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中原行三不能為良相亦當為良醫

八十九、中原行(三)不能為良相,亦當為良醫

八十九、中原行(三)不能為良相,亦當為良醫

翌日,四人離開洛陽去嵩山遊覽了少林寺和嵩陽書院等景點。

在嵩山主峰峻極峰上。大家不顧觀景,反而熱烈討論起《笑傲江湖》中左冷禪是否就是在這裏和嶽不群鬥法。金大俠的書深入人心啊!

到少林寺,大家也是不關心那千年古刹和塔林,隻對武僧表演興趣濃厚。莫辦法啊,都是小時候受電影《少林寺》的影響太深,把自己當成了“英雄豪傑”來把“少林”敬仰!

芳華看著那些也在練武的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們,不禁想:這裏麵大概就有“許木木”吧?現在勤學苦練的他,即使有夢想,但恐怕也並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一天會名滿天下吧?不拋棄、不放棄,平凡的人也終會有創造奇跡的一天。

之後,大家跟著張永到了南陽他的家中。張永的父親在河南石油勘探局工作,也就是河南油田。

芳華隻聽說過大慶油田、勝利油田、克拉瑪依什麽的,還頭一次聽說河南也有油田。聽張永介紹才知道,這油田是七十年代初在南陽盆地發現的油氣田。

現在,河南油田已經建成了一個綜合的石油化工基地,它的勘探能力特別突出,自成立不久後又相繼發現了中原油田、泌陽堿礦、葉縣鹽田等地質資源,因此先後被評為“全國地質勘查功勳單位”和“全國石油勘探功勳單位”。

休息一天後,張永的父親就帶著幾名醫學生參觀了主力油田雙河油田和新建成不久的化工廠。

雖然聽不懂那些石油化工的術語,什麽地球化學錄井技術、高溫聚合物驅油配套技術、淺薄層特超稠油開采技術、大厚層細分開采工藝配套技術,等等。光是聽聽都讓芳華那一向對數理化頭暈的腦袋又暈了。

但是,一路上見到油田整齊的工礦廠房、寬敞筆直的街道,高大的井架、自動化的采油機,特別是化工廠密密麻麻排列的圓形反應塔,處處顯現出現代化大工業園區的氣魄,讓大家大開眼界,也深感老歌“咱們工人有力量”唱得好啊。

在家屬生活區的參觀也讓芳華感慨,果然是賣石油的人有錢啊,不然怎麽說人“富得流油”呢。

接著,張永就帶著芳華等人遊覽南陽周圍的風景名勝了。臥龍崗上的諸葛廬當然是要去的了。這肯定不是當年劉備三顧的“茅廬”了,但是四周景色清幽、建築典雅,在此追思先賢,頗有“歸去來”之想。

南陽被稱為四聖故裏。四聖分別是商聖範蠡,醫聖張仲景,科聖張衡,智聖諸葛亮。

芳華等人雖然學的是西醫,但也知道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是中醫的精髓和靈魂。大家特意去南陽東關的白河岸邊參觀醫聖祠,出來後張永又帶他們去吃了頓餃子,倒不是因為這兒的餃子多麽好吃,而是餃子和張仲景有著一段佳話。

東漢時張仲景曾任長沙太守,坐堂行醫。後辭官回鄉,為鄉鄰治病.其返鄉之時,正是冬至。他看到白河兩岸鄉親麵黃肌瘦,饑寒交迫,不少人的耳朵都凍爛了。便讓其弟子在南陽東關搭起醫棚,支起大鍋,以祛寒嬌耳湯醫治凍瘡。他把羊肉和一些驅寒藥材放在鍋裏熬煮。然後將羊肉、藥物撈出來切碎,包在麵裏捏成耳朵樣的“嬌耳”。煮熟後,分給來求藥的人每人兩隻嬌耳,一大碗肉湯。人們吃了嬌耳,喝了祛寒湯,渾身暖和,兩耳發熱,凍傷的耳朵都治好了。後人學著嬌耳的樣子做成的食物就叫“餃子”,並在中國大地上流傳了上千年。南陽至今流傳著“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的民謠。

大家聽張永這麽一說,才知道原來這餃子還有這麽不尋常的來曆呢。想到老前輩的名言“進則救世,退則救民;不能為良相,亦當為良醫”,更讓人對他多了幾分仰慕和敬佩。

至少在芳華的心裏,就把醫聖提到了和蜀相同樣高的地位。

吃了午餐,時間尚早,張永說帶大家去社旗看山陝會館。

清朝乾隆年間,社旗是河南的四大名鎮之一,水陸交通發達,商賈雲集,有秦晉富商花巨資在社旗建造了會館。在全國現存的會館類古建築群中。社旗山陝會館是規模最大、建築最精美的,被譽為“天下第一會館”。

在快到社旗的路上,遇到了道路施工導致的堵車。張永提議,反正也沒幾步路了,不如大家下車走過去。

這時的公交車裏都沒空調呢,車子不開動的時候,坐在車裏就跟在蒸籠裏似的,芳華使勁扇扇子也覺得是熱風,不停喝水也還是口幹唇燥的。看著前麵排得長長的車龍,大家也實在等不得了,就都下來走路過去。

正是中午一點多鍾,太陽曬得最厲害的時候。走在路上,感覺路麵的溫度都能透過鞋底燙著腳板心了。不過好在人走起來,空氣流動著,不覺氣悶,比在車上還是要好多了。大家盡量挨著路邊的樹蔭下走路,但是這一片道路的綠化不好,樹木又少又矮小,也解決不了多少問題。

正當他們走了一段的時候,突然看見堵車中心地段的施工工地上,農民工們紛紛扔下手裏的工具,往一個地方湧了過去,似乎還聽見有人喊著“不好了!有人暈倒了!”。

四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往那裏趕去。在人群外就聽到民工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喲,是趙老四暈倒了!”“他的身體一向結實,沒聽說有病哩!”

這時候,裏麵似乎有個年紀比較大的男人吼道:“幹啥哩,幹啥哩!都閃開!別都圍著,讓老四透口氣!”

人群漸漸稀疏了點。可以隱約看到一個穿深藍色衣服的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兩三個人蹲在他身邊,對他又拍又掐地想喊醒他。

芳華不由對張永說:“去看看吧!”

張永答應著,對周圍的人說;“老鄉,讓俺們進去看看!俺們是學醫的!”眾人見他們幾人確實是學生模樣,不由將信將疑地讓開了一條路。

裏麵正忙亂著的人也聽到了張永的話,忙站起來說:“你們是醫生嗎?來看看這人是咋的啦?”

四人圍上去,隻見地下躺著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看上去並不瘦弱。膚色黝黑,麵色通紅,雙目緊閉。

芳華在病人左側剛蹲下,就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一股熏人的汗臭味。她也沒管那麽多,抓起病人的手腕正要摸脈搏,卻感覺好像抓起的是一塊燒紅的火炭,很燙手。而且病人的皮膚很幹燥,沒有一點汗。

她看著表數了一會兒,對另外三人說:“脈搏細速,大概100次左右。”

這時,嘉輝蹲在病人右側,也探了一下病人的鼻孔下方,並觀察了下病人的胸廓後說:“呼吸淺快。”

芳華又翻開病人眼皮看了一下瞳孔:“等大等圓”。

周圍的民工看了後問他們:“怎樣,趙老四是咋的啦?”

芳華問他們,這個病人是怎麽發病的。

那個看上去年紀要大一些的人說道。他叫李玉平,是和趙老四一個村,一起出來打工的。平時也沒聽說趙老四有什麽病,隻是上午幹活的時候,趙老四說身上有點不得勁,但大家也沒在意,一直在幹活。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四還吃了一大碗飯。結果,剛剛晌午過後開工沒一會兒,趙老四就突然暈倒在工地上了。

芳華覺得趙老四這人年紀不大,平時健康。這大熱天頂著烈日幹活,似乎又沒怎麽喝水,多半就是中暑了。不過他的情況有點嚴重啊,昏迷不醒,從發燙的皮膚能感覺他體溫都超過40c了,很可能是脫水引起了大腦功能的障礙,在中暑的基礎上又出現了中樞性高熱。

這個病人必須立刻補液和降溫!

芳華示意嘉輝和張永他們把病人扶著坐起,拿出自己帶的飲料,就要往病人嘴裏灌。可是病人昏迷程度較深,完全沒有吞咽反應,根本灌不進去。

芳華對病人的幾個同鄉說:“是中暑,很危險,必須立刻送醫院!”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猶豫,還是那個年紀大些的人說:“俺們沒錢啊!工頭說是幹完活再給錢!”

芳華有點急了:“那你們找工頭去啊!”

“老板今天不在,工頭也回家去了!”

“那也得先把病人送醫院,救了人再說啊!”

那幾個同鄉卻七嘴八舌地說:“俺們沒錢,去醫院大夫肯定不給治哩!”“去醫院看一次病,那得花多少錢哩!”

芳華知道他們和病人也不是直係親屬,有顧慮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一邊讓張永繼續催促那些民工快做決定,一邊指揮嘉輝、戴平把病人身上穿的藍色中山裝外衣和褲子都脫下來,這大熱的天還捂著長袖的衣服,能不中暑麽?

她自己把幾個人的飲料倒在手絹上,給病人擦拭額頭、頸部、腋下等處,還拿著扇子不停地扇著。雖然不是酒精,但希望多少能降點溫吧。

終於,那幾個同鄉說附近不遠就有家鄉衛生所,就送那裏好了,大概醫藥費不會太貴。芳華見病人始終昏迷,早就很著急了,趕緊說:“隻要能輸液就行,快點去吧!”

那幾人從工地上找來輛推沙石的小推車,把病人推著走了。

張永問大家:“不如我們也跟過去看看,要是病人沒事了,我們再去看會館吧?”其實大家也都是這麽想的,會館什麽時候都可以看。但是如果不知道那個病人是否轉危為安,大家也不會玩得痛快的。

於是,他們和那病人前後腳地到了那家衛生所。不料,衛生所的一個穿白大褂的男子,看樣子應該是這裏的醫生,在看了病人情況後,卻要他們往社旗縣醫院送,說這裏治不了。

幾個民工苦苦哀求,說沒什麽錢,請他這裏先給救治一下。那男醫生眼睛一瞪:“沒錢?沒錢,我這裏也醫不了啊!趕緊走,趕緊走!”

張永氣不過,走上去幫民工說話:“他就是個中暑,你連這個都治不了,當什麽醫生啊?”

那人一愣:“你們是啥人?怎麽知道他是中暑哩?”

戴平也上前說道:“我們是華西醫大的學生,剛才病人昏迷的時候就在現場,我們判斷這個病人就是中暑!”

那男子似乎懾於華西醫大的名頭,即使是學生,他一時也不敢反駁,隻說道:“那他們不是沒錢麽?沒錢,誰給看病啊?”

芳華問李玉平等人:“你們有多少錢?”

李玉平從兜裏拿出幾張鈔票說:“我們幾個就湊了這麽多,四十多塊錢吧!”

看著李玉平那黝黑的皮膚、布滿厚繭的粗糙的大手,手上還有肮髒的塵土,那手裏的鈔票也是皺皺巴巴的、有些破舊,不知道在這些人貼身的口袋中藏了多久,芳華的心裏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她猛地拉開隨身背的小包,從裏麵抽出二百元,一把塞在李玉平的手裏:“算我借你們的,先救人要緊。”

憨厚老實的李玉平和周圍幾個同鄉都愣住了,他想推辭,可是看著躺在推車裏的趙老四,嘴唇囁嚅了幾下就沒能發出聲音來。

芳華知道他們在想什麽,萍水相逢、交淺言深,自己的舉動在這個“離開雷鋒”的年代,是多麽的突兀!

可是自己不過是個不事稼穡的學生,每個月卻花著父母給的二三百元的零花錢,出來旅遊老媽還特意又叫哥哥給自己拿一千元備用。而這些辛辛苦苦在太陽底下幹活、在土裏刨食的農民們,卻連五十元的救命錢都湊不出來!

想到這些,芳華的心情就難以平靜,別說是二百元,就是五百元、一千元,隻要是能救人,她都會傾盡所有地去幫助他們!

芳華對李玉平說:“別磨磨唧唧了!先救人!”

李玉平有點語無倫次了:“誒,這錢我們一定還的!”

然後又舉著錢對衛生所的男醫生說:“大夫,我們有錢了,可以救人了吧?”

那人這才說道:“把病人抬進來吧!”

衛生所很小,進門就是個小四合院,大概就二三間診室兼治療室,其實隻相當於一個小門診。

等病人被放在病床上後,那醫生過來吩咐一個應該是護士的女孩子給病人量體溫,準備紮**。

這女孩子大概嫌天氣熱,並沒穿工作服,隻穿著碎花短袖和短裙。她似乎很不願意靠近病人,一邊皺著鼻子一邊遞給李玉平一根溫度計,讓他自己給病人量。

李玉平接過溫度計,倒轉了幾下,問道:“這怎麽量啊?”

小護士很不耐煩地說:“怎麽那麽笨啊?就把細的那頭兒放在……”

一邊的嘉輝伸手從李玉平手中拿過溫度計:“大叔,讓我來吧!”然後穩妥地把溫度計放在病人腋窩下,並夾緊了病人的胳膊。

小護士一下子住了口,愣愣地看著嘉輝,直到嘉輝做完後起身,她才突然醒悟似的,轉身去拿輸液托盤了,一邊走一邊還不停地回頭看嘉輝幾眼。

芳華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位小妞還有閑心看帥哥呢!

那小護士過來把輸液瓶掛上,抓起病人的手臂正要輸液,像是突然又被病人身上的汗臭熏到了似的,趕忙又跑回休息室,從工作服裏摸出口罩戴上,才回來繼續輸液。

她這番磨蹭,可讓芳華急得不行:這是搶救病人啊,您老要戴口罩,早幹嘛去了?

好容易這護士開始紮針了,更是看得芳華鬼火冒。一針紮不進,兩針紮不進,三針還紮不進!

芳華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她一把拉開小護士:“你閃開!讓我來!”迅速拿起輸液針,重新在病人手背上找了個血管,一針就紮進去了。

開始小護士被推開,還很不滿:“誒,你幹嘛呀你!你誰呀你!”甚至還想上來拉開芳華,還是嘉輝伸手一攔:“我同學就這急脾氣,你讓她試試吧!”

生長在鄉下的小護士哪裏見過這麽好氣質的人對她這麽溫柔地說過話,頓時臉都紅了,嗯嗯啊啊地退到了一邊。後來她見芳華的動作幹淨利落,有點佩服之下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就收拾東西要走。

芳華見那男醫生隻是剛開始下了醫囑後,就不見了人影,不由問道:“你們就這樣就完了?沒別的措施啦?”

小護士奇怪地問:“還要啥措施?”

芳華看看這條件,也知道不能有空調了,就問:“冰袋呢?電風扇呢?這些拿來給病人降溫啊!”

小護士倒是挺老實地說:“沒有冰箱,也沒有冰袋。電風扇就醫生診室那兒有一台。”

芳華翻翻白眼:“那能不能借來用一用呢?還有,總該給病人酒精擦浴吧?

“什麽是酒精擦浴?”

芳華覺得自己都要中暑昏迷了:“你在護校怎麽學的?老師不會連這個都沒教過你吧?”

“俺沒上過護校,就是上個月才來三叔這裏幫忙來的。”

芳華又問:“那你三叔是上過衛生學校的吧?”她沒敢奢望剛才那男醫生是大專院校畢業的。

小姑娘還挺得意的說:“那是,俺三叔是俺鄉裏學曆最高的人了,他可是上了一年的衛校的哩。”

敢情還是個沒畢業的!芳華快崩潰了,看來指望他們是指望不上了。她看看病人,再看看輸液瓶,心想:能輸上液也就不錯了。

這時,嘉輝拿出病人的體溫計一看,也不由嚇了一跳:“讀不出來,水銀到頭了!”

芳華早料到可能是這種情況了,病人體溫起碼42c以上!而且他體內的溫度還會更高!

小護士卻興奮地說:“真的啊?水銀還會到頭啊?讓我看看!”

芳華已經對此人沒語言了,其沒心沒肺的程度實在是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了。

她怒極反笑,對著小護士微笑著說:“護士小姐,能不能請你先拿點醫用酒精來?”其實,嘉輝等人都聽出了她話裏的諷刺意味。

小護士似乎也不是真的少根筋,訕訕地說;“哦,好吧!”就去治療室取東西了。

酒精拿來後,芳華和嘉輝找小護士要了個搪瓷盆,兌上水,再用酒精反複擦拭病人的身體。戴平和張永跑到衛生所隔壁的一家雜貨店買來了能買到的所有冰棍兒和雪糕,放置在病人的額頭和腋窩、大腿根、膕窩等動脈表淺的部位,幫助病人降溫。

這樣在藥物和幾個學生實施的物理降溫措施下,病人的體溫有所下降,但還是在41c左右,而且依然是昏迷不醒。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李玉平叫其他的老鄉先回工地,看工頭等人回來沒,好借錢看病,自己在這裏和學生們一起守著病人。

李玉平現在自然隻相信芳華她們了,他問道:“趙老四有沒有救哦?”

芳華其實心裏也沒底,以前自己工作的單位都是部隊和學校,怎麽可能遇到這樣高溫酷暑下還工作的人,也就沒有處理這麽嚴重中暑病人的經驗。而且她和嘉輝也分析了,這個病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是在大腦,如果他的神經細胞經受不住高溫和脫水的損傷,那他輕則昏迷不醒成為植物人,重則直接死亡。

可是這話,他們隻敢私下裏討論,對李玉平,他們還是說道:“隻要今晚上醒了,就問題不大了!”

不料這話說了沒多久,病人身上突然發出“撲哧”的一聲,一股臭氣彌漫在房間裏。大家起身一看,病人大便失禁了,臀部下麵的床單上一團淡綠色豆渣樣的稀便正在慢慢地擴散開來,還散發出濃烈的臭味。

味道實在太臭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捂著鼻子退出了房間。李玉平去請醫生來看看。

芳華心裏也在琢磨,這是怎麽回事。怎麽腹瀉上了?難道病人不是中暑,而是腸道感染?痢疾?畢竟這些也是夏天常見的疾病。

那個男醫生過來,隻站在門口看了看,就說:“哦,我看是吃壞了東西,拉肚子了嘛!”眼睛看著幾個大學生,似乎有點得意:看來,你們也診斷的不對嘛!

芳華沒理他,問了李玉平幾個問題,得知趙老四這幾天都是和他在一起的,吃的都是工地的夥食,絕對沒吃過其他的東西。而且趙老四平時就是不愛喝水的人。芳華可以肯定還是中暑,那現在的問題就可能是並發症了。

芳華隻得捂著鼻子,走近病人,翻開病人的眼皮看了一下他的瞳孔,她感到不妙;病人右眼瞳孔較另一隻眼有點散大了。現在看來,病人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腦水腫了。

她忙跟男醫生說:“光用激素不行了,趕緊用甘露醇和速尿!”

那醫生臉色微變,馬上說:“這麽嚴重的話,我這兒可負不了這責任!讓他趕緊去縣醫院吧!”

“來不及了!趕緊用藥!”

“出了問題,誰負責?”

芳華轉向李玉平:“現在你是唯一能代表趙老四的人了!你信不信我?”

李玉平肯定地說:“姑娘,俺當然信你類!要不是你們,老四都不能活到現在!”

芳華轉過頭對那醫生說:“出了問題,我負責!”

那人還在嘲諷:“你?還沒畢業的學生,負的了責任嗎?”

一向脾氣好的張永也生氣了:“沒畢業的學生怎麽啦,那也比你這(他想說三腳貓醫生,但還是忍住了沒說),比你強!”

嘉輝往前跨上一步:“我們以母校的聲譽向你保證,出了問題我們負責!”

戴平也附和著:“對!以華西的聲譽保證!”

幾個學生身上的傲氣和正氣似乎讓那醫生很不快,他哼了一聲:“說得輕巧!那好,像他病情這麽嚴重,你們得先交三千元,不,五千元治療保證金來!”

芳華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搶劫嗎?

那人見他們不說話,冷笑著說:“拿不出來吧?!趕緊把病人抬走,要死也不能死在我這裏!晦氣!”

芳華拉住他:“你不給治,也行!我們跟你買藥總行吧?”

那人眼珠一轉:“把人抬走,隨便你們想幹什麽!”

“那好,我要這幾種藥……”芳華邊說邊跟著那醫生去了診室開藥方,同時揮揮手讓嘉輝他們先把病人抬出去。

那醫生給芳華算的藥費起碼又加了數倍的錢,還要收病人弄髒的床單錢。芳華救人心切,沒時間和他較真了,交了錢去小護士那兒取了藥,就奔出了衛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