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想活

林然感到,他的視線中,有了重影。慢慢的,重影變得虛幻起來。

他的眼中,最後變成了漆黑的一片。

假如再有來世,我不願意承擔這種痛苦了,我隻是個小人物。

林然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

林然忽然覺得有點涼。

他發現,黑暗中,湧過來一股潮水。

潮水席卷而過,將他淹沒,他感到寒冷不已。

他打了冷顫。

他看到有光湧了進來。

他睜開眼,又是那該死的白色燈光。

“你醒了。”何歡淡淡的聲音響起。

林然緩緩扭過頭,他看到,何歡在笑著看他。

那笑容,既有嘲諷又有得意。

何歡的手中,拿著一個水桶,他將桶放在了地上。

看來剛剛自己被冷水潑醒了。

林然強扯起一個笑容,虛弱地說:“你是要繼續折磨我嗎。”

何歡聳了聳肩,說:“不然呢?”

林然咳嗽了兩聲,他的呼吸短促,他的眼皮耷拉著,說:“我能不能選擇一個折磨的方式?”

“哦?你有什麽高見?”何歡淡淡地問。

林然頓了頓,訕訕地笑了笑,說:“要不,你來撓我的腳底板?很有效的。”

何歡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

林然也嘿嘿笑了笑說:“我很敏感的,你放心。”

何歡笑著擺了擺手說:“太麻煩,太麻煩,我早已為你準備好了工具,你相信我,我的手法,絕對讓你滿意。會讓你——”何歡麵色一變,變得嚴厲起來,他的眼神變得冰冷,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痛、不、欲、生。”

說罷,何歡從床邊,抓起一個什麽東西。

林然眯著眼睛看了看,發現是一把閃著黑光的短刀。刀身有巴掌那麽長。

他咽了口唾沫,囁嚅道:“要不……選擇我的方案?”

何歡冷哼一聲,他俯下身來,刀尖刺入了林然的胸口。

林然頓時身體一緊,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五官緊皺。

隨後,林然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他掙紮著要起身。

卻又被人大力地按了下去。

林然雙腳亂擺,床被他的腳砸得啪啪響。

這時,何歡緩緩直起身來,他持著短刀。

林然半張著嘴巴,他呆呆地看著何歡,短刀上掛著血跡。

“我幫你割開了半個胸膛,幫你的肌肉透透氣,不必感謝我。”何歡笑著說。

而林然,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再次昏了過去。

又過了一陣。

林然在黑暗中,再次看到了那片潮水。

他睜開眼,再次看到刺眼白光。

何歡仍舊站在他的身旁,手中桶放了下去。

林然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他透過眼縫,看著何歡。

“感覺怎麽樣?是不是以前從來沒有感受過?很刺激對不對?”何歡的聲音,有些癲狂。

林然麻木地說:“你殺了我吧。”

何歡咯咯笑了起來,隨後,變成了狂笑。

笑罷,何歡對著林然,冷聲道:“我想要的,就是你的這句話。我說過,要讓你生不如死。怎麽樣,我是不是言出必行?我是不是誠實守信?”

林然目光迷離,他覺得精神恍惚,他已分不清這是人間還是地獄,這是真實還是虛幻。他笑了起來,越笑越悲涼,越笑越瘋狂。

何歡麵沉如水。

漸漸的。

林然收斂了笑容。

他耷拉著眼皮,看著何歡,說:“我已經死了一次,現在的我,不是從前的我了。”

何歡皺了皺眉,問道:“所以呢?”

林然麵色慘白,他虛弱地說:“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何歡眯著眼睛,凝視了林然片刻,惡狠狠地說:“你現在對我沒有價值,我自己會找到的。”

“五千萬。”林然說道。

“什麽?”

“我要五千萬,用零來交換,用我的人格來交換。”

何歡沉默起來。

林然嗬嗬笑了笑,說:“難道這個機密,連幾千萬都沒有賣到嗎?你是不是被人坑了?”

何歡冷著臉,凝視著林然,說:“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不過,五千萬,不多,我可以給你的。不過——”何歡湊近了林然,冷冷地說:“隻能是在你死後,我燒給你。”

林然感到身體發冷,他想要抱住自己。他強撐著,他勉強地說道:“我想加入你,我想為你做事。”

何歡皺起眉頭。

“做什麽都可以,我隻想活命。我這一生,非常的不值,我想自私一點,為自己而活。我想你幫我。作為回報,我可以幫你做事,做任何事。”說罷,林然自嘲地笑了笑。

“你笑什麽?”何歡問道。

林然笑得淒涼,他說:“出賣靈魂看來很簡單,以前我一直覺得人即使死了,也要有骨氣。可真到了那個時候,沒人想死。”說完,他再次自嘲地笑了笑。

何歡聽後,哈哈大笑。

“人在死前,都是哲學家。”何歡笑眯眯地說。

林然沉默不語,他閉上了眼睛。

槍傷的疼痛,胸口被劃開的疼痛,讓林然失去了意識。他的眼前,再次一片黑暗。

他覺得自己在黑暗之中遨遊,那是一片黑色的海,濃密而見不到底。他覺得自己很髒,因為海水很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林然看到自己慢慢地浸入了海底。再也沒有起來。

又過了許久。

林然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問題。

他嗅了嗅。

味道很熟悉。

他慢慢睜開眼睛。

燈光昏暗。

我這是在哪?

直到他的視線,漸漸恢複,他這才看清,還是那間臥室裏。

他扭頭看了看,發現白魔就站在牆邊,看著他。

林然歎了口氣。他覺得身上難受,想要動一動。可剛要動,卻發現身上疼得很。

他想起了自己的傷口。

他伸手一摸。

傷口被纏住了?

他吃力地抬起頭,看了眼,發現,確實,傷口被綁上了繃帶。

看來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假的。

這時,門吱呀打開,何歡在黑暗中走了進來。

“他們在哪?”何歡開門見山。

林然沉默了下,說:“在我朋友的家裏。”

“哦?”

林然掙紮著,緩緩坐起身來。他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說:“我帶你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