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驚險的過關

孫江小心翼翼地瞟著臉色不明的孫珊,兩顆大門牙咬在下嘴唇上,整張臉皺成一團。他特意側了側身子,避開母親的視線,朝著孫珊使眼色,又無聲地做著口型:咋辦?

孫珊捏了他一把,先對著鄒淑梅堆起笑,打著哈哈:“媽——這不是我們姐弟倆在說笑呢嘛!我最近功課可忙了,連跟孫江玩的功夫都沒有。孫江,你說是不是?”說著,腳尖輕輕地踢了踢弟弟。

孫江連連點頭:“是是是!三姐可用功了,她說她瞧不上廠裏的初中,想去縣城一中上學。媽……你瞧,她都還強迫我讀書,說以後讓我也去……”他這番話可是絲毫不摻假,他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非要舍近求遠上縣一中。

鄒淑梅睨了孫珊一眼,有些詫異:“真的?”

“嗯!我是要上縣城一中的。咱糖廠雖然學校也還行,但我聽白南州說了,他們學校的老師都是從大城市過來支邊的,那見識和學識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媽,我聽廣播說,過不了幾年可能就要恢複高考了。我……”孫珊堅定了信念,繼續說道,“我想考大學!”

這回,不僅鄒淑梅對她刮目相看,連著孫江都震驚地側著臉瞧他,麵上一片崇拜之情。大學哎——那對於孫江這個小學渣來說,真就隻敢在夢裏做一做,平時連著想都不敢多想一絲。他姐果然是女中豪傑,竟然想當他們老孫家第一個大學生!

雖然孫國良是個大老粗,但鄒淑梅從小是在私塾先生教育下長大的。再看鄒家兄弟,個個都是人中龍傑。在讀書方麵,她的教育理念和孫國良的完全不同。她希望子女多讀書,這樣才能看到更廣的世界。而孫國良嘛,思想保守老舊,覺得沒文化能用力氣幹活也能賺錢。

“既然這樣,那你好好看書吧。”鄒淑梅瞬間緩和了語氣,又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孫江,“你跟著你三姐好好學學,別整天盡想著玩!”

“知道了……”在鄒淑梅帶上房門前,孫江弱弱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傳出……

等到“咚咚”的腳步聲終於消失,又聽見大門關合的聲響,姐弟倆終於集體籲了口氣。

孫江癱倒在孫珊的下鋪上,渾身精疲力盡,甩了甩腿,他抱怨道:“媽咋喜歡偷聽人說話啦?”

孫珊白了他一眼:“那明明是正大光明的聽——”

“姐!”孫江有些憤怒地揮了揮拳頭,小聲嚷嚷,“你要搞明白,咱倆才是一夥的!我這剛剛幫你度過了老媽的盤查,你就落井下石,不興你這樣的啊!”

孫珊見他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樣子,手指握掌成拳在半空中對著空氣揮舞,“撲哧”笑了起來:“那你要我怎麽謝你?”她調皮地問道。

提到謝禮,孫江頓時來勁了。他哧溜從**跳起來,飛快地躥到孫珊麵前,膩膩歪歪地蹭著她的肩膀說道:“謝就不必了。姐,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要去找常山的麻煩?”

“不是——”孫珊否認。

可是孫江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她。他對自己姐姐還是挺有認知的,越是矢口否認越是心裏卯著大主意,所以他繼續死纏爛打:“我才不相信你呢!你要不告訴我,我就去問南哥和珣哥……”一說完,跳下凳子就想往外跑。

“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問誰都沒用。”孫江的手都搭在門上那麽久了,絲毫沒有拉門的動作,這就是在狐假虎威套著孫珊的話。孫珊可不會上當,瞟了一眼無情地回答。

這下又把孫江氣得直跺腳。過了片刻,他拍了拍額頭,偷偷地捂住咧開的嘴。不說是吧?那他就偷偷跟著唄……

……

翌日上午,白南州和李珣準時等在了秘密基地。

看著手長腳長的李珣,白南州默默地對比了下自己肥壯的四肢,頓時有些自卑。昨天夜裏,他爸跟他媽又是狠狠地吵了一架。也不知道是為啥,吵著吵著就開始進行人身攻擊了。連帶著白南州都沒逃得過,被母親歸類為父親一幫狠狠地罵了一頓。

“你在副廠長的位置上樂嗬得不行,你看看人家老李!多少年前就是正廠長的位置了!早知道……早知道……”白媽媽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傷心地抹起眼淚。

白廠長冷笑了一聲,說出了她的心聲:“早知道你那時就選老李了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白南州心裏一驚,飛速地抬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是!我那時候就應該選老李!我跟美分兩人,從小就被拿來比較。現在她在糖廠呼風喚雨,見了她都得尊稱一聲‘廠長夫人’!可我呢?你名頭上是水泥廠的副廠長,可連個房子都沒分到,住的還是用我的名額分的房子。你說我丟不丟人!”白媽媽哭訴著。

她這番話讓白廠長臉立刻陰沉下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竟不知道,你這麽的虛榮……”

白廠長向來是個和藹可親的人,也從不說重話。但此刻他心中滿是失望,最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想再跟妻子多言。

“爸,媽她不是那個意思……”陽台上,白南州看著抽悶煙的父親,喃喃地開口。

白廠長一口氣把剩下的煙尾巴吸完,這才回頭看著兒子。不知不覺間,孩子都這麽長這麽大了。他心疼地拍了拍白南州的肩膀說道:“你的日子也很難過吧?”

“沒……”

白廠長製止他的話:“別替你媽辯解了。她能在我麵前說這番話,平時肯定沒少在你們麵前說。你……長得最像我,肯定要受到牽連。”

白南州不自覺地就抿住了唇。白家跟李家,明明就是沒有太多交集的兩個家庭,卻生生這麽被聯係到了一起。原本他是怨恨的,不論是母親還是李珣,這兩個人都好像是他人生中的魔鬼一樣。

但現在,有一個人把他從深淵中拉了出來,讓他能夠正視自己,也正確地看待他跟李珣之間的問題。

說到底,這也就是腦袋空空,繡花枕頭一包草的木訥小子。

“瞧啥呢!我臉上有髒東西?”嘴裏嚼著狗尾巴草,李珣伸手在白南州麵前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