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生如酒

許悅薇的唇在顫抖,眼淚止不住湧出來。

“我原本想與你分享我簽工作的喜悅,我以為咱們會像從前那樣和好,但當我看到那個被拋棄的小熊時,我……”

李佳明苦笑,聲音微微嘶啞。

“我以為這是你做出的決定,小薇,我愛你,所以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是我不好,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他將決定權給了許悅薇,他在等命運對他的宣判,但最終,直到他踏上前往挪威的航班時,都沒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一旁,薑綿綿泣不成聲,她抓著許悅薇的胳膊說道:“小薇,你打我幾下吧,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許悅薇神色慘淡,原來真相這麽傷,原來她與李佳明分手的真相竟是這樣慘痛!

“不是,我不太明白一件事啊!”

一旁的張思捷作為旁觀者,忍不住舉手提問。

“你們既然愛得死去活來,怎麽就不能麵對麵坐下來談?對吧,別人三言兩語就拆散的感情,真的,讓我很懷疑這段感情的含金量!”

就比如他和薑綿綿之間,他始終信奉見麵三分情的觀點,不管天大的誤會,千萬別在電話裏吵架,必須要麵對麵溝通,千萬不能通過別人的嘴。

李佳明歎息,他苦笑搖頭說道:“十年前的我們都還過於單純與天真,都還沒有真正分辨是非的心,都任性又執拗,哪怕明知道走錯了路,也不肯回頭說聲對不起。”

時過境遷,回頭看看當初那個幼稚又可笑的自己,雖然哭過笑過愛過痛過,卻也未曾有半分後悔。

人生的每一段光景都獨一無二,愛過的每一個人都鐫刻心底,那年少輕狂的歲月裏,愛得轟轟烈烈,不留半分遺憾。

而人生如酒,經過多年的沉澱之後,滿是沁人心脾的醇香與厚重。

菜已經上齊,卻沒有人動筷子,而桌上的酒瓶都已空了,薑綿綿醉了,拉著許悅薇的手一直哭,一直道歉。

“張思捷,你先帶她回去吧,她喝醉了。”

周圍的食客注目不已,服務員過來好幾趟,提示他們動靜小一些,不要影響到其他顧客用餐。

許悅薇從薑綿綿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示意張思捷扶著薑綿綿先行離開。

“小薇,你不肯原諒我,對不對?”

薑綿綿伏在張思捷懷中哭泣,眼巴巴看著許悅薇,掙紮著不肯離開,似乎想要一個讓自己心安的答案。

許悅薇在這樣的逼迫下,情緒也終於爆發。

她拿起李佳明沒喝完的酒杯,一口氣將剩下的酒灌進自己口中,重重放下酒杯時,她衝著薑綿綿嘶吼。

“你讓我怎麽說?你讓我說一切都沒關係嗎?你讓我說當年那個叫許悅薇的傻子在閨蜜與男友之間選擇了相信閨蜜,最終落得個活該的下場?”

許悅薇眼中盛滿了淚,她哽咽說道:“你知道這些年來我有多痛,你知道這些年來我有多思念李佳明,可你卻從未對我提及過這些真相,從未讓我下決心踏出內心的牢獄。”

“薑綿綿,你與李佳明一樣,都打著為我好的旗幟做著自私的事,你們有人真正尊重過我嗎?”

許悅薇將矛頭對準了李佳明,她哽咽說道:“你為什麽要瞞著我考雅思?你為什麽瞞著我簽工作?你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與我解釋一個字?”

她淚流滿臉,絕望說道:“如果這枷鎖重重的負擔才叫愛,那我寧願不要!”

說罷,她推開薑綿綿,也推開迎上來的李佳明,在眾人的注視中離開了餐廳。

李佳明從餐廳追出來時,正好看到許悅薇上了出租車,饒是他大聲叫著她的名字,但車子還是無情離開,不多時,車尾燈已經消失在街角。

他看著手中的女包與手機,露出無奈的笑。

得,這個女人把手機與包都落下了,甚至還有家門的鑰匙,她怎麽付出租車錢?怎麽回家?

正好附近有代駕,李佳明找了個代駕,開著自己的車飛快往許悅薇家中而去。

路上,他接到張思捷的電話。

“那個,李博士,雖然我女朋友當年的事兒幹得有點操蛋,我也知道一句對不起無法彌補,但我還是想替她給你們道個歉。”

李佳明“嗯”了聲,說道:“當初並沒有真正意義的對與錯,細細論起來,薑綿綿沒有做錯什麽,她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閨蜜不受傷害而已。”

電話那端,張思捷低聲說了句謝謝。

李佳明溫和說道:“你先照顧薑綿綿,等大家都冷靜下來再說。”

代駕的駕駛水平極高,而且對路況極為熟悉,一番猛虎操作,竟然與許悅薇乘坐的出租車同時抵達了小區門口。

李佳明下了車,走到出租車外,隻見許悅薇正手忙腳亂找手機。

“手機在我這呢!”

車窗沒關上,李佳明衝許悅薇晃了晃手,順便幫她付了出租車錢。

“哎喲,這是夫妻倆吵架了呢?你媳婦兒一路上都在哭,搞得我心裏也很發毛,剛才經過大橋時,我都怕她臨時要停車呢!”

司機是個中年大哥,此時看到李佳明過來,他也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這小夫妻吵架沒關係,哎,但一定要冷靜,尤其是咱們男人,大度一點,讓著點女人,該認錯認錯,該下跪下跪,千萬別要臉!”

作為一個過來人,司機大哥毫不吝嗇傳授自己的經驗,嗯,絕對的妻管嚴。

李佳明連連點頭附和,一邊扶著許悅薇下車,一邊答道:“是是是,大哥您說的是,該認錯認錯,該下跪下跪,我一會兒回家就自己跪搓衣板!”

這話逗得司機大哥笑出了聲。

“行,小老弟也是個能屈能伸的漢子,可以可以!”

目送出租車離開,李佳明又指揮著代駕將車子停在路邊,他這才擁著許悅薇,踉踉蹌蹌往她家而去。

“你說你,不能喝酒就別喝,非得逞什麽能?怎麽滴,不喝酒就不會吵架發脾氣了?你從前給我打電話要分手時,不也挺凶的嗎?”

李佳明這話又紮痛了許悅薇的心。

她一把推開李佳明,眼中半是委屈半是憤怒。

“為什麽?當年你為什麽不找我?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說你已經簽好了國內的工作?李佳明,當年你但凡勾勾手指頭,我都會毫不猶豫回到你身邊!”

可是他沒有。

他任由她的思念泛濫,卻從此沒有出現在她麵前,像是斷線了風箏,湮沒在那一天的滂沱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