大學，就不愛同她開一些無聊玩笑，整個人變得特別牛掰，甚至在她上高三的時候放話：“許多羊，你最好也考上A大，不然我們沒辦法做朋友。”
……瞎得意什麽！現在是她沒辦法跟他做朋友，不是他！
因為低分考了A大，她爸爽快地給她換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同周燿一個牌子，不同顏色。終於不用玩那台開機都要老半天的台式機，整個暑假多寧幾乎每天都專寵她的“小白”貴妃，日日笙歌。
至於什麽大周後，早打入冷宮了。
咳……
周燿過來找她的時候，多寧正對著新電腦練習一首動畫主題歌，日文，音調還有些嗨。以至於多寧戴著耳麥唱出來的效果就是：“嘰嘰咕咕……咕咕嘰嘰……”
一個人的房間，多寧學得有些忘我，甚至對著電腦屏幕動畫做起了裏麵的經典動作，甩頭伸手轉個圈……
外頭周燿敲了兩下門，推開沒鎖的臥室門，然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隻發癲的羊。兩聲嗬嗬從嘴裏逸了出來，直到多寧注意到他進來，尷尬得麵麵相覷。
慢慢地，她紅著臉指著門口的他發問：“周燿……你怎麽進來了？你怎麽可以連門都不敲！”
誰沒敲門？明明敲了老半天沒反應，結果進來還看到她這副鬼樣子。如果不是清楚多寧是一個什麽性格的女孩，他還以為她嗑藥了呢。
“我媽熬了老鴨湯，過來喝！”丟下這一句，周燿轉身離開。
多寧：“……哦。”
身上還穿著卡通款的睡衣睡褲，多寧默默地上前關上了臥室的門。
其實，她覺得自己今年能考上A大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周燿的媽媽杜老師是她高三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兩家住得近，杜老師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自然就特別照顧她的學習情況。
這一次高考，她的數學分數可以說是創了曆史新高。然後成績出來的第二天，兩家就一塊兒到外麵酒店吃了飯，就是請客的錢她媽是從她這裏扣回去的。
她這次考上了A大，拿到了不少紅包。因為堂哥當年都沒有考上A大，她奶奶都客客氣氣地給了她一萬紅包。多寧倒在**想，她是不是比自己想象得還要聰明一些呢？不是說真正的天才都是聰明不自知嗎？哪像周燿，一副看所有人都是笨蛋的樣子。
對於這次她考上A大，還不要臉地說：“看來有一個像我這樣的榜樣真的很好用。”
……
周燿回到家裏，因為多寧沒有過來，周爸爸問了：“多寧呢？”
“等會兒來吧。”周燿照樣口氣淡淡地丟下這句，坐在了客廳沙發上，習慣性地拿出了一隻手機。今年剛到牙科醫院工作實習的周大哥站了起來：“我去給多寧送一碗吧。”
“對。”杜老師笑著說，“大概是年紀大了，現在都不太好意思主動過來吃飯了。”
周爸爸放下筷子，不太認可地說：“難道不是因為你當了她三年班主任嗎？”
杜老師眨眼：“有嗎？”
周大哥坐在周燿旁邊，站起來正要往廚房走去，周燿抬頭阻止了：“哥，我勸你別去。”
周大哥納悶了，問弟弟：“怎麽了，又吵架了？”
吵什麽，他一個人還能跟一隻羊吵？周燿笑了笑，說：“有人正在發羊癇風，別去打擾。”
周大哥：“……”
神色不滿的是周爸爸，同多寧一樣，看現在的周燿從頭到腳都特別不順眼。自從去年有人本市前幾名考進A大，學得還是什麽熱門金融專業，在家就是一副華爾街精英麵孔。
“羊癇風都比你麵癱好！”周爸爸開口說，懟了小兒子一句。
周燿沒有反駁，抬了兩下眼皮，也站了起來，直接回房間了。如果以前周燿習慣用毒舌表達嫌棄，上了大學之後，更多的是換作了眼神表達——懶得多說。
畢竟，他不能再像許多羊那麽幼稚了。
然而，嫌棄歸嫌棄，多寧和周燿關係還是相對不錯，尤其是彼此需要的時候。養了一個月頭發，多寧的短發終於可以不長不短地紮成一小撮，然而多寧還是想把頭發剪短。
長發多沒有性格啊！
她找了周燿一塊兒去理發店，選了本城非常高檔的一家。就要上大學了，她想換一個相對有性格的發型。等上了大學就會認識新同學、新朋友，她要塑造一個全新的形象。
改一改她那些小女生性格。
最會忽悠的永遠是理發師，一頓忽悠，多寧嚐試了燙發。弄好的時候，小心翼翼問後麵等得不耐煩的周燿：“周燿，你覺得還好嗎？”
周燿：“……”
真的好懷念，初中那個梳著柔順馬尾的許多寧，可惜隻留在回憶裏了，大概以後也隻能留在他的年少記憶裏了吧！
明白了。多寧低了低頭：“我等會兒去買個帽子。”
周燿收了收視線：“行了，請你吃東西。”
“不用，我請你。”多寧說。
她現在那麽富有，哪需要周燿請她。這次她拿到的紅包差不多加起來有五萬塊，她媽雖然從裏麵扣回了一頓謝師宴的錢，剩下的都讓她自己保管。
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然後，多寧請周燿吃了某家的豪華套餐，還大方地要給周燿買一個他喜歡的球星的簽名籃球；作為高三奮戰這一年裏，他幫她整理錯題的回報。
這對沒什麽耐心的周燿來說，算是對她比較用心的照顧了。
多寧如此揮金如土，周燿真的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問了問：“你哪來那麽多錢？”
多寧就把大伯母、奶奶和姨媽送她紅包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然後她見周燿眼睛眯了眯，下意識感到不妙。
“這錢你打算怎麽用？”周燿開口問她。
她：“……先存著吧。”
果然，周燿開始打主意了。
“多寧，我給你算五個點的利息，你把這五萬塊錢放我這裏。”周燿開口說。厚臉無恥的樣子儼然換了另一張臉。
多寧：“……”然而，她還是心動了。
“月息還是年息？”她問。等額本金還是等額本息呢？
“月息。”
“真的？”多寧算了算，那利息豈不是很可觀？
“……”
“可是，如果你不還我怎麽辦？”她又問。投資有風險，高收益代表高風險。
“算了，既然你這樣不信我。”周燿說。
“好吧……”
月息百分之五，多寧覺得自己在周燿這裏放了高利貸。沒想到九月中旬開學之前，周燿就將她這五萬本金漲了百分之三十！
周燿居然用她這錢炒股……幸好她也沒敢同家人說。
“要拿出來，還是繼續，你自己選擇。”周燿把問題拋給她，然後也**她，“或許到年底，我就可以將你的五萬變成十萬，或更多。”
多寧糾結了。“你會給我十萬嗎？”她問周燿。
周燿：“對，我替你免費理財，到時候都還你……給你做嫁妝。”
話總是好聽的。多寧心裏不免有些小算盤，開口說：“周燿，你能不能給我寫一張欠條？”
周燿：“……”
不得不說，日後周燿推出的墊付模式的投資理財形式，來源於此。
“多寧，你就這樣不信我？”答應之前，周燿相當不滿地扯了扯嘴。真是枉他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
多寧也覺得自己這個要求有些過分，可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都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情，她和周燿倒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多寧也知道，如果有一天周燿交女朋友，或者她交男朋友了，兩人關係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了。
“那是現在，以後你交女朋友誰知道會哪樣？人都是有二心的。”多寧學著周燿的口氣，撇了撇頭，將生分的話講了出來，
“……好！”周燿那個咬牙切齒，然後寫了一張欠條丟給她。多寧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咧嘴笑了笑，心滿意足地走了。
“對了，A大女生都漂亮嗎？”第二天就要入學了，兩人喝冷飲的時候，多寧從周燿這裏打聽。
周燿蹺著長腿：“還好吧，都是倆眼睛一鼻子一嘴巴。”
這是什麽話，不都說A大美女特別多嗎？
嗬！周燿換了左右腿交疊，開口說：“如果A大美女多，我怎麽還沒有看上眼的人？”
得意，那是有人眼睛長在腦袋上！
“不過我覺得A大帥哥好像挺多。”多寧已經跟周燿和他們宿舍吃過飯，見過了顧學長、鄔江以及何昊，好像比她高中班上的男生都要強。
好像男生上了大學，真的就有風度了——除了周燿。
這個暑假，多寧和周燿還跟著A中高三組的老師們集體旅遊了；因為許爸許媽忙，答應多寧的家庭遊沒辦法兌現，杜老師直接加了一個名額，帶著多寧報團參加學校的暑假遊。可憐多寧好不容易高考結束，還要同老師們一塊旅遊。
幸好周燿一起去了。
然後一路上就有老師打趣她和周燿，這些平時一本正經反對早戀的老師，開她和周燿玩笑簡直是各種惡趣味。
杜老師聽得樂悠悠的，來了一句：“不過多寧還是和我家周爍更合適。”
呃，什麽呀。那如果這樣，周燿不是要叫她嫂子嗎？多寧臉一紅，默默地轉向車窗看風景。
周燿眼睛一瞥，有人臉紅是什麽意思？什麽鬼！
沒什麽鬼……就是不好意思啊！
因為A大就在本城，第二天正式報名入學的時候，多寧拒絕了爸媽送她。提前說好的周燿，等在了樓下。
兩人一塊兒坐了校車，下來的時候在校門口看到了迎接新生的顧學長他們。
“多寧，你好噢。”顧學長上前和她打招呼。
一塊兒上前的何昊，朝她擠眉弄眼。
噢，不遠處還站著鄔江。
多寧咧著嘴，乖乖地回應了周燿的室友，心想大學真美好，還沒有進校門就感受到了如沐春風般的待遇。
然而，周燿對他的室友們熟視無睹，提著她的行李箱往前走；多寧追上，好奇地問了問顧學長他們有沒有女朋友。
周燿真心覺得許多寧變得越來越不可愛了，幫忙報好名再將人送到女生宿舍樓下，直接走人了。
多寧拿著寢室入住通知單，站在宿舍樓外對離開的周燿說：“周燿……我住六樓哎！”
多寧正不爽地提著行李箱上樓，一個高個子女生上來幫忙，衝她笑了笑。
“你好……”一見生人，多寧還是改不了害羞的毛病，抿著唇回應這個好心女同學。
“我幫你一起抬上去吧。”女生笑著說，也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報名的時候我看到你就排在前麵，我們是一個班的。”
原來是同班同學，好棒！
“你住哪個宿舍？”女生又問。
“606。”多寧回答。
“太巧了！我也是！”女生激動了，“我叫段苗苗，你呢？”
“許多寧。”
“對了，剛剛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嗎？”苗苗問她。
多寧連忙搖頭：“不是……”
麵對新室友不太相信的樣子，多寧解釋：“我隻是跟他比較熟而已。”
606宿舍其他兩人床鋪都整理好了，多寧本城人反而是最晚的一個。其中來了一對父母，熱情地給她們分東西，他們的女兒叫鄭顏藝，是一個微胖的女孩，耳邊掛著耳塞，摘下來才朝她們打招呼：“嗨嘍……”
還有一人坐在**看書，也抬起頭朝她打了招呼，自報名字：“江滿。”
所有的相聚都來自緣分，鄭顏藝的爸媽要請她們吃飯。“以後還請你們多多照顧顏藝。”叔叔阿姨朝她們拜托說。
第一個回答的是江滿，口吻一看就是從小到大都是班長：“放心，阿姨，我們都是女孩子，應該很好相處，有需要的地方肯定會互幫互助。”
苗苗點頭。
多寧跟著點頭。
顏藝是A市附近的海城人，她父母請她們吃了中飯就走了。四人一塊兒回到宿舍，聊著高考成績、自己的家鄉，以及一些趣事。
最大大咧咧的是顏藝，最能鎮場的是江滿，什麽都能搭話的是苗苗。
多寧話最少，對她每一位室友都很滿意，就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她想改變自己，希望第一天上大學就給人性格活潑的印象，結果想法總歸是想法。
好像，她和周燿在一起話才比較多。
晚上，宿舍要選出寢室長，多寧打算自告奮勇，當個寢室長鍛煉自己。剛剛她們都商量好了，誰當寢室長誰就是老大。老大多好，就在多寧躺在**醞釀著怎麽開口更好時，江滿開口了：“既然你們都不想當，我來吧。”
多寧：“……”
第二天，606宿舍四人一塊兒下樓吃早飯，對麵走來一個身穿格子襯衫的男孩子，衝她們笑了笑。
“這是我男朋友，張起揚。”老大江滿大大方方地對她們介紹。
……男朋友？！
麵對她們三人羨慕又驚訝的樣子，江滿走向她男朋友那邊：“不好意思，早上可能不能跟你們吃早飯了。”
“……”
果然老大就是老大！
周五，將她放羊一個星期的周燿過來找她一塊兒回家。回去的公車上，多寧同周燿說起了她沒有當上寢室長的事，語氣遺憾裏又表達了對江滿的佩服。
“許多羊，你有病吧！”周燿搖搖頭，難以理解地說，“寢室長又累又不討好的事你要主動搶著做？幸好沒當上，你還在這裏跟我磨嘰半天，你告訴我，你腦子裝的是什麽？”
多寧：“……”如果她說是愛和責任，他會信嗎？
“對了，下星期我宿舍請你們宿舍吃個飯。”周燿抬了抬頭，也朝她扔出一句話，下達聖旨般。
多寧：“啊？”
“你可以拒絕。”周燿說。因為他也隻是轉達而已。
多寧眨眼：“……我為什麽要拒絕？”
隻是好端端的，為什麽請她們吃飯？
“周燿……我們宿舍一個已經有男朋友了，還剩下兩個和我，你看上誰了？”多寧突然開口問，在琢磨之後。
周燿靠著公車最後的座椅，受不了地閉了閉眼睛說：“多寧，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找女朋友嗎？
“——因為我真的很挑。”
多寧眨眼，然後轉頭默默地看向周燿，他能不能教教她，怎麽才可以做到如此不要臉又拿喬呢？
（2）
“因為我真的很挑。”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多寧一直記住了周燿這句臭屁的說辭，嗤之以鼻的同時，也對她產生了一定影響。
即使心裏明確了對周燿的感情，第一選擇她還是將想法寫在了日記本裏。反正表不表白，她和周燿都也在一起，區別不大。如果真表白了，她可能承受不了他的毒舌。
難不成她反駁他，是她自己瞎了眼嗎？
然後那段時間，和她一起瞎了眼的還有周燿他們係的係花。真不知道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還是讓她感到危機和憂傷。多寧也看過周燿他們係花兩眼，長發飄飄，走路帶風，眼睛閃亮……就是那種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會看第二眼的漂亮女孩。
所以，她也就看了兩眼。
愛美是每個女孩一項天賦技能，既然是天賦，就有好壞之分。同樣，還可以通過後天努力搶救一番。
大一到大二，多寧每天都在嚐試改變自己，有潛意識的心理作用，也有受外界環境的整體影響；因為同她一起改變的是606宿舍所有成員。
她們一塊兒買了人生第一雙高跟鞋，每天學習如何化妝和穿衣搭配。相互指導相互吹捧，最後還把群名改成“606少女幫”；仿佛再努力一下，就可以立馬組團出道了。
當時，A大社團舉辦了一個最美宿舍評選，顏藝各拿了她們最好看的照片報了名，加上顏藝在社團的人脈關係，她們宿舍順利拿到了最美宿舍的集體獎項；同時，她還獲得了最美宿舍個人獎，然後就成了……她們係的係花。
那一陣子，多寧再次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充滿著無限潛力。上大學之前，她所有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她媽替她買好的，款式基本是最簡單的學生樣式。
都說美而不自知，美怎麽會不自知呢？土才不自知吧，比如以前的她。
當然，上了大學，多寧的改變也不隻臭美了。
向來是好學生和乖女孩的她跟著顏藝逃了好幾節無聊的語法課，跟著老大在英語角秀得一臉“坦然大方”，還跟著苗苗外出打工賺零花錢……
生活多姿多彩起來的時候，她和周燿的聯係就少了；隻有在周五、周日一塊兒回家和回校，或者是兩宿舍搞聯誼聚會時見一見。因為這樣，顏藝、苗苗她們原本認為她和周燿是男女朋友，也相信了她和周燿真的就是那種很熟的關係，不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就要像老大和張起揚那樣，張起揚會將早餐送到她們宿舍樓下，江滿也會將張起揚的衣服帶回宿舍替他手洗。兩人一塊兒上圖書館，一塊兒吃飯，一塊兒手拉著手。
有一次，她們還在夜裏從圖書館回來的路上看到老大和張起揚在角落裏抱著親吻。
回宿舍之後，顏藝就開始長籲短歎了，然後站起來說：“不行，我也要找個男朋友了。”
把話說出來的是顏藝，不過多寧想，在顏藝說出這句話時她心裏也落進了一顆種子。或許，和她一樣落下種子的還有苗苗。
可惜她們係男生向來少。
然後，她們討論起了周燿宿舍，從顧學長討論到鄔江，又從他們的眼睛、鼻子討論到大腿腿毛。顏藝翻了個身，探下腦袋說：“據說男人鼻子高和腿毛長，那方麵就比較……嗬嗬嗬。”
然後，顏藝衝著她說：“要不就觀察觀察周大帥哥唄。”
多寧上了快一年大學，自然明白顏藝說什麽，然而臉還是紅了紅，她反問顏藝：“我幹嗎要觀察周燿。”
“當然是為了以後的……ｘｉｎｇ福嘍！”
“哎，多寧，難道你不想和周燿發生點什麽嗎？”顏藝又問。
多寧不小心想歪了，差點嗆了氣，忍無可忍地回一句：“……顏藝，你女流氓。”
顏藝哈哈大笑：“我是說你們要不要交往啦？哈哈哈！”
幸好宿舍熄了燈，因為多寧無法想象自己的臉有多紅。的確，每天看著老大和張同學卿卿我我，她覺得談戀愛是一件美好的事，可是她也不能因為想談戀愛就找周燿啊。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她作為一隻羊眼睛不是長得更高嗎？所以，多寧想她應該把眼光放得遠一點，或是看一看其他方向的草，比如她覺得法律係或計算係的男生就很不錯。
當時，真有一個法律係男生追她。隻是，法律係男生不應該都能言善辯嗎？為什麽還會被周燿說得落荒而逃……好吧，這隻是一個小小插曲。
因為那位男同學很快就放棄了，順便打擊了多寧一顆想戀愛的心。或許戀愛也隻是看著美，事實上她對戀愛的興趣還沒有對著電腦自學PS、CAD這些軟件來得多。
比起以前壓迫式的學習，大學多了很多課餘時間。多寧不是很喜歡她媽替她選的英語專業，應付學習外，重新畫起了小時候最愛的卡通和動物畫。
解放是一種什麽感覺？走路帶風？還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如果說606宿舍時不時討論周燿宿舍，周燿宿舍也討論過606宿舍。不得不說在大環境整體不景氣的情況下，606那幾個女生還算不錯，各有特點。
他們金融係，研究宏觀，也討論微觀。
周燿是不允許宿舍裏的人討論多寧的，沒有其他原因，他們男人討論女生不像女生那樣隨便聊聊，更多的是帶著目的和臆想。
不過他們宿舍都不是急著找女朋友的人，除了何昊。
顧嘉瑞是不缺，鄔江他不了解，不過對於每學期拿獎學金的人，心思肯定更放在學業和前程上。至於他，周燿覺得自己真的比較龜毛吧，女生受不了他，他也不想忍受她們。研究女人不如研究股票股指和金融數據來得有意思。
何昊問他：“周燿，多寧那麽可愛，你真沒有一點想法嗎？”
周燿長腿輕輕搭在高架床的護欄上，真不知道要怎麽說。他們是沒見過多寧以前可愛的樣子，自從上了大學，她現在整個人已經變得奇奇怪怪。
“那我們係花呢？”
“嗬……”還不如多寧。
顧嘉瑞突然坐起來，下去之前，對著他說：“周弟，你可別後悔啊。”
周燿懶得多說，後悔什麽？他又不是把多寧推給其他男人。同樣周燿心裏也明確，他和多寧在一起是早晚的事情，甚至還明白他和多寧或許晚一點在一起更好。
因為他和她是要在一輩子的人，不能太急。
不過，周燿真的沒想到，情敵會那麽多，自己宿舍就有一個。結果鄔情敵還對他這種行為定義成“占著茅房不拉屎”。
嗬嗬，隻能說話少的人真不一定是嘴笨。同樣，多寧也是這樣，真同他吵架嘴巴利索著呢。
對於顧嘉瑞突然坐起，對鋪的何昊探著頭問：“大師，你要幹嗎？”
這世上總有很多沒有意義的提醒，以及解釋，顧嘉瑞微微一笑：“我起來如廁啊。”
整個宿舍，如果說何昊最佩服的人是周燿，最琢磨不透的人就是顧嘉瑞。他剛剛之所以發問，是因為有人端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媽蛋，上個廁所而已，至於模樣擺得如此正經嗎？還如廁……像他和周燿這樣直接從**跳下去多幹脆！
不過顧嘉瑞確實也有兩下子，床頭擺著各種天文八卦書，心血**還能給他們算一算運，別說還真挺準。比如上個學期算他會掛科兩門，還真掛了兩門。
邪不邪門？
所以，大學的時候何昊偶爾就稱顧嘉瑞大師，顧嘉瑞回敬他是小耗子，仿佛他是佛祖麵前那隻偷吃燈油的耗子。後麵，何昊也沒想到，顧嘉瑞會真出家當了和尚。
更沒想到，當了和尚還是比他受女人的喜歡。
總之，一切都是命……
有人認命，也有人不認命，鄔江就是那個不認命的人。不認命又不甘現狀的人身上會有戾氣，也有棱角。整個大學時期，鄔江和他們關係是最淡的一個。當然，鄔江和其他同學也接觸不多。
然而，在女生眼裏不合群也有不合群的魅力。
在606宿舍女孩那邊，鄔江居然是她們投票最高的男神。鄔江兩票，顧嘉瑞和周燿各一票，他0票。
哎，跑龍套也有跑龍套的使命。何昊隻能這樣想。至於為什麽鄔江兩票，原因是她們覺得鄔江很冷很酷。
通過這件事，何昊深深意識到男人和女孩的眼光存在差異，作為男人他覺得周燿這樣的男人有魅力，籃球打得好，學習輕鬆抓點快，還敢於冒風險。當他們還玩校內炒股軟件鍛煉技術，周燿早已經真槍實彈地上陣了，後麵，何昊也用信用卡相互套現炒股的方式，跟著周燿一個學期淨賺了兩萬塊……
瞧，這也是跟著主角跑龍套的好處。
每次賺到錢，周燿基本都會請客；周燿請客，鄔江基本不去。或者說，鄔江不愛欠他們任何一個人。大家來自不同地方不同家庭，相處久了，多多少少也了解彼此的性格屬性。對於鄔江，他們不再亂開玩笑，也不會過多勉強。
然後，想不到鄔江會主動請客，在大二拿到獎學金的時候；同樣，還請了多寧她們宿舍所有人。
當時多寧她們還是剛入校的新生，提出請客和聯誼的人都是鄔江。說好男生一塊AA結賬，鄔江直接把飯錢結了。那個攻心計，簡直打了他們剩下三人的臉。
所以說，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他隻是不行動，不代表他沒想法。
上學的時間總是漫長又轉瞬即逝，很快他們大二結束了，多寧她們大一也結束了。等暑假回來，A大又來了一批新學妹。
一年大學生活，多寧的改變還是很大，穿衣品位提升了百分之五十，性格也獨立了百分之五十；不過技能提升了，真正化妝打扮自己的機會還是很少。
所以，多寧穿的衣服基本還是美特斯邦威這些大眾學生牌子。主要是，她們學校對麵就有一家美特斯邦威專賣店，常常有打折活動。比如，買一送一，買男裝送女裝。
這個時候，多寧就會想到周燿。
基本，整個大學周燿穿的衣服牌子就是美特斯邦威，尤其是遇到什麽買一送一，他就會同多寧一塊選幾件。她選幾件，他就選幾件。
時不時大包小包提著回來。
這個時候，何昊就知道了，肯定學校對麵的美特斯邦威又搞活動了。鄔江衣服都是家裏寄過來，何昊隻能找顧嘉瑞一塊去選購，然後遭到拒絕後無奈地歎息一聲，拍拍顧嘉瑞的肩膀：“知道了，你隻穿海瀾之家。”
同樣歎了歎氣，顧嘉瑞也不反駁，雖然心裏多多少少有些無奈。他們這群不懂牌子的俗人。他隻是有一件polo衫同海瀾之家的經典廣告款撞衫了。
然而，然而……作罷。
學期結束前，每個院係都有期末考試，也會有一兩天的時間差。比如多寧她們英語係比周燿基本早結束一天，自然也就可以早一天回家。
似乎知道她會提前回家，周燿也提前一天打電話告知她：“等我一天，我們一起回去。”
“有好處嗎？”她問。
“當然——有啊！”
……
周燿真覺得多寧越來越不可愛了，嘚瑟了，囂張了，也臭美了，但是他能有什麽辦法呢？吵架的時候，該讓還是要讓著她。
不同於大一入學時多寧穿著最土的牛仔褲粉短袖過來，經過兩學期的修煉，同周燿回家這天，多寧穿著白襯衫和淺綠裙子等在周燿教學樓外，還搭配著白色小高跟涼鞋。
頭發也長了，不長不短，剛好落在肩膀上，如果綁起來就用同色發繩。總之，就是要搭配！
這樣的多寧，站在人群裏相當吸引眼球，周燿能看到，其他男生也能看到。周燿走向多寧的時候被他們係花攔住，係花問他：“周燿，她是你女朋友嗎？”
是，或者不是，都是周燿不能或不想回複別人的答案。
所以他回了一句：“關你什麽事？”
這一年，多寧大伯公司上市了，許爸許媽因為當年入了股，家庭資產翻了N倍。然後方方麵麵，都可以看出來許家變成了有錢家庭，他們換了新的家具、家電，還換了車，以及多寧每次拿到手裏的零花錢更多了。
或許很快，多寧也要像她堂哥一樣搬了家，離開他們這老式的房子和街道。
周燿當然明白這個世界存在階級和財富懸殊，可是他不想因此影響他和多寧兩人的關係，更不想有一天多寧會變成他觸不可及的那個人。
可能也就是這個想法影響了他，畢業後他選擇了創業。
許家有錢了，兩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多寧心裏的煩惱反而多了，偶爾也會對他說一說，比如她爸媽這些天吵架次數多了。
“我知道，我奶奶一直不喜歡我媽，因為我媽沒有生出兒子；也因為這樣，我奶奶都不太喜歡我。”
“可是，我明明比堂哥學習更好，也更聽話啊。”
“唉……如果我是男孩就好了。”
多寧很多話，周燿基本就是隻聽不應和，他不擅長安慰，也沒辦法把他私下聽到的一些謠言告訴多寧。作為一塊兒長大的對象，他更適合當她的垃圾桶，或者陪她打打岔。
比如這一句如果她是一個男孩就好了——
周燿想了想，蹙起了眉頭，開口說：“千萬別。”如果多寧真是一個男孩，他可不能接受。
“為什麽啊？”多寧轉過頭問周燿，她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個男孩；也是因為這樣，高二她毫不心疼地剪掉了長馬尾。
“如果我也是男的，我就可以跟你和周大哥一塊兒成為三劍客了。”多寧忽然笑嘻嘻地說了起來。
周燿搖頭，瞥了兩眼。
“幹嗎，你也看不起我嗎？”多寧氣咻咻地瞪著他。
周燿隻是歎氣，繼續撇過頭說：“還三劍客，如果你是男的，那真是太矮了……難道你不會為你的身高感到羞愧嗎？一米六的男生？”
說完，周燿哂笑了兩聲，然後遭遇到了多寧的重重一掌。
周燿咳嗽，做了一個吐血動作。
多寧笑了笑：“不要小看我。”
嗬嗬！周燿麵無表情地眨了兩下眼皮。為什麽他還是可以同那麽幼稚的許多寧玩在一起？
怎麽說，多寧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身高，尤其是上了大學她就不再長個了。
暑假夜晚，周燿和多寧幾乎每晚都到街道後麵的體育公園一塊兒鍛煉身體，他做引體向上練習臂力，多寧就在不遠處跳啊跳，穿著許阿姨新買給她的運動鞋。
“多羊，你能不能別跳了……”周燿跳下來，坐在台階上，看著對麵多寧還在一跳一跳，頭都大了。
“我爸在廣播裏聽到專家說每天跳半小時，有助於長高。”多寧邊跳邊回答他。然後繼續跳著，她還隻跳了十幾分鍾呢！
周燿仰了仰頭，實在受不了地開口說：“那位專家是研究袋鼠的吧！”
多寧早已經習慣了周燿的毒舌，他嘲笑她跳得像是袋鼠又如何，回去的時候多寧還跳上癮了，直接變成了“僵屍”從後麵嚇周燿。
幼稚不幼稚……
一個轉身，周燿突然抱住了多寧，動作快得像是擒住了一隻作妖的小僵屍。
結果動作幾乎定格，兩人胸膛貼著胸膛，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了……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身體接觸或多或少都不可避免，然後那一次感受卻是完全不同，非常不同。
因為回去的夜裏，周燿做了一個夢，夢裏他也是那樣抱著多寧，整個胸膛都是緊緊的、熱熱的，如同夏夜的空氣，潮濕又幹燥。
有些反應是身體本能，就像夢境也有前後關聯和後續。
夢裏兩人還說了小話，多寧羞澀地問他：“是不是有些小？”
他回答：“……還好吧。”
（3）
周燿原本是篤定的，關於他和多寧早晚都會在一起的這件事。他和她青梅竹馬，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即使太熟，對彼此少了一份興趣和好奇心，關係也是非同一般的親近。
甚至，早超越了真正的男女友情。
然而，就是因為這樣不成熟的想法，他在看到多寧日記的時候感到難以自持的憤怒……她喜歡的人居然不是他？
從頭到尾，他隻是一廂情願？
噢，是他差點忘了，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除了他，還有他哥。
原來，感情是最沒辦法算計和預想的事。他和她整天在一起又如何，每次她來周家，她最高興見到的人都是他大哥。從小到大，讓她百分百依賴和信任的人，也是他哥不是他。
心裏除了憤怒，還有難過和自嘲。
他和她冷戰了一個多星期，見麵都不打招呼的那種冷戰；她隻要看到他，立馬轉身留給他一個背影，導致他同她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鬧成這樣，原因更多的是多寧生氣他偷看了她日記。
嗬，沒想到許多羊還玩暗戀！
當感情沒辦法按照順其自然的節奏發展時，隻能事在人為了。一個多星期之後，他和多寧還是和好了。不得不說，他們吵吵鬧鬧那麽多次，但從來沒有真正生對方的氣。
隻是一起長大，認識太久，他和她還沒有意識到愛情的存在，先把對方當成了親人。
然而關係再好，和好也需要一方主動。他是男人，哪能讓多寧找台階下？他去了許家，從下午到傍晚，若無其事地賴著不走。許阿姨知道他和多寧正在鬧矛盾，也當起了說客。
對此，多寧一聲不吭，直接上樓回了臥室。
周燿抬頭望了望，好像這一次是他和多寧冷戰時間最長的一次？
呃，其實多寧也不是真的氣周燿，就是難堪，更難堪的是周燿居然還說她喜歡周大哥。她討厭周燿那不以為然的樣子，卻沒辦法怪他。他那麽討厭，她還是對他越來越在意，甚至還吃醋從他嘴裏聽到了他們係花的名字。
她不得不想，如果周燿和他們係花交往了，他有了女朋友，她和他的關係會變得怎麽樣？別說她和他還能一塊兒回家回校，繼續親密無間地當好朋友了，可能以後見麵她都不好朝他打招呼了吧。
因為她會心虛，或許還會……心痛。
她和他青梅竹馬又如何，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又咋樣，沒有了底氣和身份，就沒有了理直氣壯。何況，她能想象周燿真的交了女朋友，一定是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初中的時候周燿就特別臭屁地說了一句話：“以後我最愛的女人肯定是我老婆啊，這還用說嗎？”
那時周燿也是隻有一米六幾，口氣已經是又大又臭；然而，那會兒她還可以心無芥蒂地嘲笑周燿不要臉，現在卻成了她心底難以言說的苦惱。然後她又想，她還是先跟周燿保持距離吧，免得以後惹得自己難過又難堪。
多寧回臥室後，周燿也跟著上樓，敲了敲臥室關上的門：“喂……多羊。”
好一會兒，裏麵傳來多寧不輕不重的回話：“幹嗎？”
謝天謝地，她還是和他說話了。周燿咧了咧嘴，直接打開了沒有上鎖的房門，看著坐在書桌前的人，走上前說：“喂，還生氣呢！”
她搖頭。
他笑了下。
然後，她跟著笑了下，撇了一下頭。
……就這樣，和好了，不需要道歉，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找理由。因為他是周燿，她是許多寧，兩人可以為小事斤斤計較，也可以毫無理由地化幹戈為玉帛。
然而後頭很長一段時間，周燿還是明顯感覺到多寧對他的疏離。他以為是他哥的關係，甚至還在他哥那裏耍了手段，提前表明了他對多寧的喜歡。
他打了一個太極，站起來，開了個玩笑，說：“我現在就去找她問問。”
他哥回敬了他一句玩笑：“等會兒可別灰溜溜地回來！”
多寧疏遠周燿這段時間，卻發現自己怎麽疏離周燿，還是很難改變兩人的關係。周燿大搖大擺來到她房間的時候，她正在掃地；周燿坐在她的椅子上，同她聊天聊地。
某人煩人的時候真的很煩。
多寧拿著掃把揮了揮，對著他的腳說：“高抬貴腳。”
周燿瞅了一眼，抬起了自己的腳。他對他哥說過來問多寧喜不喜歡他，結果麵對一張恨不得將他掃地出門的臉，他問個頭啊？
至少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他還可以坐在她椅子上，同她扯一些有的沒的。
然後，多寧掃好了地，又要拖地。周燿背靠著椅子，抬起頭問：“許多羊，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她抬起眼睛看他，不明白的樣子。
周燿咳嗽：“我難得來一趟，你這又掃地又拖地……存心不想跟我好好說話吧。”
嘁，有人臉還真大，以為自己是誰啊！難道每次過來她還要頂禮膜拜他不成？多寧從鼻子裏發出了兩道輕哼，學著咳嗽兩聲，用成語回敬他說：“難道你沒聽說過擁彗掃門這個詞嗎？意思就是主人在客人麵前掃地表達誠敬的待客之道——我這是當你是貴客呢。”
說完，她故意掃向周燿的腳。
周燿那個咬牙切齒。
多寧忍不住得意，咧了一下嘴。
周燿轉了下頭，同樣也暗自得意了一下。好像很多時候為了讓她贏一次，他已經習慣表現出吃癟的樣子。因為多寧得意的時候會笑，她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有兩個點，不是梨渦也不是酒窩，但是很好看。
周燿還是想表明關係，輸了先機不可怕，畢竟還有個詞叫作乘勝追擊。
——
然後，周燿大三，多寧已經大二。聖誕節要來了，生日也要來了。
606宿舍陷入了甜蜜的戀愛氣氛，老大江滿和張起揚更加濃情蜜意，苗苗也追起了鄔江。滿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管是心情和世界都是甜蜜而美好的。
寢室夜談會，江滿對她們講了她和張起揚的早戀故事，她是班長，張起揚是搗蛋分子，每天都是針尖對麥芒，他們從互懟到互生情愫。早戀有風險，是她主動戳破了紗窗紙，後麵被老師發現，她更是大著膽子下了軍令狀——她不僅不會影響學習，還要把張起揚偏科的英語和語文成績抓上來。
那是一段充滿著鬥誌昂揚的早戀故事，結果也是充滿著故事性的圓滿。因為江滿做到了，張起揚不僅語文、英語成績都提升了，還和江滿一塊考入了A大。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還是有些道理的。”江滿總結說，更多的是為了鼓勵苗苗，“所以苗苗，你肯定能追上鄔江。”
隻是比起行動力迅速的顏藝，多寧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膽小鬼。好在，周燿並沒有和他們係花在一起，係花找了新男朋友。
不僅快速轉移了對象，還高調地秀起了恩愛。
多寧想起了王爾德說過的一句話，意思大概是不同的人在愛情失敗的時候，弱者是哭個不停，有效率的人是馬上找到下一個目標，而聰明的人早預備了下一個。
沒想到是，顏藝效率會那麽高，第二天就有了行動。但是，多寧覺得顏藝壓根是胡來。為了盡快找到男朋友，顏藝群發了一條消息：“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喜歡你噢。”
然後，在所有回複過來的男同學裏，再重點挑選。
多寧真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方式。
A大夜裏的操場，她和顏藝一塊跑步鍛煉；每跑一小段，顏藝就停下來回複一下手機短信。然後，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顏藝：“那周燿有收到你這條消息嗎？”
嘿嘿。顏藝笑了兩下，特不好意思地說：“為了以假亂真，渾水摸魚，我給周燿宿舍所有人都發了。”
多寧：“……”
“放心，周大帥哥沒有回我。”顏藝笑嘻嘻地說。
然後，把手機給她看。
周燿宿舍真的隻有周燿沒有回複顏藝，連鄔江都回了一句：“你是不是發錯了？”
以及何昊的：“那我們明天一起吃個飯吧！”
和顧學長那句：“噢，這樣啊。”
所有回複過來的男生，顏藝第一選擇的對象是何昊，畢竟看起來最有戲。然而，中午食堂兩人一塊兒吃飯，何昊非常認真地當麵拒絕了顏藝：“對不起，我喜歡身材好一點的。”
真是日他個仙人板板！
顏藝說，當時她真恨不得把整個菜盤子扣在何昊臉上，瞎眼了嗎？她這叫身材不好？
何昊不得不說得更具體一些，他喜歡大長腿。
好吧，下一個……
顏藝如此積極找男朋友的時候，不忘也給她操心操心，她和周燿到底怎麽樣？還要不要在一起了？老實說，多寧也不知道。
甚至，又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周燿了。
她想，如果她真的很喜歡周燿的話，她肯定會勇敢表白，但是她沒有。說明她對周燿的感情還是朋友多一點。
也因為她和周燿實在太熟，她沒辦法像顏藝那樣胡來。因為一不小心，她和周燿可能就生分了。
不過比起顏藝，多寧對找男朋友的需求並沒有那麽強烈。談戀愛無非是找個伴，隻要周燿還沒有談女朋友，她和他仍舊是最好的玩伴。
至於後麵如何，誰知道呢！
沒想到，周燿會主動同她談起男朋友的話題，在聖誕節生日聚會她和他提前回來的路上。
“不想。”這是她脫口而出的答案。
嗬氣成霜的冷夜，周燿將雙手從羽絨服口袋拿出來，又問她：“冷嗎？”
她搖了下頭，實話實說：“不冷。”
周燿突然哆嗦了一下，咬了咬牙。
她脫掉了一隻毛線手套，遞給了他：“給你一隻。”
周燿沒要，把她送到家門口後，折回身往自己家走，走了兩步，回過頭看了看。多寧立在路燈照著的家門口，也回過頭望了望。
“明天見。”周燿朝著她冒了一句。
“明天我要去奶奶那裏。”她提前告知。
“哦，那後天見。”
多寧點頭，笑了笑：“好的，後天見。”
那個夜晚，多寧在日記裏這樣寫道：如果她和周燿之間存在男女感情，聖誕節的那個夜晚一定是她和他距離愛情最近的一次。
她真的能感受到兩人氣氛的不一樣。
周燿呢，他感受到了嗎？
相反，聖誕節之前吵著鬧著要找男朋友的顏藝，聖誕節之後突然沒有了反應，用顏藝自己的話說：“……不是要期末考了嗎？”
苗苗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最後你和顧嘉瑞一塊兒走的嗎？你們……”因為當晚鄔江提前走了，苗苗也提前離開了，重色輕友地丟下了顏藝。
顏藝意外地紅了臉：“我們什麽都沒發生！”
苗苗：“……”
老大：“……”
多寧正在宿舍衛生間打了熱水洗頭，用毛巾包著濕發走出來，問外麵三個：“你們在說什麽？什麽發生什麽？”
多寧又將頭發剪短了，因為洗頭太麻煩。還有就是，宿管科突然下達規定不能在寢室使用超過800W的電吹風機，這讓她們A大所有女生都開始不滿和抗議，A大校內貼吧發了一個又一個抵製帖子。
同樣，那段時間A大整頓起了校風校紀。嚴查電器是一方麵，還有就是晚歸和翹課，一旦查到就要被全院通報批評。
結果在期末這樣嚴查的情況下，周燿不僅翹了一門課的考試，當夜還沒有回來。因為許阿姨給他打了電話，拜托他拖住多寧不讓她回家，因為家裏現在很亂。
紙包不住火，可是有些事許阿姨還是不想讓多寧知道。最後第二門考試快開始的時候，他給多寧打電話，多寧已經提著行李箱去了公交站，斬釘截鐵地對他說：“不行，我都來公車站了。”
周燿直接從考場出來，反正明年還可以補考一次。等他趕到公交車站，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等公交的多寧，重重地籲了一口氣，而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周燿，你怎麽出來了？”
最後一門的小考，周燿隻用了三十分鍾就交了卷子。然後，直接帶著多寧去他宿舍，打算隨便整理兩件衣物，就一塊兒回家。
手機裏許阿姨給他發了消息，已經沒事了。
然後，這一天，周燿本想表白的，如果不是……發生了意外。
期末宿管每晚都要嚴查人數，結果當晚有人不僅不回來，還沒有請假條，最操心的自然是作為寢室長的何昊。他給周燿打電話，得到的回複是：“隨便。”
“怎麽辦？”何昊隻能問大師顧嘉瑞。
顧嘉瑞端坐在床頭，想出一個主意：“要不作個假？”
怎麽作假？
顧嘉瑞想了想，說：“比如找個玩具熊什麽的塞在被子裏？”
好主意！可是他們男生宿舍哪來的玩具熊？倒是有……
何昊很快從隔壁宿舍借來了一個娃娃，充氣的那種；該男同學都已經放了氣準備帶回家了，何昊完全是靠著堅定的兄弟情義重新將娃娃吹了起來。
然後，再將人版娃娃放在了周燿的床鋪上，悶上了臉，又蓋上了被子……很好，當晚宿管員檢查的時候完全沒有起疑。
隻是往床鋪瞄了兩眼，說了一句：“周燿今天睡得還挺早。”
憋得他和顧嘉瑞差點笑了場，連鄔江都扯了扯嘴巴。
很好笑！很好笑嗎！？
周燿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第一次帶多寧來宿舍，會發生那樣子的烏龍和意外。早知道，真不應該騙多寧上來替他收拾床單被套。
那就不會發生多寧掀開被子時，看到他**躺著一個充氣的“成人娃娃”……永遠也忘不了多寧那難以置信又滿臉漲紅的樣子。
“周燿，你太下流了！”丟下這一句，多寧便跑了。
何昊、顧嘉瑞、鄔江都比周燿晚半個小時考完最後一門，自然也晚了半小時回宿舍。結果回到宿舍樓下還遇上了突然跑出來的多寧。
臉蛋那個又紅又漲。
咳，是發生什麽了嗎？
何昊和顧嘉瑞回到宿舍，還沒有進門，先看到了周燿那張鐵青的臉；然後，那個作假的娃娃已經被甩回了何昊的**。
懸掛下來一條又細又長的白腿，以及紅唇、挺鼻，睜著一雙毫無生氣又無辜的大眼睛。
何昊：“……”好侮辱人啊，為什麽問都不問就認為娃娃是他的？
（4）
“多寧，那玩意真不是我的。”
“無恥下流。”
“是何昊的。”
“那你們宿舍都無恥下流。”
“不是，是何昊從隔壁宿舍借來……”
“……原來你們男生都一樣無恥下流。”
“臥槽，許多羊，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兩人吵架，從來都是她強周燿就弱，周燿氣勢強了她不小心就弱了下去。“那你說吧。”她不再蓋棺定論，更不能以偏概全，抬起頭給了周燿一個解釋機會。
後麵，周燿自然解釋清楚了“捉奸在床”這個誤會，隻是原本打算的表白就擱淺了。後來他自己想原因，大概是兩人都那麽熟，表白這事多生分。
一不小心，還嚇唬到多羊怎麽辦？如果還像前麵那樣給他來一句：“周燿，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和死黨，你怎麽可以……”
如果真這樣，他怎麽反駁？男女之情隻是比友情多了一份荷爾蒙，可是他真不能為了青春期身體裏荷爾蒙分泌多了，就將他和多寧轉成了男女關係。
周燿是看不上那些有事沒事擼片的同齡人，花費心思追上女朋友隻為了開房。男人偶爾存在邪念很正常，他也承認自己對多寧有過遐想。
可是人不能把邪念當作正事，現代人又不是原始人，活著隻是為了生存和繁衍。真有這個精力不如多研究幾隻股，多打兩場籃球。
周燿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性格和想法，基本就少了一份兒女情長，更沒有多情男人那份千回百轉的纏綿心思。
然而，老天還是厚待他，給了他一個許多寧。
關於他和多寧，顧嘉瑞也問過他：“周弟，難道你就不怕多寧跑了？”
他扯了扯嘴：“那就再追吧。”
顧嘉瑞觀點不同，提醒他說：“真跑了就不好追了。”到嘴的肥肉都可以跑，別說一隻羊了。
周燿嗬嗬了兩聲，站起來說：“我和多寧不一樣。”言下之意，他和多寧兩人的感情同顧嘉瑞撩的那些鶯鶯燕燕完全不同。
的確，真也不同。
有些事，周燿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會突破；有些事，他該有的自信還是有。他和多寧即使沒有成為男女朋友，關係也是不一般。
顧嘉瑞算是見識到了周燿的狂妄，對比起來，他倒是操心過度了。誰讓他自己遇上了肥肉都要到嘴了還能跑掉這樣的扯淡事？
遺憾嗎？
還好吧，或許事情真成了反而會後悔。那位鄭顏藝看著心大膽子大，卻同他之前交往的女朋友不一樣。何況，兩個宿舍交集那麽多，以後分手了可能還會多了麻煩。
這就是為什麽兔子不吃窩邊草，撩人不好找熟人下手。
這樣一想，顧嘉瑞也理解了周燿的顧慮；感情方麵，周弟的確比他更深思熟慮。
噢，也不是深思熟慮，是對感情的認真和純粹。可惜這世上的男人，少的是楊過，多的是尹誌平。
……明明是尹誌平，做著辣手摧花的事，還認為這世上真正可愛的女孩不太多。大學時，顧嘉瑞不止對感情有些輕視，對自己同樣有些輕視。
因為顧嘉瑞就是一個浪**又花心的男人啊！
所以，年輕有年輕的好，心思熾熱，感情單純，臉皮還不太厚。
聖誕夜結束之後就是元旦，後頭又麵臨期末考試，然後寒假，再次回來又是新學期。顏藝原本就是熱絡性格，喜歡參與各種聚會和活動；因為那晚的影響，隻要有顧嘉瑞在場她就不去，多多少少避免了撞見的可能。
顏藝這個態度，顧嘉瑞當然是更慶幸那晚她逃了。
然而，防得再好，也有幾次猝不及防的碰麵，不僅沒有撞出小鹿亂撞的美妙心情，反而更加確定了顏藝原先的想法——顧嘉瑞就是一個濫情壞男人！
第一次是校門口，一個齊劉海的女孩攔住了顧嘉瑞；顏藝沒有看清女孩的臉，反而將顧嘉瑞那張反感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說，這個女孩肯定是顧嘉瑞以前的交往對象，也就是現在的受害者。結果顧嘉瑞根本不看往日情分，又是甩臉又是甩手。
直接將女孩無情地留在了原地；而他，揮揮衣袖走了。
那天，顏藝正在校門口發社團宣傳單，也不是抽了什麽筋，她上前給女孩遞了一張傳單和手帕紙。女孩長得很美，哭得又是梨花帶雨的模樣，她都要看心疼了。
“那個人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花心大蘿卜，你別傷心了。”她安慰了一句，語氣那個感同身受。
嬌美又柔弱的女孩突然抬起頭……顏藝下意識後怕，因為她從女孩眼底看到了一絲厲色。
“你是誰？要你管？”女孩也送她一句話，走人了。
顏藝眨巴眨巴眼睛，指著自己鼻子差點要爆粗口，實在心塞又憋屈。最後狠狠跺了跺腳，暗罵自己一句：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
後來顏藝研究謝家，找到網上曝光的一些舊照片，隱隱約約覺得那個女孩可能就是謝家那位意外去世的女兒，也就是顧嘉瑞同父異母的妹妹。
倒是可以理解那時候顧嘉瑞為什麽態度惡劣了。
第二次，也是意外撞見，人更多。
她和多寧一塊兒在學校對麵的超市選購女性用品，購物車裏一大堆零食餅幹裏夾著一大堆“日用”和“夜用”；結果周燿他們也在這個超市，還排在她們後麵。
周燿、顧嘉瑞和何昊三人，他們手裏各自拿著一箱礦泉水。
姨媽巾她和多寧是統一采購，還幫苗苗、老大帶了幾包，導致刷單的時候就特別壯觀。隻是誰能想到大家會在超市撞到；他們還要湊在她們隊伍裏。
“咳……”後麵有人咳嗽出來，聽不出是誰，像是周燿，又像顧嘉瑞。
顏藝假裝無所謂，高昂地抬起下巴撇過頭，對著前麵的多寧說：“快裝起來吧。”
“咳……”多寧也沒想到顏藝會裝作她隻是過來陪買，反應快得令她無法還擊，隻好認命地把一包包衛生棉裝進她小熊的環保袋裏。
後麵三人，毫無反應的是周燿，保持微笑的是顧嘉瑞，多嘴的是何昊；何昊笑得最歡樂不夠，還扯著嘴來了一句無聊玩笑：“原來你們需要那麽多啊！”
話音剛落，肩膀被人按了下去，何昊轉頭看向周燿和顧嘉瑞，給自己解釋說：“我就是不懂才問問。”
“猥瑣！”忍不住，顏藝罵了兩字，抬眸看著何昊，“不懂？裝什麽裝，難道你不是你媽生的嗎？”
何昊：“……”
“幹嗎，真沒見過，需要送你一包嗎？”說完，顏藝還從多寧小熊購物袋裏拿了一包，直接放到了何昊手裏。讓他多嘴，讓他亂開她們女孩玩笑。
何昊：“……”
多寧同樣沒有說出話來：“……”低著頭，默默地將錢付了。
好吧。顏藝承認，當時她罵何昊完全是指桑罵槐，真正讓她感到羞恥和憤怒的是後麵那個麵帶微笑的顧嘉瑞，那眼神仿佛她和多寧買了一大堆白饅頭似的。
收銀員是一個老阿姨，看著他們這些男男女女，也是一副世風日下的表情。
毫無疑問，即使排隊買單的時候周燿一個字都沒有說，在多寧那邊他一樣成了同夥；當然，還有顧學長。
“不懂尊重女孩的男人再帥都是loser！”回到宿舍，顏藝繼續抨擊，語氣嚴肅認真，樣子也是凜然不可侵犯。
多寧覺得何昊隻是開了一句不合時宜的玩笑，貌似沒有顏藝說得那麽嚴重。
然而，顏藝已經表明了態度。
手機裏，周燿發來了消息：“一起吃晚飯嗎？”
多寧回複：“不了，我和顏藝一塊兒吃。”
……
沒想到夜裏周燿會來宿舍樓下找她，還送給了她一大袋零食。“對不起，別生氣了。”甚至還有道歉。
多寧抬起頭，眼睛明明白白地寫著：可是她沒有生氣啊……
事實上她在超市的時候隻是不好意思，沒有生氣。
比較生氣的人顏藝。
提著零食上來，多寧才發現購物袋裏麵不隻有零食，還有那包顏藝從她購物袋拿出來的女性用品，以及一盒黑糖薑茶。
突然很暖心，因為周燿害怕她生氣而道歉，因為周燿歸還姨媽巾的貼心舉動，還有這盒令她十分意外的薑茶。暖心地，仿佛她都不認識周燿了……
的確，這盒黑糖薑茶不是大學時周燿能想到的事，他最多也隻是買一些多寧喜歡吃的零食一塊兒送回去。之所以有那盒黑糖薑茶，是顧嘉瑞提醒了他：“來大姨媽的女孩脾氣都比較爆，需要用心關懷。”
對……許多寧好端端買那麽多衛生棉做什麽，肯定是生理期了。
不過，他要怎麽關懷？
然後，他就在顧嘉瑞的指導下買了一盒黑糖薑茶放在裏麵，又趁著夜黑風高的晚上，親自送到了多寧那邊。
原來關懷多寧，開心的是他。
……
光陰似箭，歲月如歌。
輕鬆的時間總是過得又快又抓不到，一個學期接著一個學期，大一大二大三……周燿他們很快上了大四。他們比她們高一屆，也就意味著比她們提早麵臨各種選擇。
周燿和鄔江都有保研名額，即使周燿掛科過一門，偏愛他的係主任還是給了他保研的機會。不過，不管是周燿還是鄔江都拒絕了保研。
鄔江拿到了天信的offer，留在了A市奮鬥。
周燿最先也實習了幾家大公司，像是挑大白菜一樣選擇了那些公司，然而那些大公司都沒有太大吸引力讓他留下來做事。
何昊第一選擇還是回老家，他父母都是本分的普通人，對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有一個吃皇糧的工作。
隻有顧學長，一不出國，二不繼續讀研，三也沒有找工作……也不知道有什麽打算。
周燿回校答辯的時候，已經有了創業計劃，關鍵還存了一筆創業資金。創業計劃他對多寧說了說，然後開著玩笑問她要不要入股。
剛好，多寧口袋裏隻有一塊錢了，兩人一塊兒坐在公車裏，她笑嘻嘻地把一塊錢放到了周燿手裏：“好吧，我一元入股。苟富貴，勿相忘！”
周燿那個嫌棄，隻給一元錢要求還那麽多。不過，他還是收下了多寧這一元錢。後麵他還準備將公司取名一元，特別又好記；仔細想想還是不好像多寧那樣隨意，就改成了一源。
關鍵，他不能讓許多寧太得意。
然後，最後一次宿舍聚會是周燿他們回來拿畢業證，所有人都參加了；連好久沒有跟他們廝混的鄔江也身穿著白襯衫黑長褲參加。
自然，他們還請了多寧宿舍。
所以那個聚會也算是最後一次聯誼。聯誼方式隻是在學校對麵的餐館簡單吃個飯，因為大家都忙了。
忙著創業，忙著公考，忙著趕回去實習加班……
多寧她們看著周燿、何昊他們的改變，唯一不變的隻有顧學長，仍然是不疾不徐的樣子。他們畢業了，她們還是大三；最後一個暑假回來，她們也大四了。
那天聯誼回來，她們心裏都有些感慨；不影響她們依舊對未來充滿著向往和期待。夜裏入睡，宿舍開始夜聊，床頭放著呼呼吹著風的彩色電風扇。
蓋著薄薄的夏被，她們聊起了以後。以後會怎樣？她們想要的以後是什麽樣子？真正的以後又是怎樣呢？
六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她們越聊越興奮，聊到最後她們提出了一個十年之約，十年後聚在一起看看她們現在說出來的話有沒有實現。
然後，是老大江滿先說，她的理想是回北方小城當一個英語老師，成為最受學生喜歡的老師，還有就是：“我要和起揚生兩個孩子，男孩和女孩。”
輪到苗苗了。
追了三年的鄔江還沒有任何態度，苗苗不免有些被打擊了自信心，但她還是沒有放棄，她說：“我一定要鄔江愛上我，所以畢業後我也要留在A市。我要和鄔江一起工作，一塊買車買房，一起為未來打拚！”
顏藝是她們宿舍家庭條件最好的，打拚對她來說就比較遙遠，上個學期她爸媽已經把一套別墅提前寫在她名下，所以，她完全不需要為了房子、車子努力。
“我要當一輩子的米蟲，混吃等死，畢業就找一個好男人嫁了，當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全職太太。所以你們都當女強人去吧，到時候可別太羨慕我哦!”
太討打了！苗苗要跳下床打顏藝，打死這頭得意豬！
顏藝呶呶地鑽進了被子裏……哈哈哈！
最後就是多寧了。
多寧眨著眼睛望了望寢室天花板，她從來都是想法不多的人，上個星期姨媽回國也問她規劃，因為她沒有說出所以然，姨媽直接建議她出國。
最好還是多倫多，他們可以照顧她。
好吧，多寧習慣了被照顧，也習慣了被安排。不過出國讀書對她來說倒是一個很好的規劃，因為她也不是很喜歡本專業。
她喜歡畫畫設計，可以通過出國留學再次選擇新專業。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現在最大的心願，因為這一年她爸媽感情不和，兩人疏離得像是陌生人。這讓她很難過，又不知道怎麽辦。
“……我就希望我們全家可以一直健健康康的，好好生活在一起。”不管是現在，還是十年後。多寧也將想法當成心願說了出來。
“不說你和周燿？”江滿笑著提醒她。
不說，因為她心裏總覺得她和周燿會在一起，一定會在一起……就像小時候一塊兒放學回家，周燿老是嫌她走得慢走在了前麵，她怎麽追都追不上。
慢慢地，兩人拉開了一段長長的距離，就在她噘嘴瞪眼的時候，周燿往回走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回到她身旁。
“走得那麽慢，什麽時候丟掉都不知道。”他對她擺臭臉。
然後，她主動拉上了他手，想了一個辦法說：“你可以牽著我走嗎？這樣就不會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