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苦的女子
散會後，李佳明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陸炎。
“你先留下，我有事情要問你。”
看了一眼也停在門口的趙娜，李佳明眉頭微微皺起，說道：“趙娜，你還有事？”
趙娜欲言又止，隻見陸炎對著趙娜揮了揮手，示意她先離開。
“趙娜和人力資源公司有糾紛，你知道嗎？”
待會議室裏隻剩李佳明、許悅薇和陸炎時，李佳明才開口，聲音淡漠，聽不出喜怒。
“我知道，人力資源公司要開除她，所以我才將專程將她帶到我們這個項目組，否則的話，她就真的要失業了。”
陸炎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抬頭看著李佳明，神態平靜。
“李佳明，當初你答應過我這個要求的，怎麽著，你現在要反悔？”
說到這裏時，陸炎的神色冷了許多，眼神裏滿是防備。
“我若是要反悔，就不是將你留在這裏問話了，行政部一個電話，趙娜就會直接離開項目組，愛上哪裏上哪裏！”
李佳明拉開一把椅子，示意許悅薇坐下，隨即自己才坐了下來。
“趙娜所在的人力資源公司找到我們這邊了，我不清楚他們都說了什麽，總之，上級過問了這件事，被我暫時壓下了。”
他看著陸炎說道：“你得給我說實話，趙娜和人力資源公司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趙娜又是怎麽回事。”
陸炎別過臉不肯說話，姿態很是抗拒。
“我不知道你和趙娜什麽關係，當然，我也不關心這些，但我告訴你，你要是真想讓趙娜留在項目組，你就得給我說實話，否則我沒法幫你！”
李佳明的聲音微微拔高，語氣中帶著一抹嚴厲，看得出來，他也有點惱火。
一旁的許悅薇適時說道：“陸副經理，你和佳明既然是一個團隊的，那總該有點信任對吧？趙娜她應該過得很艱難？否則你也不會幫她。”
聽到這話，陸炎驀然抬頭，滄桑的眼神盯著許悅薇的眼睛，久久，長歎一口氣。
“佳明，你知道當年那個原油泄露的項目吧？你也知道由此給許多漁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趙娜……也是受害者。”
陸炎提及往事時，眼中帶著痛楚。
“趙娜的丈夫承包著將近百畝海域進行海產品養殖，結果原油泄露導致大量海產品死亡，損失達上百萬，他將這筆賬算在了趙娜頭上。”
聽到這話，許悅薇和李佳明都極為詫異。
“這與趙娜有什麽關係？她也是這個項目的工作人員？”
陸炎深吸一口氣，點頭答道：“是，趙娜正好在項目指揮部做後勤人員，丈夫與公婆遷怒於她，遭受家暴流產後引起大出血，險些沒了命。”
即使過去了十年，但陸炎一想到當年的場麵，依然心如刀絞。
因為操作失誤，大量原油泄露，汙染了海洋，給海洋生物帶來滅頂之災，也讓漁民損失慘重，以至於連最無辜的趙娜都被牽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後來對漁民進行了賠償的？那趙娜……”
李佳明皺起眉頭試探著問道。
“趙娜出院後就離婚了，因為她大出血導致無法生育，對於婆家和丈夫而言，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陸炎苦笑說道：“這些年來，我心中總是紮著一根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幫助趙娜，讓她盡量過得好一些。”
某種意義而言，陸炎對趙娜的彌補，也是對當年錯誤的彌補，十年裏，人們早已忘記了那場事故，甚至漁民也因為拿到巨額賠償而開始了新的生活。
但陸炎與趙娜，顯然都活在過去，都沒有擺脫內心的枷鎖。
許悅薇的心裏格外難受。
她看著李佳明，說道：“佳明，你幫幫趙娜吧，她好可憐。”
“趙娜之所以被人力資源公司開除，是因為她前夫總是騷擾她，給人力資源公司帶來很多麻煩，所以才……”
陸炎看著李佳明說道：“如果我不幫趙娜一把，她就要失業，就真的……沒活路了。”
“這事兒我知道了。”
李佳明點頭答道：“你讓趙娜安心上班，工作關係的事情我來處理，如果可能的話，我們可以將她的工作關係轉為勞務派遣。”
這兩年來集團為了降本增效，對人員配置方麵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現如今公司的人員格局，優越感最強的就是通過校招進入集團的正式員工，其次是社會招聘進入公司的勞務派遣協議員工，而最底層的則是外借人員。
而像趙娜這種大專學曆的外借人員，別說成為正式員工，就是勞務派遣員工都輪不到她。
所以陸炎在聽到李佳明的話時，在短暫的震驚之後，眼中迸發出喜悅。
“但你先別急著謝我，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辦成，但我可以給你保證的就是，趙娜一定不會丟工作的。”
似乎看穿了陸炎的心思，李佳明笑著開口，堵住他即將出口的感謝語。
“好，就衝你這句話，這個項目我也一定全力以赴！”
陸炎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不善言談，並不代表他不感恩。
人家李佳明為什麽要幫他這一把？不外乎就是希望他能好好做項目，希望能互贏互利。
“行，我相信你！”
李佳明與陸炎握手，笑著說道。
不多時，陸炎離開，許悅薇歎息了一聲，說道：“這要說起來，陸炎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但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原油泄露項目，我怎麽記得好像是個外資項目？”
“不是外資，是合資，外資不能單獨在我國海域進行采油作業，必須要與國企合作才行，一般占比是外企49%，國企51%的樣子，因為這涉及領海權與領海安全問題。”
李佳明沉聲說道：“當年出事的那個項目也是這種模式，但施工方主要是外資企業，出事也是因為外企的失誤，但陸炎是項目經理，他必須承擔責任。”
“不是賠償了嗎？我記得當時給了一百多戶漁民上億的賠償的！”
許悅薇的工作也涉及海洋，自然也聽說過這場事故，當時那家外資企業支付了十多個億的資金來賠償溢油事故對海洋生態造成的巨大損失。
可不管支付多少錢，都無法挽回這場事故對海洋生物和海洋環境造成的巨大傷害。
這一刻，許悅薇忽然懂李佳明為什麽要如此執著開發海上風電了。
人類在向海洋索要資源的同時，更要尊重海洋，愛護海洋，與海洋和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