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香煙外交

隻見印軍軍官迅速從腰間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舉在胸前笑著朝童小虎和張恒寧晃了晃。

兩人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警報解除,原來是虛驚一場。

童小虎偷偷把已經摸到子彈袋的手縮了回去,張恒寧也悄悄把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放了下來。

印軍軍官抽出一根煙,先遞給童小虎。

看得出來,他是看得懂解放軍軍銜的,首先就把煙遞給了中方現場軍銜最高的人。

而童小虎目前還看不懂印軍五顏六色的肩章標誌,感覺一顆圓形的五角星,一條杠,推測應該是個少尉。

麵對印軍少尉遞過來的香煙,童小虎倒有些犯難了。

接還是不接?

接,算是外交贈禮?作為禮儀之邦,是不是也得回禮?別失了大國儀態。

不接,算不算對外軍的示好置若罔聞?會不會引發不必要的矛盾?

所有的念頭在童小虎的腦子裏一閃而過,權衡再三,他伸手接過了香煙,前後不過也就一秒鍾的事。

印軍少尉接著又抽出一根,遞給張恒寧。

看到童小虎都已經接了,張恒寧便沒有絲毫猶豫地接了過來。

少尉發完煙,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倆,不給自己掏煙,也不給他倆點火,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三個人就這麽尷尬地你看著我倆,我倆看著你。

童小虎的腦子轉得飛快:“這是啥情況?管他呢,來而不往非禮也。”

童小虎的手再次摸向腰間,這次不是去摸子彈袋,而是也從自己的迷彩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包“雲煙”。

印軍少尉和身後的5個士兵,就這樣看著童小虎的手在子彈袋上劃過,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戒備。

直到看到他掏出了雲煙,6個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燦爛的笑容。

印軍少尉一邊對著童小虎手裏的煙指指點點,一邊口裏念叨著英語,回身和他的戰士們在說著什麽。

那喜笑顏開的模樣,就像過年的時候,小孩兒看見大人從衣兜裏掏出了水果糖。

童小虎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嘿,他們說什麽呢?”

“就是這個。”

“哪個?”

“他們說:就是這個!”張恒寧一直在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起來,他們以前應該見過這雲煙。”

張恒寧的話音剛落,少尉身後的5個人也“呼啦”一下圍了上來,讓童小虎和張恒寧的心裏又是一緊。

不過,他們臉上都帶著笑意,好像並沒有敵意。

童小虎趕緊把手裏的雲煙,給每人發了一根。

6個人迫不及待地掏出打火機,相互點上,又急又狠地抽了幾口,竟眯縫著眼,顯得非常陶醉。

少尉指了指童小虎和張恒寧手中的煙,說:“你們也抽,你們也抽。”說完,還想遞過打火機,給他們點上。

張恒寧連忙擺擺手,這才仔細看了看手中的香煙。

要是不說,這玩意兒還真看不出來是香煙!

它並不是常見的白色煙紙卷成的,而是用樹葉卷成的,連樹葉的紋理都清晰可辨。

這煙的形狀看起來,就像一根小號的、蒼白的劣質雪茄!

張恒寧在心裏嘀咕:“這是什麽玩意兒?怎麽看也不像是現代的香煙啊,倒像是以前爺爺用長煙杆抽的自製的煙葉!不會裏麵下了毒吧?”

少尉一直在笑著示意他們點上,直到看到兩人都點上了香煙,這才滿意地開始享用自己手中的雲煙。

張恒寧使勁抽了一口,便立刻大聲地咳嗽了起來,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這葉子煙味兒太衝了,讓張恒寧有一種強烈的惡心想吐的感覺。

童小虎並沒有因為輕鬆和諧的氛圍而放鬆警惕,他隻是點上了煙,卻並沒有抽。

看著張恒寧那難受樣,他立刻懷疑香煙裏有詐,手再次摸上了子彈袋。

誰知,對麵的少尉竟大聲地笑了起來,說道:“歐,我的中國兄弟,不是這樣抽的。”

說完,他從張恒寧手中搶過葉子煙,放進自己的嘴裏,輕輕而溫柔地吸了一口,讓煙氣慢慢進入口腔,這才緩緩吐了出來。

“得這樣。要慢一點兒。”說完,他把葉子煙又遞回給張恒寧。

張恒寧雖然極度想拒絕,但為了世界和平,也隻得再次接過來,輕輕放進嘴裏,再也不敢吸一口。

童小虎摸上子彈袋的手,又不知道該放哪裏了。

“這印度人一驚一乍的,弄得自己的小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他在心裏嘀咕道。

8個人表麵上雖然看起來很放鬆,但都隻是內緊外鬆。

從站位上就看得出來。

6個印軍士兵呈弧形站位,形成了一個看似隨意的小型包圍圈,想把張恒寧他們兩個人圍在裏麵,以形成包夾之勢。

而童小虎也很聰明,趁著抽煙的空檔,假裝天氣冷,取暖得靠抖和走,非常自然地不斷踱出包圍圈。

“緊緊跟著我,別被他們從中間把我們隔開!”童小虎輕聲對張恒寧說道。

於是,張恒寧便緊跟在童小虎的身旁四處遊走。

兩隊人馬雖然戰術性地踱來踱去,但戰略性的目標始終都沒有忘記。

大家都用眼睛偷偷注視著地麵上那道隆起的山脊線,那是兩國的自然邊界線。

大家雖然相互遞煙、友好交談,但始終保持著腳下不越線半步,也不後退一寸。

印軍士兵抽完煙,童小虎他們燒完煙,兩隊人馬相互握了握手,這才互道再見。

臨走前,少尉從迷彩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花花綠綠、印有文字和圖案的圓柱形簡陋紙包,遞給童小虎。

童小虎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用手輕輕捏了捏,感覺裏麵是一根根圓柱體的玩意兒,料想應該是他們抽的那種葉子煙。

於是,童小虎也把抽剩下的大半包雲煙遞給了少尉。

印軍官兵這才笑著揮揮手,重新列隊,下山去了。

童小虎和張恒寧依然手持鋼槍,站得筆直,直到六個人變成六個小點,然後消失在荒原上的一片蒼茫之中。

兩人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相互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一起大聲笑了起來。

笑了好久,兩人才止住了笑。

經過這次邊境上的香煙外交,第一次駐邊的兩位武官仿佛經曆了一場離奇曲折的生死大戰,在海拔5000多米的這片沒有硝煙、隻有香煙的“戰場”上,凱旋而歸。

“我現在總算知道了,當一個外交官多麽不容易,全都靠猜,還得隨機應變。我特麽手都摸了兩次子彈了,再來一次的話,我估計都忍不住要子彈上膛了,太折磨人了。”想起剛才的經曆,童小虎感歎道。

“你要真上了膛,估計我倆都得開膛。沒看到他們人多勢眾嗎?對了,排長,你說他們的槍,都上了子彈嗎?”此時的張恒寧,才算真正放鬆了下來,當那6個人變成6個小點的時候,他依然很緊張,怕他們去而複返。

“上沒上子彈不知道,但是他們的槍始終都沒從肩膀上卸下來。這說明什麽?說明我們兩個人的氣勢還是讓他們害怕,不敢輕舉妄動。哈哈。”童小虎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排長,那不是害怕,是肆無忌憚!”張恒寧沒有笑,用一種異常嚴肅的口吻和憂心忡忡的神態,說出了這句讓童小虎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的話。

“你……又是從哪裏看出來的?”童小虎見張恒寧說得鄭重,便不敢大意。

“我聽見了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