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前哨班的召喚

“小童，來來，坐。到連隊兩個多月了，怎麽樣，還適應吧。”林章峰笑著指了指麵前的凳子，甚至還起身拿了一個紙杯，給童小虎倒了杯水。

看著冒著熱氣的水杯，童小虎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他平時常往林章峰的房間裏鑽，逮著林章峰就問各種問題，提各種建議，讓林章峰看見他就頭疼。

別說讓他坐了，讓他立馬“滾”的話，都是隨時呼之欲出。

還好林章峰涵養高，再加上本來也不討厭他，相反還挺喜歡他，所以一直引而不發。

問問題說明對戍邊還保持著極大的熱情和興趣，提建議說明時刻在思考連隊的建設發展。

這是好事。

就怕對這裏失去了興趣，變得沉默寡言，思想停滯。

至於林章峰為什麽要躲著他，主要是因為童小虎的問題要麽超越了問題本身，已經進入到了探尋生命意義的哲學範疇，比如“領土的邊界之外是他國，那人生的邊界之外是什麽？天國嗎？”；要麽就是觸及了林章峰的知識盲區，確實回答不了。

而他提的那些建議，理想化程度很高，操作性程度很低，甚至有一些顛覆傳統的想法，是林章峰這個小連長根本無法接招的。

“問得很好，但我不知道，想法很好，但我辦不了……好了，我還有事，你先出去。”這就是林章峰常常對童小虎說的話。

如果可以用一個字代替，林章峰很想說：“滾！”

所以，今天林章峰非常熱情的反常舉動，讓童小虎自己想先“滾”為敬。

“連長，我就不坐了，我還有事要忙。有什麽事你就直說，這杯熱氣騰騰的開水我看著發虛，怕你把我架在鍋裏蒸。”童小虎第一次感覺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你又不是唐僧，你這皮糙肉厚的，蒸熟了也不好吃。這次叫你來，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我問題？不是開玩笑吧。”童小虎笑了起來，想不到連長也有不恥下問的時候。

童小虎這才放心地把凳子移了過來，穩穩地坐在了上麵，瞬間進入了傳道受業解惑的師者狀態。

“連長，你問吧。”

林章峰看著童小虎這前恭後倨的架勢，在心裏暗暗發笑。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我就想問問你，我們連有幾個班？”

“這不明擺著嗎？九個……連長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童小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九個？真的嗎？”林章峰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哦……還有個炊事班，這也要算進去嗎？”童小虎有點摸不準了。

“就這幾個？”

“還有警衛班……我剛才差點忘了……”童小虎明顯有點慌了。

一個排長，如果連連隊的編製、人數都搞不清楚，是失職。

“還有呢？”林章峰步步緊逼。

“還有啊！那……偵查班……連長，你看要不要配上……”童小虎已經徹底慌了神，剛開始穩如泰山的坐姿，已經扭曲變形，屁股和凳子之間已經產生了隔閡，變得若即若離。

“小童啊，你到我們連隊也這麽久了，不算新人了。怎麽連具體的編製都沒搞清楚？”林章峰端過水杯，輕輕抿了一口，用眼角斜斜瞟了一眼童小虎。

童小虎感覺林章峰下一秒就要摔杯為號，不知道門後衝出來綁他的刀斧手到時候下手能不能稍微輕點。

“連長，是我孤陋了，我們連，還有其他什麽班嗎？”童小虎站起身來，一臉謙虛虔誠。

“有一個班，潛伏在暗處，和平時，如一雙警惕的眼睛，死死盯著邊界線；戰鬥時，像一把鋒利的尖刀，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出手，狠狠刺向敵人的心髒！”林章峰鄭重地說道。

童小虎的眼睛亮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二連竟然存在一個如影子一般的最小戰鬥單元。

“這是哪一個班啊？”

林章峰並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笑了笑，問道：“你想去？”

童小虎連忙點頭：“想啊，當然想啊，能守在第一線，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我們這兒還算不上第一線？”林章峰故作生氣。

童小虎撓撓頭：“當然算！不過一線也還分前方和後方嘛。我就想當先鋒。”

林章峰滿意地笑了笑，既然魚兒已上鉤，就該毫不客氣地拉竿了。

“前哨班！我們連還有個前哨班。其實，各個邊防連都有這個班，像四連就駐紮在邊界上的連隊，也同樣會派出前哨班。不同的是，有的是永久型的，有的是季節型的。像我們二連，就屬於季節型的，隻在季節氣候、環境狀況允許，或者是對方有行動征兆時派出。所以，你沒聽說過，也實屬正常。”

童小虎的眼睛裏閃動出興奮的光：“對方有行動了？”

林章峰點點頭：“就算對方暫時沒有行動，這個季節，也該派出前哨班了。何況，現在氣候條件不錯，對方的巡邊工作也將頻繁起來。我打算讓你帶隊上去，你可願意？”

童小虎連連點頭：“願意，當然願意，什麽時候出發？”

“我可要提醒一句，上麵的條件更加艱苦，由於是季節型的前哨班，所以沒有修築永久型的營房工事，隻能住帳篷。而且每天的補給，你們都要派一個人回連隊取。每天要到固定的點位執行警戒任務，至於每班的換崗時間，由你根據實際情況來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在警戒過程中，如果對方正常巡邊，一定要注意禮節禮貌。如果發現對方有越界的行為和肇事的企圖等，保持理智和清醒，一定要站穩腳跟，絕不能讓他們越界一步，同時，立刻通知我們支援！”林章峰講得很鄭重，也很細，畢竟把這麽艱巨的任務交給童小虎，他還是隱隱有些擔心。

前哨班的帶隊人選，是王建勇提出來的。

“我觀察了童小虎很久，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的，其實心思縝密，做事很細，而且有膽量有魄力，軍事素養在軍官中也就排在你和李響之後，這對於一個新排長來說，難能可貴。更關鍵的是，他對戍邊有熱情，是那種源自熱愛、源源不斷的熱情。說實話，我現在也沒弄明白他的熱愛到底來自何處，反正經曆過那麽多連隊幹部，這種對邊防連隊的熱愛我至今從來都沒見到過。所以，對於這樣的好苗子，我們就是要給他壓擔子，讓他挑戰新任務，使他盡快成長起來。玉不琢不成器嘛。”

本來先前並不打算讓童小虎擔此重任的林章峰，聽了王建勇的一席話，也就改變了主意。

他相信這個搭檔的眼光。

“明天準備一下，後天出發！”林章峰站起身來，這是送客的信號。

誰知童小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這是繼續接客的信號。

“連長，既然是我帶隊，那人員由我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