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人來幫忙

孫珊後悔得不行。縣城離她畢竟有些遙遠,她如今是個小孩子鞭長莫及。明明想著是要拜托李珣辦事的,怎麽又耐不住性子諷刺上了……

她懊惱地拍了幾下自己這張臭嘴,歎了口氣。

瞅了眼時間到了中午十二點。周天孫霞不上班,今兒又輪到她做飯,結果到現在人影都不知道在哪裏。

“三姐,我好餓哦!”孫江眼瞅著沒希望了,隻能饑腸轆轆地來找她。

孫珊一咬牙,心裏把大姐罵了八百遍,放了手中的筆走出來:“麵條吃嗎?”

孫江本來是想拒絕的,他不喜歡吃麵條,這東西軟飽吃了沒多久就餓了。但家裏就三姐跟他,他要不吃肯定就得餓肚子了,頭搗如蒜:“吃吃吃!”

等麵條上來的時候,孫江簡直喜出望外,紅彤彤的拌了醬油不說,上頭還蓋著一個金燦燦的荷包蛋!他一把抱住孫珊,在她臉上狠命親了兩口:“姐!你對我太好了!”親完立馬端起碗,筷子都來不及拿,直接用手捏起荷包蛋的一角,咬了上去。

弟弟的饞樣讓孫珊有些黯然。七十年代他們也算是雙職工家庭,背靠著糖廠日子過得不差。可即便如此,該節約的地方也很節約。雞蛋在鄒淑梅的手裏都是炒成菜,斷斷不會直接煎成荷包蛋的。而有些家庭,可能一個月都吃不上幾回雞蛋。

更別提“工作”這個讓人眼紅的字眼了。

孫國良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再過兩年就要退休了。孫霞已經有了一份好工作,他們幾個弟妹又還小……

孫珊臉上最後一點笑意**然無存,常山在這個時候忽然追求孫霞,看準的應該就是他們家這個鐵飯碗。

“姐……”孫江無意中一抬頭,被她姐拿著鍋鏟陰沉的臉色嚇到,小心翼翼地喊道,又想說點什麽,忽然外頭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我去,我去!”他放下碗,一骨碌地跑了。三姐這段時間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怎麽說呢?比以前氣勢更強了,有時候她就那麽淺淺地看他一眼,就能讓他渾身哆嗦。

眼下這種壓抑的氣氛,他還是走遠點比較好——

“來了來了!再敲門要壞了!”孫江聽著門板被拚命敲打的聲音,苦著臉拉開了門,“誰呀——你怎麽來了?”門口站著一個比他矮了半截的小不點,孫江皺著臉,有些不開心。

好香啊……

白家弟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咽了咽口水,諂媚地朝著孫江一笑:“江哥哥,我哥讓我給你帶句話……”

孫江眉骨動了動,俯下身湊到了他跟前,越聽,這臉上的笑容越大。不待他說完,朝著屋裏就是高聲一喊:“三姐,送上門的消息來了——”

孫珊可不是個小氣的人。白家弟弟明顯就是來幫他的,這頓午飯不能省,也煎了個大大的荷包蛋,吃得小家夥滿嘴流油,呼嚕呼嚕地直嗦麵條。吃飽了嘴一抹,大聲地說:“珊姐你放心,我肯定盯著我哥把這事辦好”

“成!”孫珊不含糊地拍了拍他的肩,給他遞了張字條,“這上麵就是要打聽的人的資料,你讓你哥仔細著些,方方麵麵都要了解哈。”

白家弟弟把字條疊了疊,放進胸口的口袋裏,重重地點了點頭。

……

糖廠東邊的樹蔭裏,孫霞像隻蝴蝶一樣轉動著裙擺,眼底波光瀲灩。

常山亦步亦趨地跟著,臉上露出溫柔笑意,更是朗聲說著:“小霞,走慢些小心摔跤了。”

“才不會呢!要是摔了你就背我回去!”孫霞朝著他盈盈一笑,嘟著嘴撒嬌。

常山微微一愣,問道:“你不是說不讓你爸媽知道嗎?”

孫霞“呸”了一句,臉上浮出紅暈,罵了一句他一句呆子。

這是……常山恍然大悟,繼而大喜。兩步上前把她摟進了懷裏,抱著她的腰轉了一個大圈圈,高興得話都快說不清了:“你……你讓我見你爸媽了?”他追孫霞追了快三個月了,前兩個月都是每天一封情書,刮風下雨從不間斷,雷打不動地準時送到她的手裏。上個月末,孫霞終於叫住了他,撲閃著濃密的睫毛就那麽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竟然允許他送她回家了。

在考察期結束後,孫霞覺得這人不僅長得俊身材高大,還對自己言聽計從。雖然現在隻是在打臨工,但人家爹媽可都是在申城的職工,保不齊……過兩年自己也能跟著一起去申城了。

說孫霞單純吧,她其實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自小就知道自己長得漂亮,這個優點足以讓她找個好對象幸福地過後半輩子。這常山,就是她為自己找的那個長期飯票。

原本她是不想這麽早讓爸媽知道的,可自從孫珊那天當著鄒淑梅的麵說了那句話,她媽這幾天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似乎洞悉了一切。有得被她戳穿,還不如自己先說了。她都十九歲了,談對象也不是啥丟人的事兒。

孫霞嬌羞地點了點頭:“過幾天……你來家裏吃飯唄?”

“哎!”

送了孫霞回家,常山回縣城的腳步都輕快無比。他一首接一首地哼著小曲兒,平時總嫌棄糖廠偏遠的路都覺得短了不少。

“喲,山哥回來了?啥事這麽開心啊?”平房對門的小寡婦拿了把瓜子站在門口嗑,吐了一口瓜子皮,朝著他拋了個媚眼。

往常常山是不屑跟她說話的,寡婦門前是非多,他還得塑造自己優質男人的形象,自然得避開些。但今天,常大爺心情愉悅,多看了她兩眼,這一看就移不開眼睛了。寡婦長得不算多漂亮,可前凸後翹的身材哪怕是粗布麻衣都遮掩不住。

他情不自禁地就倚靠到了她們家門邊上,擺了個自認帥氣的姿勢,盯著那層巒疊嶂的雄偉,吞了口口水。

寡婦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裝模作樣地跺了跺腳,卻是叉著腰挺起了胸膛。扭身之際,又朝他眨了眨眼睛,吐了兩個字:“死相。”

常山盯著女人一步一晃的臀,用著餘光掃視了一圈。這大中午的周圍壓根連人影都沒有,他理了理襯衫的領子,閃身進了留下一道縫的大門。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間,拐角處的旮旯裏,晃出了一個腦袋。

白南州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滿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