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沒有人性
貨車行駛著，林然和零坐在後鬥上，旁邊是輛嶄新的轎車，不知道要被拉去哪裏。
天色逐漸泛白。
林然一夜未睡，此時有點困，他腦袋靠在護欄上，眼睛快要睜不開了。
路邊的樹木，快速地向後退去，林然眼中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這時，車速慢慢降了下來。
很快，車便停住了。
車子一頓，林然差點摔倒，他也精神了些。
車門打開的聲音，有人下來了。
林然扭頭看去，隻見車主來到了路邊，在一棵樹下小解。
結束後，車主正要往駕駛室走，忽然停下身來，望向了車尾。
林然與車主對視了一眼。
車主大叫道：“你們是誰！”
林然連忙拉著零便跳了車，兩人跑向了田間。
身後響起了車主的叫罵聲。
沒有了貨車，就要靠腳了。
兩人沿著公路的方向，向前走著。
身後的追他們的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要去哪裏？”零問道。
“先去充個電，然後幫你修複……”林然指著零的腦袋說。
“硬盤在哪裏，你查到了嗎？”零又問道。
林然聳聳肩，指著公路的盡頭說：“應該在那裏。”
“那裏？”
林然輕歎了口氣，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給了零聽。
零聽後，看向林然，淡淡地說：“你應該去搶硬盤，而不是救我。”
林然眉頭深深皺起，不可思議地看著零說：“你說什麽？”
“你的選擇是錯誤的，硬盤才是正確的選擇。”零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
林然聽後，眉頭皺得像小山一樣，他沒好氣地說：“我救了你的命，你應該感激我才對，你竟然不僅不感激，還說我做錯了？”
零點點頭說：“你確實錯了。”
林然被說得啞口無言。
他嘴巴半張著，完全不知道如何回複。
他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他拚了性命，去救這個女機械人，對方不僅不感激他，還說他做錯了。
他想了半天，連忙拉住前行的零。
零轉身看著他。
他板著零的肩膀，他覺得心塞，又心寒。
他一字一頓地強調道：“我，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嗎！”
零點點頭。
林然咬了咬嘴唇，繼續說：“你難道不該感謝我？”
零搖搖頭，說：“你救我，是錯誤的。”
林然氣笑了，他覺得腦袋都大了。
“我真是——”他鬆開零，自嘲地笑了笑，轉過身去，背對著零，他看了看祖國的大好河山，又幹笑了幾聲，他的肩膀隨著笑聲一聳一聳的。
“我真是白癡。”林然自嘲地說。
“我真是白癡啊。”他大叫道。
他猛地回過身，凝視著零，手指指向零的麵龐。而零麵無表情，看著他。
林然的胸口起伏著，他感到憤怒。
他指著零，想要發泄怒火。
可是，他隻是指著，指到手指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林然哀歎一聲，用力甩了下手，身子也跟著彎向下。
隨後，他直起身來，看著零，零仍舊是那副毫無表情的麵容。
林然自嘲地笑了一聲。他自言自語道：“算了，你隻是個機械人而已，又哪裏懂得人的感情。”
說到這，林然驀然身子一頓。
這句話很耳熟。
他想起了大學時，那時的女朋友，憤怒地指責過他，說他就是個機械人，完全不懂人的感情。
他當時隻覺得對方在無理取鬧。
他那時不明白，為什麽凡事不能理性而為，他覺得他的女友做事總是感情用事，他特別的厭煩。
他不明白，為什麽在她興致勃勃地對他講述了一件事後，他毫無反應，她就要生氣，他覺得那件事並沒有什麽意思呢；
他不明白，為什麽隻是因為對她送的禮物他表現得很平淡，她就要生氣，那件禮物確實並不出奇呢；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冬天他在自習室複習時，她給他送來了熱奶茶，他隻是隨手接過，便繼續看書學習了，她也要生氣。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在看書嗎？怎麽能分心？
林然忽然覺得心裏似乎響起了碎裂的聲音，那是一種輕微的碎裂聲，就像是一塊寒冰的一角被扣掉了。
林然有些難過，他沒有再發作，隻是隨口說了個走吧，便邁步向前走去。
零在旁跟上。
天色愈明。
前方的公路邊，有一個食品超市。
超市前，停著一輛小貨車，一個胖大叔正奮力地將貨物往超市裏麵搬。
兩人走近了，林然聽到那人抱怨道：“早不病，晚不病，偏這時候病，弄得我這個老板，還得幹下人的活！”邊唉聲歎氣，邊又扛起一包貨，邁著沉重的步伐，往超市裏麵走。他的臉憋得通紅。
看到這，林然計上心來。
等到胖大叔再次走出來，林然攔下對方，拉下頭盔，笑著說：“大叔，忙著呢？”
胖大叔似乎是見到林然穿著機甲很驚訝，他愣了下，隨即敷衍了一句：“買東西自己去裏麵挑去。”說著，就又要搬貨。
林然忙攔住對方，說：“大叔，我幫你搬貨，你幫個小忙，你看怎麽樣？”
大叔有點懵，：“什麽？”
林然笑著說：“是這樣，我和我的機械人，出來旅遊，半路出了車禍，拋錨了，我的這身機甲和機械人都受了損。因為我手機也掉了，沒辦法付錢了，所以想找人幫忙看看能不能給我的機甲免費衝會電，再借我個工具，我幫我的機械人修複下。”
說完林然看著大叔，大叔則是看了眼林然，又看了眼零，沉思著。
林然見狀，也不等大叔回應，從車上取下貨物就往超市裏搬。
“喂！”大叔連忙去攔。
林然也不管，繞過大叔就進了超市，把貨物放在了剛剛大叔堆貨物的位置。隨後，又連忙出來搬貨。
大叔又追了出來，林然也不管，繼續搬他的。
慢慢地，大叔也放任他搬了，開始指揮他往哪裏放。
林然聽著大叔的指揮，將一車貨物都搬了進來，擺好放好。他一抹額頭的汗，對著大叔笑了笑。
大叔對他點點頭說，從身後貨架中，拿出瓶礦泉水，遞給林青說：“小夥子，喝點水吧。”
林然確實渴了，他也不客氣，打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你們是哪裏人？”大叔問道。
林然頓了頓，說：“就在西邊的一個小縣城。”
“唔。離得也不遠。”
林然說是。
“您看……”林然露出笑容。
大叔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們跟我來後麵。”大叔說著，在前頭帶起路來。
林然和零跟了過去。
三人到了後院，大叔把充電和維修的工具，都放在了院子裏。
林然和大叔說了聲謝謝，大叔便轉身回了超市裏，臨走前，打量了林然多次。
“那個人剛剛一直在看你。”零輕聲說。
林然邊翻著工具，邊說：“我知道。”
說著，林然脫下了機甲，接上了電源。他又取出工具，來到零的身旁，幫零把斷掉的部分，修複好。
“我手藝不行，可能接得沒那麽正。”林然邊說，邊拿著工具，在零的勃頸處鼓搗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哢吧。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零的腦袋被安好了。
林然輕輕推了推，很穩。
他得意地笑了笑：“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
“謝謝。”零對他淡淡地說。
林然翻了個白眼說：“我氣還沒消呢，你的感謝我可不想接受。”說著，林然忽然想起零被放在金屬台上的事，他不禁低聲問道：“對了，你被抓到後，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零看著林然，低聲回應說：“他們想要連接我和硬盤，解開裏麵的秘密。”
“秘密？”林然不解。
零點了點頭。
“什麽秘密？”林然問道。
零微微搖了搖頭說：“我不能告訴你。”
林然愣了愣，說：“我可是自己人，這樣太傷感情了。”
零沉默不語，沒有回應。
林然聳聳肩，自言自語道：“神神秘秘的。”
這時，他感覺自己的機甲似乎電量衝得差不多了。他便拔了電源，他邊往身上套機甲，邊對著零說：“我出去謝謝老板，咱們就可以出發了。”
“你確定了移動硬盤的方位了嗎？”零問道。
“沒有，邊走邊打聽吧。實在不行，就回倉庫或者公司，再去找線索。”林然說著，就往超市裏走。
可他剛進超市，就看到大叔和一個男人在說著什麽。
男人背對著他，看不清容貌。
“大叔。”林然打了個招呼。
可大叔的表情卻很不自然，隻是對他尷尬地笑了笑。
而那個男人，緩緩轉過身來
一看男人，林然大驚失色。
是警官老劉！
“快跑！”林然邊喊，邊跑回後院。
“站住！”老劉的聲音響起，緊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機械警員的腳步聲響起。
到了後院，零已站在了牆頂，林然也向牆頂躍去，零拉了他一把，兩人跳出牆去，一路狂奔。
很快，在他們身後響起了警笛聲。
兩人轉了個向，遠離了公路，向田間跑去。
兜兜轉轉，不知道過了多久，警笛聲已經遠得聽不見了。
林然和零這才停下腳步，林然杵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氣。他扭頭看去，竟然已經看不到公路的影了。
而他們的前方，又是一片玉米地。
兩人再次進了玉米地中，借著玉米地的遮掩，一路前行。
走了一陣，兩人再次沿著田埂，向公路方向走去。
當他們來到公路附近時，前方又是一片玉米地。
而玉米地不遠處，似乎有個補給站。
身後隱隱約約能聽到警笛聲。
兩人便趕緊進了補給站後麵的玉米地中，兩人往前走了一陣，停了下來，坐在地上，休息著。
林然看了看零，露出苦澀的笑容，說：“好人被警察追，還有王法嗎？”說著，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並不怎麽好。”
零沒有說話，林然也就不再說話，兩人都坐著，警笛聲似乎近了。
林然聚精會神地聽著。
漸漸地警笛聲遠去。
林然這才鬆了口氣，他躺了下來。
剛躺下一會，便聽到前方似乎有人在說話。
零循聲看去，林然也悄悄地坐起身來，側耳細聽。
那個聲音有點熟悉。
“兩個小時後，在石頭農場那，我會把硬盤交給你。”
林然一聽，他心跳頓時加速。
這聲音，怎麽像是李文生？
他急忙側起耳朵。
“那個女機械人我會抓到的，請總部放心。”
真是李文生？
這不是抓他的好機會嗎？
他和零對視了一眼，兩人就要起身。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李主任，準備出發了。”
林然身子一頓，他沒敢冒然行動。
一串腳步聲響起，漸行漸遠。
林然和零，躡手躡腳地循聲走去。
兩人走到了玉米地的盡頭。
隻見，李文生和同伴，向著補給站方向走去。
林然想追過去，卻看到不遠處，站著兩名機械保安，而且周圍還有其他的路人。
他隻得作罷。
林然拔著玉米杆，凝視著李文生的背影。
驀然間，李文生忽然，轉過頭來。
林然急忙縮回頭去。
李文生似乎在這邊望了望，又調頭離去。
林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胸口。
還好，對方沒看到自己。
“我們追過去。”零的聲音響起。
林然一聽，扭頭看行零。他躊躇起來。
出去，他們正在被警察追，很容易被看到。
正想著，零已經站起身來，走出了玉米地。
“喂！”林然不得已，起身跟了出去。
兩人悄悄地來到補給站附近。
隻見李文生一行人，正上了那輛貨車。
隨著引擎啟動的聲音，貨車緩緩駛離了補給站。
零提步便追。
林然也連忙跟上。
貨車在公路上跑，兩人在田野間跑。
眼看著，他們和貨車的距離越來越遠。
此時已經遠離了補給站。
林然邊跑，邊看著公路。
一輛運輸家具的貨車開了過來。
“上那輛車！”林然喊著。
兩人快步跑上公路，跳上了那輛貨車。
遠處，李文生所坐的貨車，正快速行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