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擺脫一顆人生毒瘤
“徐靜，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什麽？”
林俊希目光落在她臉上，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如果溫雅真有精神方麵的疾病，就相當於她是不具備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的，當初她跟杜啟生的離婚自然也不作數。而且，隻要以後杜啟生不主動跟法院起訴離婚，他們就依然保持著夫妻關係。那跟現在又有什麽區別？”
徐靜愣住了。
是啊，如果杜啟生分析利弊後不主動離婚，他依然能以溫雅丈夫的名義揮霍她的錢財。
而且，他還能成為溫雅的監護人，決定溫雅許多事情，這樣溫雅可能過得比現在還要痛苦。
“那怎麽辦？現在又回到所有路都被堵住的狀況了。”徐靜一籌莫展，一雙漂亮的眸子漫上水汽，“想擺脫一顆人生毒瘤，就那麽難嗎？”
“有辦法的。首先我們要找到溫雅，說服她接受心理和精神方麵的治療。等她完全恢複之後，再以跟杜啟生協議離婚時精神狀態有問題為由，向法院申請重新分配財產。”
徐靜連連點頭：“對，要先找到溫雅，把她治好！”
林俊希眉宇間彌漫著擔憂之色：“看來，除了接近杜啟生引她出來，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可我擔心她受到刺激後會傷害你。”
徐靜垂眸，她寧願那天襲擊藍琳的是姚真。
一想到溫雅被杜啟生害成現在這樣，還在為這個渣男吃醋，發了瘋似的攻擊他的情人，徐靜心裏就一陣難受。
溫雅跟她印象中冷靜理智的女強人形象大相徑庭。
紅酒的後勁上來，徐靜頓時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話也多了起來：
“我也曾遇到過渣男，但還是能全身而退，為什麽溫雅姐不行？她明明比我聰明、理智，是我一直努力的榜樣。為什麽偏偏是她在感情裏狼狽不堪，一敗塗地？”
林俊希轉頭看向她，見她一雙迷離的眸子裏帶著氤氳的濕意，心頭頓時一緊。
“可能不同年齡的抗壓能力不同……話說，你到底什麽時候遇到過渣男的？”
沒想到徐靜聽到這話，還真認真想了起來：“大概二十幾歲的時候吧？那時候沒學曆沒背景，在服裝店當個導購，每天明明過得很開心，可就是跟那個人在一起之後，每天都活在自我否定中。”
“發生什麽事了？他PUA你了？”林俊希的兩隻耳朵都豎了起來。
徐靜笑了起來：“是的，他說我除了漂亮，一無是處，就連工作賺的錢都不及他的三分之一。還說我有個弟弟，家境又不好，一般人都不會考慮跟我這種家庭的女孩結婚，怕我是扶弟魔！”
林俊希一聽頓時怒了：“這是什麽品種的垃圾？我還是第一次見過跟女生比收入的！他是不是覺得他的條件特優秀，可以娶公主了？”
徐靜“噗嗤”一聲笑了：“那倒沒有，不過後來他跟一個學曆好，工作能力強的女人結婚了。而我，也的的確確是個扶弟魔，一直到現在都嫁不出去……”
“誰說你嫁不出去的？你要是現在敢答應，我就敢娶！”
話音剛落，林俊希臉瞬間紅了，尤其是發現徐靜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時候。
真奇怪，平時他也喜歡跟她說直白的騷話，可還是第一次那麽緊張。
現在好像不太適合開車，真怕自己成了馬路殺手。
就在他糾結著要不要把車停在路邊，再跟徐靜來一個正式一點的表白時，他聽到她很輕很輕地說了句：“謝謝你。”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回了句：“不客氣。”
回完又後悔了，這下她還以為自己剛剛說的是在安慰她的。
完了，現在就是想解釋也不知應該如何解釋了。
林俊希懊惱不已。
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追女孩，怎麽就那麽笨拙呢？
好不容易把車開到徐靜家附近，他想展示自己的紳士風度扶她一把，她卻無比清醒地自己下了車，跟他說了句謝謝，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徑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半點肢體接觸的機會都不給他。
林俊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隻覺得胸口處仿佛破了個洞，風都呼呼灌進來，怪難受的。
徐靜回了家，就看到母親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看電視。
“媽，看電視就開燈吧，這樣對眼睛不好。”她說著，把燈打開。
“我也沒看電視，就是等你回來，無聊找點東西打發時間。”母親很老了，臉上都是褶皺，人看起來反而透著一股慈祥。
年輕時候，她是個又胖脾氣又大的女人，徐靜不知道挨了她多少次的打。
可每次弟弟徐辰做錯事，她隻會哭著數落他，舍不得打他一下。
小時候她以為她比弟弟年長，所以母親對她苛刻。
其實哪裏是因為這個，最主要的還是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在母親心中，女兒將來遲早要嫁人的，是潑出去的水，兒子才是自家人。
“不用等我回來，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回晚回我自己心裏有分寸。”
徐靜不喜歡母親每天晚上等她下班回來，也不喜歡她每天客客氣氣地問自己想吃什麽。
母親總是盡最大努力表達對她的友善，看起來像是在彌補過去曾經對她的虧欠。
那種感覺，就像她是個會隨時離開的客人。
“阿靜，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母親說話的聲音有些局促。
徐靜愣了片刻，搖了搖頭：“當然不是，為什麽這樣問？”
母親的目光落在她寶藍色的裙子上。
她已經很多年沒看到女兒穿豔色的衣服了。
自從徐靜第一次戀愛失敗後，她衣櫃裏就隻剩下深色係的衣服。
但最近幾天，她接二連三穿豔色衣服，讓母親有了這樣的猜測。
“阿靜，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遇到合適的，可以帶回家來讓爸媽看看。我們沒什麽要求，隻要對你好就行。”
徐靜笑了，心底忽然騰升起一股莫名的惡念。
她脫口而出：“真的隻要對我好就行嗎？如果沒房子呢？是不是也可以？”
母親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問，猶豫了片刻才說：“這房子是基本啊，沒房子，你們結婚住哪？”
“所以你們不是沒要求，而是覺得房子是不用另外提的要求。好像要娶我的男人，就肯定會自帶一套房子一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男人憑什麽跟我結婚？我家境一般，工作一般，學曆一般，年齡也不小了，人家是傻的嗎？”
徐靜丟下這句話，頂著因為說話過多而有些發熱的腦袋，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甚至都懶得去看母親那張煞白的臉龐。
母親從來沒有像愛弟弟那樣愛她。
直到幾年前，她買了現在這套房子，母親對她的態度才突然客氣殷勤起來。
這世上有無數像她這樣從小就不被寵愛的女孩子，她們早早進入社會，要是不幸遇到心術不正的男人，就從一種不幸的生活邁進另一種更加不幸的生活。
而她，選擇隻停留在原來不幸的生活裏，難道，這也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