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家教
周六一大早林菁書出門去了張蘭家。
知道家庭招待所券兒的事情之後，她有意無意和張蘭套近乎。
就在上個星期林菁書和張蘭約好了要過去給她兒子補習。
去之前，林菁書還準備了一點自己做的奶茶做為上門禮。
張蘭是個直性子，一個勁兒誇林菁書懂事，恨不得當場認她做幹女兒才好。
林菁書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麽熱情的招待，顯得有些惶恐，畢竟她今天過來是帶著目的的。
她上前跟張蘭寒暄了幾句，先是聊了一些家常，又把話題轉到了張蘭兒子身上，話裏話外都是關心，十分成熟得體。
林菁書知道張蘭最關心的就是兒子，於是主動跟張蘭身旁的小少年套近乎。
“你好啊，我叫林菁書，你可以叫我菁書姐姐。”
“你，你好，我，我叫周宇航。”少年十一二歲，剛上初中的年紀，跟張蘭的落落大方不同，他就連跟人說話都是低著頭的，聲音也很小，如同蚊訥。
張蘭看著落落大方的林菁書，又看了看自家的兒子，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你一個男孩子，說話就不能大點聲？”張蘭這一吼，把周宇航的頭吼得更低了。
“媽，媽媽，對不起。”
林菁書暗暗咋舌，她其實想過張蘭會是個嚴母，但是沒想到會嚴苛到這個地步。
她趕緊打圓場：“張阿姨，沒事的，小孩子都認生，熟悉熟悉就好了，航航挺懂事挺好的。”
張蘭氣著氣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航航可比你小不了幾歲。”
林菁書也跟著笑了一下腹誹，自己生理年齡是小，心理年齡可比現在的張蘭還大。
在她眼裏，周宇航可不就是個小毛毛嗎？
林菁書看出來周宇航在張蘭身邊很局促緊張，便直奔主題要開始補習功課。
張蘭將林菁書帶到書房說：“就在這裏補習行嗎？”
書房的氛圍看著就很壓抑，那一摞摞書跟磚頭似的堆得老高，國內外的名著都有，足以可見張蘭平時對周宇航的學習抓得有多緊。
林菁書點頭說：“可以的，不過張阿姨，你在這裏我講課會緊張的，能不能……”
張蘭本來還想盯著林菁書上課的，就怕周宇航不聽講偷懶耍滑，聽了林菁書的話之後，不得已點點頭：“老師說這小子平時上課總走神，他要是注意力不集中你就去樓下叫我。”
林菁書：“好，我會的。”
“那就麻煩你了。”
張蘭走後，站在一旁的周宇航依舊低垂著腦袋，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兩隻手緊緊地拽著褲縫邊緣。
林菁書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柔聲道：“我們開始補習吧。”
周宇航眨巴眨巴一雙黑溜溜的圓眼睛看著她，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菁書姐姐，我很笨的。”
林菁書笑著說：“我不信，我看你就像個聰明小孩。”
周宇航聽了林菁書的話，害羞地低下頭，更加局促不安。
他很笨的，所有老師都覺得他很笨，媽媽也覺得他很笨，做什麽事都不認真，菁書姐姐教他功課之後，肯定也會認為他很笨。
林菁書的初中知識其實忘得都快差不多了，教周宇航的時候，她自己也在鞏固。
而周宇航對於書上的知識卻是一竅不通，完全不像一個已經上了初中的人。
林菁書發現他確實容易走神，隻要遇到自己不懂的題目，周宇航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瞟去，像是用這種方法來逃避現實。
她知道，這多半是周宇航成績差的症結所在，這是被訓斥出心理陰影了，用這種方法來逃避現實。
林菁書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叫他，聲音十分溫柔生怕嚇到他。
叫了幾次之後，周宇航比剛開始的情況好多了，雖說題目沒有做對幾道，但是走神的次數明顯減少了，不至於一緊張就東張西望。
不知不覺天黑了。
張蘭偷偷摸摸去書房門口瞧過幾次，發現兒子都在認真做題，她的驚訝大過於驚喜。
周宇航是什麽情況張蘭比誰都清楚，以前也不是給周宇航找過家教。
每次周宇航坐不了三分鍾屁股上就像長釘子似的，左挪挪右挪挪，把張蘭氣得血壓都快升高了。
這還是第一次能看到周宇航堅持這麽久，做題做得這麽認真。
張蘭不禁朝林菁書多看了幾眼，她一開始找林菁書來當家教，也隻是死馬當成活馬醫，那麽多高材生都教不好，她一個高中生能有什麽辦法。
這一刻，張蘭對林菁書不止有感激，更多的是佩服。
沒想到林慶義看著老實巴交的，倒是生了個有內秀的女兒。
補完課，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林菁書要趕回家裏，說什麽也不肯留下來吃飯。
張蘭性格確實比較強硬，非讓林菁書吃過晚飯再回去。
“菁書，吃完飯我騎車送你回去，你一個小女孩子大晚上回家不安全。”
張蘭說到做到，吃完飯碗都沒洗就將放在雜物間裏的鳳凰牌單車推了出來，
林菁書沒有再推辭，道完謝坐上了單車後座。
回去的路上，林菁書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張蘭打聽林慶義的事情，張蘭隻當林菁書是思父心切，雖說林慶義一直將分家的事情瞞著，但張蘭早就聽她那個當警察的老公說了，丁雪梅和林菁書從林家分家分出去了。
張蘭聽說這件事之後心裏很不舒服，同為女人，自己的妯娌跟老公住在一個屋簷下，而自己和女兒分家分出去了，這叫什麽話？
她今天從林菁書回來，就是想以領導的身份好好勸勸林慶義，做事掂量著來，不然這件事捅到廠裏，他升職的事情肯定得泡湯。
這個年代國營企業還是很看重個人品德的。
張蘭將自行車騎到林家門口停下來，林菁書急忙說道：“阿姨，我家……”
“我知道，我愛人都跟我說了，我是特地把你帶回來的。”張蘭摸了摸林菁書的頭，“別怕，有阿姨在，你爸不敢拿你怎麽樣。”
“張阿姨，實在太麻煩你了，太謝謝了，我其實也很想回家，隻是我爸不喜歡我和我媽，我不敢。”林菁書垂下眸子適當賣慘。
“你這孩子咋就那麽實誠呢，你爸怎麽可能不喜歡你，你們之間肯定是有什麽誤會沒解開。”張蘭拉著林菁書的手往屋裏走去，像是刻意給她壯膽似的。
林菁書十分感動，她是利用了張蘭，但也是真心感謝她。
她唯一能報答張蘭的方法就是幫助周宇航提高成績。
她決定了，明天讓周宇航多刷兩套卷子，不然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