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還是走吧
廚房裏，一名如修羅般女子冷冽著雙眼，站在她麵前的黎夢差點要下跪，但臉上火辣辣的疼沒有讓她忘記剛才黎嬌嬌所做的一切。
她像看著惡魔一樣看著黎嬌嬌，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黎嬌嬌，她瘋了。
……
張三女並沒有死，這黎嬌嬌是知道的，她用的力道有控製，隻不過是暈了過去。
但在晚上的時候，她的房門還是被敲響了，咚咚地敲個不停。
她的父親黎強，回來了。
黎嬌嬌打開門，就看到黎強一臉陰沉，手裏拿著一跳長棍，二話不說就抬起棍子，黎嬌嬌能知道他下手的力道有多大。
但黎嬌嬌沒有躲，那棍子落在了黎嬌嬌的頭上，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瘮人。
黎強看到了，沒有心疼，而是生氣，拉著黎嬌嬌往主堂裏走，來到了祖祠牌位前。
“跪下！”
黎強一聲令下，見黎嬌嬌沒有下跪，一腳踢到她的後膝，黎嬌嬌順勢跪了下去，頭上的鮮血因為身體的晃動，滴灑在了地上。
“黎嬌嬌，你心腸怎麽這麽歹毒？啊！你差點打死了你後媽！”
“我們黎家雖然窮，但是沒有人像你這麽歹毒，竟然連自己的媽都打，白眼狼啊你！”
黎嬌嬌看著怒氣衝天的父親，淡淡地說：“她不是我媽，而且，是她們先動手的。”
“還敢狡辯！你弟弟妹妹都說是你發瘋一樣！還有你弟弟，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了你的命！”黎強手上的木棍狠狠地戳著黎嬌嬌的脖子，似乎那是一把槍。
黎嬌嬌冷笑一聲，被黎強聽到了，他大聲質問：“你笑什麽？這種情況你還笑得出來！你簡直是惡魔！果然別人說的沒錯，你就是禍害啊！”
“禍害？”黎嬌嬌站了起來，直視黎強的眼睛，“連父親也這麽覺得？覺得是我克死了母親？是我讓這麽家這麽窮的？難道不是因為你的無能、冷漠、自私才讓我母親死的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害死了你母親？”黎強氣得緊握了棍子。
“難道不是嗎？母親難產，你非但不叫醫生，隻讓一個穩婆接生，就為了省錢，不然我母親也不會死。”
這件事，是黎嬌嬌聽同村的一個老者說的。
黎強似乎被說到了內心的事實，臉色變得一青一白。
黎嬌嬌臉上的鮮血還在流著，滴在了衣領上，眼睛被流進的血染紅，這麽被她看著，黎強也被嚇了一跳。
不過自己作為父親，被女兒這麽吼著，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了？
“你翅膀長硬了？看來不教訓你一下是不行了！給我跪下！”黎強拿著木棍指著黎嬌嬌，看勢要是她不跪下，那棍子就會落在她身上了。
“剛才已經跪過了，但我跪的是黎家的祖宗，不是跪你，更不是跪那個蛇蠍女人。”黎嬌嬌態度堅硬。
“你——！她是你後媽！不是什麽蛇蠍女人！她對你那麽好，你太不像話了！”
“好？嗬。”黎嬌嬌笑了起來。
突然，她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布滿青紫的後背，有鞭棍的痕跡，有掐紫的痕跡，要不是脫掉衣服，並不會看見。
“父親，你好好看看吧，這就是你所說的‘好’嗎？”
黎強愣住了。
“父親，你從小就不管我，我生活得怎麽樣，你也隻是從那個女人的口中聽說。你但凡把對黎鑫的寵愛分我萬分之一，你就會看到我白天忙裏忙外，洗衣服做飯砍柴掃地，喂豬放牛割草，什麽髒活累活我都幹了，卻連吃飯都是他們的剩飯，但凡那個女人不開心，就會打我罵我；我晚上睡覺睡的是硬板床，沒有蚊帳被蚊子咬，還要被你疼愛的兒子抓弄，往我**尿尿，我穿的衣服都是破的，是黎夢不要扔給我的，我明明是姐姐，卻過得像個仆人。這些，您不知道吧。”
黎嬌嬌說得很平靜，似乎是在講關於別人的故事，她目光平淡深沉，看得黎強覺得自己像是被審視的犯人。
不過此時，他確實像是一個做錯事的犯人，這些事情，他確實都不知道。
看著黎嬌嬌臉上流淌的鮮血，黎強臉色露出自責的表情，但隨後很快就消失了，咬了咬牙，語氣不悅道：“那肯定也是你活該！你要是聽話不惹事，你後媽會懲罰你嗎？”
“聽說你還把吳美麗她媽打了？還不要臉地去勾引別人的未婚夫？你怎麽就這麽賤啊？”
黎嬌嬌看著眼前的父親，有那麽一刻，她替黎嬌嬌感到心疼，有這樣的父親，實在是悲哀。
心裏已經對這個父親失望了，黎嬌嬌臉上毫無表情，語氣毫無起伏地說道：“既然父親都這麽認為了，我也不想說什麽了，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就這種父親，跟他解釋了也是白搭，她才懶得浪費口舌。
“你這是什麽態度？”黎強看到她譏諷的表情，皺眉不悅。
“什麽態度你又管不著，難不成你還想讓我被你打得頭破血流之後對你感恩戴德嗎？還是讓我跪下來笑著說你打得真好？”
又是嘲諷的表情。
黎強氣得抬起了棍子，但最後棍子沒有落下，他狠狠剜了她一眼，憤憤離開了。
黎嬌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嘲笑一聲，不過嘲笑的是自己。
她原本以為，他知道這一切後，會去為自己討一些說法，或者會責怪張三女，讓她跟自己道歉，但她錯了。
她原本以為，再不濟看到自己頭上被他打的傷也會心疼，可她錯了。
她的父親，並不是她的父親，而僅僅是張三女的丈夫，是黎鑫和黎夢的爸爸。
黎嬌嬌看了一眼祖宗牌位，穿上衣服，平靜地離開了。
……
第二天，黎嬌嬌被吵鬧聲吵醒，頭上的傷口她昨天已經處理好了，不過此刻起來，還是有些昏呼呼的。
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似乎是向黎嬌嬌這邊走來了。
黎嬌嬌打開門，便看到張三女發瘋似的手裏拿著棍子走來，臉上沒有往日的胭脂紅粉，嘴唇也沒有塗上烈焰口紅，看起來有些蒼白。
黎強今天沒去糖廠，在旁邊勸說著什麽，倆人拉拉扯扯。
當看到黎嬌嬌，張三女吼著把棍子扔了過來，沒砸到黎嬌嬌。
“賤人！你還敢出來！我打死你！”
“你打我，又打我兒子！黎夢的臉都腫了！你這個歹毒的害人精！”
黎強拉著張三女，“三女，別鬧了，我昨天已經教訓過她了，外麵都有人看著呢。”
張三女被這麽一勸，更生氣了，跟個潑婦一樣大呀大吼，好像恨不得讓全村的人都聽到一樣。
“黎強！你看看我們，被她欺負成什麽樣了！你還護著她！你們父女倆，就盡欺負我們，是吧？”
“造孽啊！我張三女為你黎家生得一兒，九死一生，竟然還被打，被欺負！命苦啊！”
“黎強！你不想過，我們就不過了！今天，不是她走，就是我們走！”
張三女哭喊著，威脅著黎強。
黎強麵露難色，黎嬌嬌他雖然不管不顧，但怎麽也是自己的女兒，而且她一個人，要趕她走，她要去哪裏？
不過，張三女這麽鬧著，看那樣子是真的打算要走，萬一鬧到要離婚，那自己豈不是成了村裏的笑柄了。
死過一次老婆，還要再離一次婚，出去都沒臉見人了。
“黎強！你慢慢想吧，我受不了了！盡欺負我們嗚嗚，鑫鑫，小夢，我們走！”
張三女拉著黎夢黎鑫就要走，被黎強拉住了。
“三女，你先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了！”
黎嬌嬌就站在那裏，看著他們在那裏鬧著，她也在等，等待自己的父親，是選擇自己，還是選擇她們？
不過，她隻是在等待一個已知的結果罷了。
黎強跟張三女小聲說了什麽，然後向黎嬌嬌走了過來。
他站在黎嬌嬌麵前，臉上略帶歉意。
“嬌嬌，是爸爸沒用，但你跟你後媽鬧得這麽僵，你昨天還下手那麽重，爸爸很難做啊。”
“所以，你還是走吧。”
當黎嬌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