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先聲奪人的新排長
巡邊結束後，張恒寧差強人意的表現，依然在新兵中墊底，林章峰對他的印象沒有發生任何根本性的改觀。
結果就是，他仍然進入不了二連主流的戰鬥序列，依然奮戰在餐飲、後勤第一線。
隻有炊事班的小王對他的歸來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隻要張恒寧一幫廚，他必定就會讓他講講途中的見聞。
當他聽完張恒寧繪聲繪色的講述之後，總會沉默一會兒，然後麵帶遺憾地說道：“唉，我們炊事兵，隻有快要退伍的時候，才能跟著連隊巡邏一次邊境線，去你說的那座34號界碑處拍照留戀，給自己的軍旅生涯劃上一個並不完美的句號。雖說革命工作隻是分工不同，同樣光榮，但心裏總覺得還是缺點什麽……張恒寧，你可要珍惜自己當兵的日子啊，你現在能輕易得到的，可能有的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觸及。”
七月底，二連又迎來了兩名新人。
正值軍校畢業季，兩個新畢業學員分到了二連。
張恒寧這次成了迎新隊伍中的一員，站在隊伍中等待著此次主角的亮相。
兩名新學員從團部的猛士車裏跳了下來。
一個胖子，一個瘦子。
瘦子年紀輕輕，一副老學究的派頭，戴著一副厚得就像啤酒瓶底的眼鏡，眼窩深陷，一看就是經常夜裏挑燈看書那種。
胖子長著一副胖胖的圓臉，小眼睛，厚嘴唇，顯得有些憨態可掬，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胖子是第一個跳下車的，他這一出場，就給張恒寧和林章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剛下車，還沒等幹部股的帶隊幹部下來，就徑直跑到了二連隊伍麵前，先朝著兩個上尉敬了個禮：“連長、指導員好，石家莊陸軍指揮學院08級作戰指揮專業畢業學員童小虎前來報到！”
然後，他又朝著全連官兵敬了個禮：“二連的各位戰友，我叫童小虎，很高興認識大家！”
末了，他左右打量了一下，看著遠處的雪山、近處的平房，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然後補充了一句：“我喜歡這裏！”
童小虎的這段開場白直接把林章峰整蒙圈了。
以往，所有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新人，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失望，才是新人應該具有的正常情緒。
而林章峰下一刻的出場，講話意圖就非常明顯而極富針對性了：安撫情緒、提出希冀、鼓勵建功，偶爾也會對那種一眼慫的人員，進行恫嚇，比如張恒寧這種。
他已經非常熟悉了這一套心理按摩的操作流程，並帶有泰式的明顯感覺，認穴準確，說法辛辣嫻熟，力度較重，拉扯果斷，新人普遍感到有些痛苦，但還能忍受，痛苦過後，就釋然了。
而這童小虎，一來就帶有非常飽滿的不正常情緒。
一點失望沒有，反而讓林章峰有些小小的失望。
童小虎有些狂躁的興奮，讓林章峰有些不知所措，是該繼續加把柴，讓他更加熱情洋溢；還是該潑盆冷水，讓他冷靜冷靜，林章峰暫時還沒拿定主意。
相比之下，另一個瘦子白亮，就顯得正常很多。
他下車後，先用手托了托眼鏡，認真環視了這片即將揮灑青春的土地，眉頭漸漸皺成了一團，並重重地歎了口氣。
這樣的表現，就是林章峰的精準客戶了。
不過相反，林章峰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好，特別是他又轉身從車上搬下來一箱箱書籍。
“這小子待不久，二連隻是他的一塊跳板。”
這是林章峰的判斷。
幹部幹事簡單向連長指導員介紹了一下新人，就坐上車走了。
童小虎被分到了二排，接替錢明成了二排代理排長，而白亮則被分到了三排，三排沒有正式的排長，一直由一個四期老士官代理。
直到現在，二連的幹部隊伍才算配齊。
對於連部的這個安排，張恒寧有些不解。
為什麽錢明這個排長幹得好好的，要被解除職務？
在張恒寧看來，錢明隻能算個合格的排長，並不能算作優秀的排長。
因為他除了正常工作時間，其他時間常常看不到人，以至於張恒寧和王峰來了許久，都不知道自己的排長是誰。
錢明把自己所有的業餘時間，都毫不保留地留給了自己，給人的感覺是，二連，不值得他花更多的時間去奉獻。
如果一定要給他一個恰當的評價：無功也無過。
而在林章峰眼裏，這就是平庸。
二排之所以還能在連裏保持中遊水平，是因為幾個班長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士官，帶兵很有一套，特別是三班在馬文明的帶領下，在全連各班中實屬上遊水平，其他兩個班稍微落後一點。
張恒寧突然想起黃海濤曾說過，錢明快離開。
這黃大仙果然料事如神啊，在數月前就準確預言了錢明的離開。
於是，張恒寧特意跑到黃海濤麵前，問道：“黃班長，這錢排長是要去哪裏？”
黃海濤倒是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你真不知道？”
張恒寧搖搖頭。
黃海濤說道：“他年初就接到軍校的通知了，要去讀研……他竭盡全力想離開我們邊防連的努力沒有白費。”
黃海濤說這句話的時候，言語中有些輕蔑。
張恒寧一下就明白了為什麽班裏的老兵對這位排長並不親熱，而林章峰對他也是很冷淡，除了交代正常工作，平時也沒過多的接觸。
張恒寧還一度認為這是林章峰的層級意識在作祟。
對於一個不愛這裏的人，沒必要過從甚密，以期用感動讓他回心轉意；也根本不必挽留，心不在此，當出走的砝碼足夠，終有一天也會高飛遠走。
很多結局，開局就已經注定。
林章峰清楚這一點，二連的老兵都懂這一點。
但有一個人，卻把錢明視作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