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現世報
張大媽邊哭邊將當年的事情講了出來。
上初二的林夢有天跟她說，一天晚上自己的數學老師以幫她講題為由，將她單獨留在屋子裏，侵犯了她。
林夢因為害怕沒將這件事告訴母親，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選擇隱忍下來。
誰知之後，方老師三番兩次騷擾她，甚至變本加厲，總趁人不注意對她毛手毛腳。
她實在受不了了，怕他再一次對自己起邪念，猶豫再三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母親。
張大媽當時氣得直接暈了過去。醒來後母女抱頭痛哭。
張大媽知道不能輕易放過那個衣冠禽獸，於是跑去學校找校長理論。
這件事當時鬧得很大，警方也介入調查，在問及那晚林夢是否被單獨留下來時，一起補習的同學都表示確有此事。
而林夢的檢查報告也顯示，她的處女膜已破損，確實有進行過性行為。
所有真相即將呼之欲出，壞人也即將受到應有的懲罰。
就在這時，方老師的妻子忽然對警方說，當晚她也在場，並說方老師給林夢做完補習後，就讓她回家了，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還說當時林夢堅持不讓方老師送回家，說不定太晚了，在路上遇到地痞流氓才失了身。
這一番話直接洗脫了方老師的嫌疑，再加上確實找不到確切的證據證明是方老師對林夢實施性侵，這件事最後隻能因證據不足無法對方老師進行定罪。
後來張大媽跟林夢確認過，當晚方老師家裏隻有他一人，方師母和兩個兒子根本不在家，不然方老師也不敢那麽大膽。
張大媽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幫著惡魔做假證。
她三番兩次上門，要求方師母說出真相，誰知道方師母不僅不同情林夢的遭遇，還指責林夢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來勾引老師。
她們的吵鬧聲經常引得街坊鄰居側目，因為方師母每次看起來都理直氣壯，很多人都信以為真，開始對林夢指指點點。
後來學校裏的同學也開始朝林夢投來異樣的目光，她精神壓力越來越大，到了不敢上學的地步。
張大媽沒有辦法，隻能幫林夢轉學，並換了份輕鬆一點的工作來照顧她。
這些年，林夢的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跟沒事人一樣，能吃能睡，學習成績也不錯。壞的時候整日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人跟蹤她，想害她，或者討論她。
到後來，她看到男的就躲，產生了嚴重的生理反感。
人家以為她害羞，其實她是極度厭惡。
好不容易磕磕巴巴上了大學，林夢除了學習專業課，其他時間一有空就鑽研心理學，努力地進行自我療愈。
她告訴張大媽，自己以後不結婚生子了，老了就跟好朋友一起養老就行。
“跟你的好朋友李萌一起養老？傻瓜，你不結婚生子，說不定人家要結婚生子。李萌那麽漂亮活潑，說不定早就有男朋友了！”
聽到張大媽說的這話，林夢很緊張，立刻躲進房間裏打電話。
不久後，她很難過地走出房間，說李萌不喜歡女孩子，不會跟她一起終老的。
“真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想著跟男人一起結婚生子，她不知道男人有多惡心嗎？反正我是準備跟網上那群網友一起共度餘生的。”
張大媽知道她心裏一直對男人有看法，但覺得隻要她平安健康就好，結不結婚無所謂，也就沒做任何勸說。
這件事確實讓林夢消沉了一段時間。
一個多星期後，林夢的抑鬱症突然變得嚴重起來，總出現幻聽，說有人罵她勾引方老師，要把她初中時代的破事告訴她身邊的人。
“媽媽，有人要逼死我！”林夢這樣對張大媽說。
可是每次張大媽問她誰要逼死她，她總是搖頭。
“他們才是壞人，我不會妥協的，絕對不妥協！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那段時間張大媽照顧的一個病人身體狀況不好，病人的家屬大半夜忽然來電，把她叫過去幫忙。
張大媽見女兒睡得正香，以為肯定沒事，就急匆匆出了門。
沒想到，這一走竟是永別。
等她回來，林夢已經留下一封遺書就跳樓自殺了。
遺書裏請求張大媽一定要想辦法，讓方老師承認當年做過的事情，還讓她把自己的日記本寄給一個叫“阮琳”的人，說阮琳告訴了自己她的秘密，但自己從未把自己的秘密告訴阮琳。
她覺得丟臉，難以啟齒。現在，她死了，終於不用擔心別人的看法了。
張大媽傷心欲絕，一邊幫女兒料理身後事，一邊想著如何完成女兒的遺願。
林夢的好朋友李萌來找她，看樣子很自責，以為是自己拒絕林夢才導致她想不開的。
張大媽一開始也以為是李萌的拒絕讓林夢受到刺激。
一個月後，她才從這場痛苦中緩過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林夢雖然因為李萌的拒絕消沉過一段時間，但這件事不至於把她逼上絕路，畢竟她已經決定跟廣州的阮琳一起抱團養老了。
這些年來林夢一直在吃抗抑鬱的藥物，雖然情況時好時壞，但一直沒有再萌生輕生的念頭，不然也不會早早就準備老了以後的事情。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刺激到她，她才會突然決定跳樓自殺的。
本來張大媽整容後去方老師家當護工，隻想試著用自己的樣子喚醒方老師，讓他說出當年的實情。
方家確實沒雇傭她，而是雇了公司裏另一個護工，那個護工嫌方家給的費用太低，就跑了。
張大媽知道後，主動把這個活接了下來，她一邊照顧著方老師，一邊想辦法讓他恢複神智，引到他說出當年的事情。
方師母偶爾會來看自己的老公，每次她來，張大媽就換上尋常衣服，戴著口罩，方師母也沒看出端倪，她來見自己丈夫就好像例行公事一樣，隨便看看，然後環顧四周，翻了翻抽屜裏的東西，確認一下沒丟什麽，就走了。
實際上，抽屜裏也沒什麽珍貴的東西，都是方老師一些舊物。
張大媽聽說他們倆早就沒感情了，一直不離婚是因為怕街坊鄰居笑話。
方師母沒什麽文化，卻很好麵子，當年嫁給方老師，就是覺得他的職業能極大地滿足她的虛榮心。
那件事之後，方老師對方師母千依百順，每天戰戰兢兢的，就怕自己老婆把那晚的口供一改，他就得去蹲大牢。
兩個兒子也看不起他，對他沒有半點孝順。
大兒子還好，成年後有份正經工作，現在也成家了，就是日子過得緊巴巴。
小兒子就完全廢了，吃喝賭樣樣精，沒錢就回家跟父母要錢，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成天隻會混。
要不是方老師每個月有退休金，小兒子估計得餓死。
張大媽覺得，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現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