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冬日來臨

“爹,姐夫賺多少啊?”

四弟王海湊過來,滿臉好奇。

王家老爺子抿了抿嘴,抬手敲了下小兒子的腦袋,“問什麽問,活幹完了嗎?”

王海一愣,“爹,你打我幹嘛?”

爹進去的時候笑的合不攏嘴,眼看著手裏好多錢呢!

怎麽出來耷拉著臉,不對,耷拉著臉?

王老爺子甩手哼了聲,“長的五大三粗的,腦子還不靈光,怎麽給你找媳婦!”

王海也開始耷拉眉眼,“我去幹活,我去幹活!”

王老爺子叉腰,看著老四灰溜溜跑了,又左右看了看,廠子依舊忙的火熱,確實沒吃白飯的。

他雖然有些心疼閨女和女婿辛苦這麽久才賺這麽多,但還是有盼頭的!

最起碼現在,留在女婿手裏的錢能夠還一些人的錢,再看看煤和土,車子什麽的,能維持廠子的運轉就好。

“過倆月,咱們漲到六分五吧。”

王玲看著自己手裏的本,神色不是很好。

鄭廣武安慰道,“不管咱們掙多少,到底沒虧就好。”

“咱們才起步,之前走過些彎路,慢慢來就好了,咱們的貸款明年才還,接下來這一年,咱們就多幹活,多賣,薄利多銷嘛。”

鄭廣武的心態現在比之前好很多了。

經曆過之前的生意失敗,第一次燒磚又燒毀了,他的心被提上提下,到現在,到底看到回頭錢了。

雖然很少,對於投入來說,才是一筆多小的錢。

但也讓鄭廣武知道,是有希望的!

王玲吸了口氣,“好,那就多幹活,咱們多賣,總能賺錢。”

鄭廣武又想了想,“這一批拉完,咱們漲價吧,六分五。”

王玲一愣,隨後笑了笑,“聽你的!”

還是要向現實看嘛,鄭廣武也是個商人,不可能說這樣困苦的時候還賣這麽便宜。

所以八月份,再來的人買的價格就是六分五了。

不過比起來侯寨那邊,還是便宜二厘,對比一下,買了!

一年之中,其實旺季,淡季相差不多,因為隻要有人,隻要有錢,都是需要磚的。

太陽東升起落,磚廠火火熱熱,在秋假收了玉米之後,家裏賣玉米也給鄭家添了點錢。

十五畝地,一畝地四百塊,也有六千。

當然,很快這筆錢就投入了磚廠之中,在十幾萬的流水中並沒有激起多大的水花。

春娥升了初二,課業不算很重,常年在班級前五的她也沒多大的壓力。

對於她而言磚廠這段時間的變化和發展,就是磚廠的人更多了,爹娘更忙了,弟弟長高了,成績也變好了。

她吃的....吃的還行!

廠子裏忙,吃飯都是姥爺和姥娘做飯,手藝非常好!

她上完課回來吃飯,大鍋菜香的很,她感覺自己還胖了點。

更讓她感覺開心的是,學校新來的音樂老師,她唱歌很好聽!

春娥的眼中,原來隻有家,地裏,書本,家務,家中有收音機,她最喜歡的就是在幹家務的時候聽著收音機裏娘放的歌。

她喜歡看電視。

爹作為黑龍村第一個萬元戶,家裏是有電視的,大概是隻有晚上七八點兩個小時,電視機是屬於她的!

開了磚廠之後,電視機還沒搬到磚廠,收音機壞了,她的快樂驟然減少許多。

但是到了初二,她學了許多的新歌!

如果不是音樂課一周隻有一節,音樂課代表老師沒找,她必然能當!

轉眼間,冬日悄然而至。

鄭春娥搓了搓手,冬雪昨夜垂落下來,銀裝素裹,路上都是白雪。

她把圍脖圍了幾圈,遮住了凍得通紅的臉,背上斜挎書包。

“娘,我走了啊!”

1990年的冬日還是冷的很,今天臘月十二,還有四天就放假了。

早上五點多,天還黑著,鄭春娥跑到前麵,鄭春紅正等著。

“紅姐。”

鄭春紅也把自己包裹的隻露出一雙眼睛,“慢點跑,地上滑。”

鄭春娥亮出自己腳上的靴子,鞋底帶著齒,“我這個防滑呢!”

鄭春紅笑了笑,“趕緊走吧。”

從黑龍村到樊村中學五裏地,下雪走的話走二十多分鍾就到了。

早課要先過去,讀書到八點,再回來吃飯。

吃完飯回去上課,九點再回來上課。

十點到十點半中間有個課間操,冬天天氣冷,原本早上課間操,就變成了課間操跑。

下午上課一直到六點多,到天黑了才回家。

“紅姐,全勝哥回來了?”

鄭春紅點點頭,“嗯,前些天回來的,等過幾天放假了,你來家裏玩啊,哥從星台市裏帶了好些吃的。”

鄭春紅有些驕傲,鄭春娥眨了眨眼睛,小雪花又下來了,她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天,“今年好像比去年冷啊。”

鄭春紅縮了縮脖子,“係著圍巾都覺得冷。”

轉移話題非常快。

鄭春娥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哎,到底還是被影響了,總想顯擺什麽。

到了學校,平房子裏亮著燈,同學們緊趕慢趕的,附近上學的不少,遠一些的也有。

像是春娥和春紅可以回來吃口飯,遠一些的,就自己帶著饅頭或者餅,吃飯的時候在教室爐子上烤一烤,自己解決吃飯。

當然,也可以到學校夥房,那邊有廚子做飯,老師都在那邊吃,廚子能幫忙熱饅頭。

“春娥!”

遠遠的一個穿著臃腫,小臉卻瘦瘦白白的短發小姑娘在教室外麵給春娥打招呼。

那是春娥的好朋友,郝莊的郝玉芳。

“玉芳!”

倆臃腫女娃在雪地裏“啪”撞在一塊。

輕的先倒。

“哈哈哈,哎喲!”

春娥還沒笑完玉芳在雪地上,她就腳一滑摔在了玉芳身上。

鄭春紅在後麵跟著,這下被許多同學看過來,她感覺側過頭,快速向著自己的教室過去了。

她不認識她!她不認識!

鄭春娥扶起來郝玉芳,“沒事吧?”

郝玉芳眼睛紅彤彤,鄭春娥才低頭,“啪唧!”一塊雪團就砸在了她身上。

“哈哈哈,沒躲開吧。”

鄭春娥瞪大了好看的杏眼,“你學壞了!”

倆人打打鬧鬧的進去,她倆沒坐在一塊,是前後桌。

春娥比玉芳矮一些,坐在玉芳前麵。

教室的爐子燒的紅彤彤,大家進來之後把手套帽子和圍巾脫下來,鄭春娥把書本掏出來,回頭和玉芳聊天。

“春娥,春娥。”

旁邊過道的男孩子抬手戳了戳鄭春娥,“你作業寫完了嗎?”

鄭春娥無奈地把抽屜裏的作業拿出來,“你倒是寫一下作業吧。”

這男孩有些黑,但牙齒又白又整齊,笑起來很是顯眼。

“呐。”

“我姐姐和姐夫回來的時候帶的糖。”

男孩叫孫季峰,王廟村的,距離很遠。

“不用不用。”

鄭春娥沒接,孫季峰直接丟在了鄭春娥的桌子上。

郝玉芳笑了笑,“哎,放假我去找你玩吧。”

鄭春娥點點頭,“好啊!磚廠養了兩條狗,一條花的一條黃狗,都好看,我帶你去玩。”

孫季峰看了看鄭春娥還是把糖拿了,嘴角一勾,落筆如有神助,一筆字龍飛鳳舞,大概隻有他能看得懂寫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