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破敗廟宇,無頭石像。

蠻荒中人?

林識秋詫異地眨了眨眸子,回想起她在書本上看到的那些記錄。

“傳言,東洲之中多有蠻荒大山,其內凶獸縱橫,隔絕山海。但其中同樣有諸多人族部落,他們克服了艱苦的自然環境,戰勝了吃人的凶獸,在蠻荒中生存了下來。有道是蠻荒百裏一村,千裏一鎮。這麽說,你是來自於蠻荒的人族?”

山荼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傾倒著苦水,“對啊,不管怎麽說,我所處的那蠻荒大山也在大周皇朝境內,咱也算是大周皇朝子民啊,和外麵這繁華世界中的你們都屬同族,上古之時,也是有著血緣關係的......”

許長夜皺眉打斷了他的話,“行了,扯遠了。我就問你,你這一身的行頭和貴族氣質,你說你來自蠻荒?”

蠻荒二字,一聽就給人以落後、愚昧的既視感。

山荼撓撓頭,道:“仁兄,這就是你對蠻荒大山人族的偏見了,誰規定我們就得穿獸皮草裙,茹毛飲血?我們也可以以人族孱弱之軀博得一片美好未來的。而且,我可是全村的希望,自然優秀一些。”

“那麽,這位全村的希望,現在是你坑了我們兩千餘的下品靈石,扣除這五百下品靈石,就算還差一千五百靈石,你打算怎麽辦?”

山荼的氣勢就弱了下去,“我真沒錢,要不......你們打我一頓?”

許長夜和林識秋搖頭,有默契的同時道:“打你一頓,太便宜了。”

山荼又要哭了,“那你們想怎麽樣嘛?我真的一無所有啊,實在不行,幹脆我給你們打工吧,就跟著你們,有什麽髒活累活交給我,你們管飯就行。”

許長夜一偏頭,對林識秋說道:“識秋,他說的,可行?”

林識秋白了他一眼,不在意道:“坑的是你的錢,你決定。看他哭得這麽慘,我的氣倒是消了不少。”

許長夜清了清嗓子,對山荼說:“你我都是來參加逐鹿書院的招生,不如這樣,在招生結束之前,你聽從我們的派遣,就當是賣身還債,如何?”

山荼弱弱問道:“賣身...那總歸要管飯吧?”

“這是自然。”

山荼頓時興高采烈,說道:“那好,仁兄,大嫂,這段時間你們盡管吩咐我,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照辦。”

許長夜皺著眉打斷了他的話,“我名許長夜,她名林識秋,你這稱呼,得改改。還有,我們兩個,不是你以為的道侶關係。”

山荼恍然:“原來如此,那以後我稱呼你們長夜兄,還有林小姐?”

許長夜感覺沒問題,點了點頭。

突然,他感到一股帶著“殺意”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

他下意識地看向林識秋,卻發現後者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怎麽說呢,無法形容。

但總像是帶著一種幽怨。

他幹咳了兩聲,對山荼說道:“現在就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看起來你在城中待的時間不短,應該能為我們尋到一處住所吧?”

“這好說。”山荼很有自信地保證道:“二位不如就去我住的那裏,空間很寬敞,也沒什麽人打擾,環境清幽,絕對是個宜居的好住所。”

然後,他就領著許長夜和林識秋在這天墉城的街道上穿行了起來。

在他的帶領下,逐漸地,人煙越來越稀少,路邊的建築也越發的破敗,無不彰顯著歲月的斑駁。

最後,到達了目的地。

一片破落之地,雜草叢生。

但有一條人為蹚出來的小路,通向一座殘破的廟宇。

許長夜啞然失笑:“這就是你口中的宜居的好住所?”

山荼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對啊,這裏多好,一堆房間都可以住,還沒人打擾。長夜兄,現在天墉城裏因為逐鹿書院招生這件事,所有的客棧都已經人滿為患,能找到一個住的地方不錯了。”

許長夜問林識秋,“可以住這裏嗎?”

林識秋毫不猶豫的點頭,說道:“當然,我也是一個修士......”

最後,三人依次沿著那條小路進了這所破敗的廟宇。

推開殘破門扉的瞬間,供奉之石像便映入他們的眼簾。

逼仄的空間裏,光線有些昏暗,空氣中略微帶著一點腐敗的氣味。

神龕上,一尊沒了頭的石像靜靜佇立。

它就靜靜地站在台上,曆經了無數的風雨,依舊挺直著身體。

雕刻之人的技藝很是高超,哪怕曆經歲月侵蝕,這座無頭的石像的主要特點依舊清晰。

看模樣,這應該是一個著華服男子,腰間係著一個葫蘆。

所佩長劍似要出鞘,朦朧中,竟然有一種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

許長夜看到這尊石像的瞬間,整個人如遭雷擊,呆愣在了當場。

山荼燃起一個火堆,便對著二人笑道:“歡迎來到我家。”

林識秋也是被這尊無頭石像吸引了過去,她蹙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一番。

隨即,抿唇道:“好生奇怪。”

山荼回頭看了看石像,雖然在這裏住了好幾天,但他的關注點從來沒放在上麵。

他沒有看出其中的貓膩,就直接問道:“怎麽個奇怪法?”

林識秋微微搖了搖頭,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道:“但凡廟宇,無非就是供奉香火之地。所供奉的對象,要麽是鬼神,要麽是帝王將相,類似你們蠻荒的人族,則是喜歡供奉圖騰,多是以實力強大,但不好食人的凶獸為主,可是你看這石像,符合上麵哪一條?”

“而且,這石像無頭。乍一看,會猜想是因為時間久遠,石像有所損壞導致,可是細看之下就不難發現,這石像頸部平整,明顯從一開始就沒有雕刻出頭部,是有意而為之。供奉一個沒有頭的石像,這樣怪異的風俗,不奇怪嗎?”

山荼裝模作樣地點點頭,露出一副“懂了”的表情。

“經林小姐這麽一說,的確很奇怪,那林小姐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林識秋再度搖頭道:“不知。”

“其實,沒什麽好奇怪的。”

就在這時,自打進了廟宇就沒說過話的許長夜第一次主動開口。

林識秋和山荼的目光同時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許長夜神色莫名。

但不知怎的,二人都從許長夜的眼神中讀出了悲傷的情緒。

似乎,還帶著些許的遺憾。

林識秋好奇道:“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許長夜收斂了情緒,臉上無悲無喜,平靜道:“其實很簡單,不雕刻出頭部,就能掩蓋一些信息,這石像就有立下去,享受香火供奉的可能。”

解釋完這些,許長夜的心裏還是很煩悶,像是壓著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

他有些衝動,迫切地想著找人傾訴一下他所知道的事。

這種控製不住自己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一切,都是因為這尊無頭石像。

驀然,許長夜終是放棄了抵抗,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想聽一個故事嗎?”

“嗯。”

林識秋和山荼同時點頭。

火堆燃燒的木柴偶爾劈啪作響,帶起一陣火星。

火光閃爍間,一段被刻意掩蓋,逐漸泯滅在歲月長河中古史就這樣以故事的形式再度被人提及。

許長夜用的,是第三人稱的敘述方式。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帶著磁性,很快就吸引了兩個人的全部心神。

這一個故事發生在很久之前,是在大周皇朝立國剛好百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