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鳩占鵲巢

望著羊皮卷上猩紅的大字,喬茜差點就沒站穩。

她堪堪穩住自己的情緒,感覺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揉捏,痛的喘不過去來。

“看清楚了嗎?這以後,就是我的住所了。”

伊芙滿意地看著喬茜的狼狽,笑的張狂。

“至於你的東西,我已經讓侍衛全都扔到懸崖下了。你若是還想要,就自己去找吧!”

說罷,伊芙趾高氣揚地轉身回屋,再不看喬茜一眼。

喬茜雙目猩紅地盯著伊芙離開的背影,手掌收緊,就連指尖掐進掌心,刺破皮肉都渾然不覺。

穆爾明明知道,神女領地裏的東西,全都是阿母留給她的遺物。卻還是任由這個雌性鳩占鵲巢,甚至還將她的東西全都丟進懸崖,也全然不過問。

這個她愛了這麽多年的雄性,原來是真的,沒有心!

喬茜攥緊羊皮卷,就直奔穆爾所在的木屋。

他定要向他問個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為他割肉放血,煉就神兵利器,讓巨石部落從一個任人欺淩的小部落,發展壯大到如今,成了一個旁人見了都得禮讓三方的大型部落。

卻隻落得個一紙休書,甚至連母親遺物都守不住的地步,這讓她如何甘心?

族長木屋。

喬茜看著正悠閑自得地削著朱果的穆爾,一把將羊皮卷摔在桌上。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手掌拍桌,質問道。

穆爾似是早就料到了她會來,神色不變地繼續削著朱果,直到果皮完整剝落,這才淡淡開口。

“我已答應落岩的族長,我將隻擁有伊芙一個雌性。這不過是為了讓落岩歸順的權宜之策罷了。事實上,巨石的神女,隻有你一人,為了統一荒原的大業,你懂事一點。”

“懂事一點?”喬茜嗤笑一聲,心髒猛然抽痛一下:“那你可曾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你對我的承諾!”

穆爾麵色一沉,不滿被駁了麵子:“喬茜你怎麽這麽幼稚!族長的雌性不過是個頭銜罷了。這整個荒原,誰人不知你是我們巨石部落的神女,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

“幼稚?”喬茜淒愴一笑,隻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

她從前怎麽不知,穆爾與自己所追逐的,竟然相差如此之遠。功名利祿,於她而言,皆為塵土。

她想要的,不過是個能相伴一生的良人罷了。

可憐兩人相伴多年。他始終不曾懂她。

而她,也從未讀懂過他。

“若不是我的骨血對你還算有用,恐怕就連我,也早就被你棄之敝履了吧。”

神女一族的骨血可強化兵器,其心頭血更是有著活死人,生白骨的效用。

自從成為穆爾的雌性,她便用自身骨血替他打造了一件又一件的神兵利器。每件武器,都幾乎要抽幹她身上的大半血液,讓她在床榻上纏綿數月。

經年累月的抽血,讓她的身子骨極弱,渾身遍體鱗傷。到頭來,卻不過落得一個“你真幼稚”的評價。

“你是我的心愛之人,我又怎會棄你。”穆爾將喬茜攬入懷中,眸底劃過一抹暗色:“你始終是我巨石部落唯一的神女,是我征服荒原的終極武器,無人能敵。”

她們神女一族曆經之前的大戰,已全部身死,她是僅存的後裔,自然隻是唯一。

曾經,她也不過是個隻想在心愛之人身邊撒嬌做癡的小雌性,若不是愛穆爾,她又怎會硬生生將自己剝皮削骨,將自己訓練成了如今這個見慣鮮血的性子。

“你終是不懂。”喬茜輕輕推開穆爾的手,往外走去。

“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無人能敵。”

她要的,不過是個始終愛她的良人罷了。

隻是,他給不了。

是夜。

隆冬的寒風透過粗大的木頭穿堂而過,吹得喬茜胳膊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多年的剝皮削骨傷了她的根基,讓她見不得一點寒氣。曾經住在神女領地,那裏的木屋縫隙全被穆爾命令族人用葛布填充,因此冬季也不會太冷。可如今被趕來了這裏,自然就沒了那種好待遇。

相伴多年的侍女簡替喬茜披上一件皮草,語氣憤憤:“那落岩聖女竟將您屋內的禦寒衣物全都給扔了,這件皮草還是我落在我屋裏才幸免於難。這可真是欺人太甚!”

“無妨。”喬茜語氣淡淡,心意已決:“收拾些細軟,我們明日,便離開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