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鶴舞沙洲冷
七十八、鶴舞沙洲冷
七十八、鶴舞沙洲冷
從富樂閣下來,芳華還帶著大夥兒去轉了一圈富樂堂。順便瞻仰了山後的宋哲元墓,給他們講了二十九路軍大刀隊的故事。
不知是不是年輕人的腳頭好、走路快的原因,原定一天的旅遊計劃才半天多點就完成了。當他們回到芳華家中,又休息了一會兒,才下午…多,一個個都精力旺盛的樣子,問芳華還有什麽地方可以玩的。
孫玉敏看著芳華犯難的樣子,忍不住說道:“聽所裏的幾個年輕人都說江心洲那邊有一處林子,這些年有越來越多的白鶴在那裏聚居,多的時候有上萬隻呢。”
畫報上和動物園裏倒是見過丹頂鶴,幾個人倒是還都沒見過白鶴。一聽之下就都來勁了,說去看看。
芳華看看掛鍾的時間,還在猶豫:“可是,這會兒去,趕不回來吃晚飯了!”
孫玉敏說:“那你們帶上吃的,去那裏野餐玩,不是更好?”
芳華一聽,高興地跑過去拉著媽**手,做莊重握手狀:“同誌!說得太好了!您就是我們的指路明燈啊!”
孫玉敏一把打掉她的手:“去!沒點樣子!這兩天你都成了人來瘋了!”
羅曼麗笑著說:“阿姨,在我們麵前,她就是個最老成的。也就是在您這兒。我才發現她還挺皮的!”
芳華衝她做個鬼臉。
孫玉敏給年輕人們收拾了些熟食飲料水果帶上,囑咐他們早去早回。眾人答應著,出門踏上了前往江心洲的路。
他們走河堤,逆流而上。東西都放在男生的背包裏,女生們甩著空手,不時摘下岸邊的蘆葦和茅草來玩。
芳華和王菊在玩著頑童的遊戲——鬥草。兩人各拿一根野草,交叉後各自用力拽,誰的被拽斷了,誰就輸了,然後再去找根草來接著鬥。
兩人鬥得不亦樂乎,各有勝負,一路上長長的青草有很多都遭了這兩人的“毒手”。
羅曼麗則欣賞堤岸上毛絨絨的蘆花,說要摘回去插瓶。她自己折了幾根沒折動,戴平就在一旁拿小刀幫她削下來。
張永在後麵直搖頭:“唉,你們這幫破壞環境的家夥!”
芳華吐了吐舌頭,再看看自己的手也被青草汁染綠了,也就罷手了。
曼麗握著一把蘆花,不一會兒,自己身上的毛衣外套就沾上了絨絨,難以拂去。她也就放棄了插瓶的小資夢幻。
幾個人這才老老實實地繼續走路。
連綿幾裏的蘆葦蕩都有一人多高,人走進去,一會兒就淹沒在其中了。雖然還沒到蘆花飛雪的時節,但望過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秋風吹起,小路旁的葦叢左右搖擺,葦葉沙沙作響,如人低語,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別有一番風情。
芳華站住,閉上眼,呼吸這原野的清風,聆聽這自然的天籟。
後麵跟著的嘉輝,看到她這愜意的模樣,也不禁微笑。上前拉起她的手,說:“走吧!他們都走遠了!”
芳華一邊挪動步子,一邊說:“別把我帶溝裏去了啊!我懶得睜眼了!”
嘉輝回頭一看,果然這憊懶的家夥仰頭閉著眼睛,拖著腳步走路呢。他不禁搖頭失笑。
再看看芳華含笑的嘴角,紅潤的嘴唇,嘉輝的心裏不由一動,拉住芳華的手一緊。但隨即又深吸口氣,轉過身,繼續牽著後麵的人慢慢走路。
走出這成片的蘆葦蕩,來到一片灘塗濕地,嘉輝叫芳華睜眼。因為這裏開始有寥寥的白鶴出現了,她們或覓食、或休憩、或盤旋。
繼續向前走,白鶴也越來越多了。
有時見群鶴一飛衝天,翱翔於蒼穹;有時見雙鶴對舞於蘆蕩水邊。交頸纏綿;也可見一孤鶴滑行落下,如風中墜落的秋葉。
眾人沿著岸邊且行且看,並不敢上前驚動鶴群,但嘴裏都在不住地讚歎:“太美了!”
越靠近傳說的白鶴林,鶴群越多,大概有成千上百隻吧。遠遠看見白鶴林那邊的樹上也都停滿了白鶴。大概是快到日落黃昏時分,歸巢的白鶴也越來越多了。
大家看著天空飛來飛去的鳥兒,感歎不虛此行。
芳華記得上美學欣賞課時,老師讓大家思考:美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這是美學界爭論的主題。最後,老師的觀點是,美既是主觀的又是客觀的。
“情人眼裏出西施”,說明美是主觀的,受個人審美觀的影響。
但是芳華也認為,美同樣是客觀的。
自然界中,就總是有那樣一些事物,比如,浩瀚的星空、遼闊的海洋、駿馬的奔馳,還有鳥兒的飛翔,等等,它們就是會讓所有的人都承認它們的美麗。
為了不驚擾白鶴,大家也就在林邊欣賞了一會兒。林子那一邊,遠遠的看見也有四五個人在賞鳥。
羅曼麗看到這群人裏居然有一個白種外國男人,不由多看了幾眼,還指給芳華看。如果是在成都街上看見老外,不稀奇,但在綿陽這種二級城市就有點少見了。
芳華也看了看,怎麽覺得老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這麽眼熟。
她不由再站近一點,仔細一看。
啊。這不是江波師兄嘛!
自從上次他給自己帶了藥,就再沒來醫院了。聽說是課題組很忙,芳華隻得讓媽媽在工號裏遇到他時,轉達了謝意。
今天既然在這裏碰上了,當然應該去打聲招呼了。
芳華和嘉輝他們說了一聲,就走了過去。離著老遠,芳華就喊起來:“江波——!師兄——!”
正在和老外聊天的江波聞聲一愣,轉頭看過去。隻見那個總是文靜微笑的女孩,此刻竟然笑容燦爛地朝著這邊疾步走來。
他不禁也咧開個大大的笑容迎了上去:“林芳華!又見麵了啊!”
兩人走到一起,都是笑著互相打量了一下。
一個想:沒變,還是老樣子。一個想:幾天不見,小丫頭長成大姑娘了。
兩人同時張口說了聲“你——”,不由又都停下來,相視一笑。
江波手一抬,做個“請”的動作:“你先說!”
芳華就是想問他們這些人是幹什麽的。江波告訴她,原來這老外就是所裏請來的俄羅斯專家之一,剛來還沒兩個月,人生地不熟的。這國慶放假老外又不能回家,室裏的幾個年輕人就陪著他一起玩。
芳華看他剛才和老外詳談甚歡,不由感興趣地問:“你還會俄語啊?太厲害了!”
江波笑笑:“沒什麽,就是我爺爺以前在蘇聯留過學,小時候教我的,幸好大部分還沒忘。”
芳華又說了謝謝他送的藥。效果還不錯。江波說不用客氣,那還是江濤幫著找的呢。
芳華心裏一愣,不是說他找人要的嗎,怎麽又是江排長找的呢?不過再一想,謝他也一樣,反正他們是一家人嘛。她說,那我還該寫信謝謝江排長咯。
江波笑笑,指了指芳華身後:“你同學?”
芳華自然地回頭一望,戴平幾個人站在較遠些的河灘那邊,正在沒有白鶴的水域打水漂玩。嘉輝則站在近處的一個小山坡上,見自己轉頭。衝自己揮了揮手。
芳華笑著轉過頭來說:“是啊,我請學校的幾個好朋友來綿陽玩!聽說這裏有白鶴,就帶他們來了!”
江波笑著說:“嗯,挺好!挺好!”也不知道他是在說有白鶴好呢,還是帶同學來玩好,還是什麽別的好。
芳華也沒在意,隻是感興趣地指著江波手裏的相機說;“今天又拍了不少好照片吧?”
江波看著她那羨慕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說;“嗯,等我洗出來寄給你看!”
芳華立刻打蛇隨棍上:“那好啊!要不這樣,師兄你以後去什麽地方,又照了什麽好照片的話,能不能也都給俺寄幾張,讓俺欣賞欣賞呢?”
江波暗叫聲不好,怎麽惹上這麻煩事。
但是看著芳華嘻皮笑臉的樣子,他心裏又不由自主地感到歡暢,表麵上卻故意唉聲歎氣地說:“哎,你上次可還欠著我一頓飯呢!這前賬還沒還,現在又要我給你照片,又有了新賬。你說怎麽辦吧!”
芳華才想起來,本來是要請人家吃飯的,卻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自己一直在養病,都沒來得及兌現承諾。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哎呀,我都忘了!那我下次寒假回來請你好了!”
江波長歎一聲:“唉——,我還有一個月做完課題就要走了啊!”
“啊?這樣啊,那,那——”芳華轉了半天眼睛,也沒想出來怎麽解決。
江波掌不住了,哈哈大笑,拍了一下芳華的腦袋:“行了,小丫頭,我就是和你開玩笑的!我是吃不起飯的人嗎!行了,照片的事答應你了!”
芳華“嘿嘿”地笑著,又伸出手:“謝謝了哦!”
江波也伸手握住芳華的手,感覺手中溫軟柔滑,不敢多握,輕輕一握就放開;“不客氣!”
芳華揮揮手:“那我先走了!江波師兄再見!”說著就轉身離開了。
江波點頭微笑:“再見——!”他卻沒有立刻走開。仍是站在那兒,目送芳華的背影離開。
隻見芳華衝著小山坡上的那個男生跑過去,快到時,她伸出手,那男生也伸手拉住她,兩人並立在山坡上,相視而笑。
映著天空的晚霞,映著翩飛的白鶴,他們在夕陽中的剪影,竟如斯美麗。
江波不由舉起相機,很快抓拍下這一畫麵。
放下相機,那兩人已經漸行漸遠。江波長舒了一口氣。
一陣秋風吹過,林中樹葉、江邊葦葉都簌簌作響。江波身畔的一棵樹上,一隻白鶴受驚後,撲愣愣地拍打翅膀,衝上雲霄。
江波跟著看向高遠的天空,不禁鬱氣頓消。
【明日淩晨的正常更新可能要晚了,也許晚到晚上!汗!這一章碼的我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