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官兵一致

胡嘉亮驚訝地問:“還有姓這個的?”

張恒寧笑著說:“當然,賤民嘛,不就姓賤?其實,印度大部分人都是賤民,根本無法列入四大種姓之列,所以,連人民都算不上,隻能從事最卑賤的行業,給高種姓大佬們當牛做馬。”

“勞苦大眾的生存環境這麽惡劣嗎?”胡嘉亮在邊防連當了這麽久的兵,還是第一次知道了對麵國度的一些曆史。

“哦,對了,原來如此!”胡嘉亮又一拍大腿,大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喚,倒是把張恒寧嚇了一跳:“胡班長,怎麽了?”

胡嘉亮望著遠方,像是在回憶往事,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以前遇到的一件奇葩事。有一年夏天,邊境線不那麽安寧,對麵的阿三蠢蠢欲動,小摩擦不斷。有一次,他們試圖越線,說是牧民的羊走丟了,要過來找找。這哪兒行?別說羊丟了,就是人丟了,也得給我在那邊好好待著,我們幫你找,找到了給你送過來。”

“是這個理兒,沒問題啊。”張恒寧點點頭。

“連長就是這個意思。他們不答應,執意要過來,這特麽不是找茬嗎?連長當即就讓所有人拉槍栓,把槍上了膛,二十多人動作劃一,‘哢哢’幾聲,那陣勢,還真有氣魄和威懾力,阿三立馬就慫了。但他們也不下去,就站在邊境線上,說沒有長官的命令,不能撤。其實看得出來,那三十幾個小兵,腿都在發顫,站在那兒跟打醬油似的,心裏估計早想跑了,但跑回去也得挨長官的抽,隻能硬挺著在那練練站樁,出工不出力。”

“這都能看出來?”張恒寧有些驚訝。

胡嘉亮笑笑:“站得久了,我們這邊有人給他們發了煙,那幫小兵樂嗬嗬地就接過去了,還不住地點頭道謝。我們中國的煙,在我們這兒是硬通貨,在他們那兒,更是稀罕貨。這架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國兵士在邊境線上舉行站樁式聯歡呢。”

“連長立刻就發現了症結所在,問了對方所屬的部隊。所謂抽人嘴短,那邊馬上就自報了家門,他們隸屬於第5山地旅7營2連。連長說,讓你們長官上來談談。那邊看起來像是幾個高級別的軍士竊竊私語後,派了一個人下山找長官報告。過了好一會兒,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神奇一幕出現了!”

胡嘉亮說到這裏,眼中竟隱隱露出笑意,事情過了這麽幾年,想起那滑稽的一幕,他依然覺得十分可笑。

張恒寧則充滿了好奇,催促道:“胡班長,快講講,什麽神奇的一幕。”

“哈哈,你能想象得到嗎?在這崎嶇的山路上,連走路都甚覺艱難,阿三的長官,竟然是坐著四人抬的轎子上來的!”

“峨眉山的滑杆兒,你見過吧,就跟那個一樣,頭頂上還有個遮陽的帳篷。那個長官,不,其實,也就是個連長,和咱們林連長一個級別,人家那陣仗,可比林連長氣派多了。”

“有個小兵,專門捧著一個果盤伺候左右,果盤裏盛著新鮮的西瓜、哈密瓜、葡萄等時令水果,還有個小兵,手裏拿著一瓶紅酒和酒杯,在長官需要的時候,隨時奉上。第三個兵,竟然舉著一把扇子,一直給那個連長扇涼,手酸了,換下一個!更絕的是,連他的槍都是旁邊的小兵扛著的!”

“再看那個連長,穿著一身幹淨的印軍禮服,麵容精致,那胡子都是精心修剪過的。他愜意地躺在滑杆兒上,手裏端著紅酒杯,一邊吃著水果,一邊正閉著眼品味紅酒。”

張恒寧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是到邊境來指揮戰鬥的,還是來指揮傭人如何為自己提供貼身服務、來享受生活的。

“你再看看我們的林連長,與人家那連長雍容華貴的裝束一比,顯得極其灰頭土臉。他的一身迷彩服到處都有土漬,一看就是在上麵摸爬滾打了好幾天,頭上落滿了塵土,臉曬得黑裏透紅,由於幾天沒刮胡子,胡子拉碴的,與印度軍官相比,活脫脫一個野人。他不僅自己得背著自己的槍,挎包、水壺、背囊什麽的,也得自己背著。”

張恒寧心裏一樂,說:“印度那軍官,肯定是高種姓的。”

胡嘉亮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把我們都看呆了。其實吧,和印度普通士兵接觸多了,雖然從沒說過話,但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們是極端羨慕我們的。”

“羨慕我們?羨慕什麽?”張恒寧好奇地問道。

“官兵一致,官兵平等!我們的幹部和戰士,沒有兩樣,你把軍銜一摘,根本分不清誰是幹部,誰是戰士。這在印度兵那邊,是完全無法想象的。就像你說的,即使製度上的枷鎖破除了,這思想上根深蒂固的枷鎖,也會鎖上很多年。”

“那,後麵怎樣了?”張恒寧倒是很關心事情的結果。

“還能怎樣?如此徒有其表又在乎其表的指揮官,別說槍了,稍微把木棍往前頂一頂,還沒沾上他華麗的製服,人家就下令撤退了。與丟失虛幻的羊相比,弄髒實實在在的衣服,才是最現實的威脅。”

“指揮官嘛,總是懂得權衡和取舍的,哈哈哈。”張恒寧笑道。

聽完胡嘉亮講完的故事,張恒寧對對麵的阿三,有了一些更加真實的認識。

他的心中不僅對自己身為中國的普通一兵增添了更多的自豪,也對印度的普通一兵多了一些同情和憐憫。

巡邊隊伍在度過了最愜意的一天後,第二天一早,重新出發,繼續踏上了漫漫巡邊路。

泥石流在今天已經完全停止了。

昨天,張恒寧聽派出去警戒的人員說,事發地點還發生過幾次小規模的泥石流,不過,離他們宿營的地方都很遠。

重新步行到泥石流的事發地,這裏的地貌已經完全發生了改變。

還好,這裏沒有界碑。

如果界碑受到了破壞,按照中國的細致謹慎,得重新組織勘探兩國的邊界,再重新打下界碑。

絕不讓對方多占自己的一寸領土,也不會搶占對方的一絲土地。

這才是一個自信的真正大國,應該具有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