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術
這一次褚硯又幫了林菁書的大忙，若不是褚硯求王教授出馬，事情不會進展得這麽順利。
要說這挖苦人還得是讀書人，林慶義當天從王教授裏出來時，一張臉氣得跟紫茄子似的，回去就把吳秀蓮，吳老婆子和林雪挨個訓了一遍。
林菁書肯定不能讓人家白幫忙，就和丁雪梅商量著多做了一些好吃的送到了王家去。
從王家回來時，林菁書經過林家的小院兒，便看到林慶義正在院子裏做木匠活兒，渾身汗涔涔的，衣服脫了，露出一身腱子肉，跟個身上抹了油的健美先生似的。
吳秀蓮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著汗，時不時續上一碗茶，兩人眉來眼去，眼神帶鉤。
林菁書咬牙，眼睛裏帶著寒霜。
男的都喜歡這種貨色，好好的過日子的女人不要，偏喜歡這些妖妖騷騷的把戲。
以前在貓罐頭廠做事的時候，她也見了不少這樣的事情，心裏很明白男人愛犯賤。
就這眉來眼去的勁兒，恐怕這兩人有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看來讓她媽和林慶義離婚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可若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光憑猜測丁雪梅是肯定不會提出離婚的，她是個傳統的女人，覺得離婚是件丟人的事情。而且，就這麽提出離婚，財產分割上也很吃虧。
家裏值錢的東西大部分都握在吳老婆子手上，就連丁雪梅結婚時帶來的一套家具在婚後都搬到了吳老婆子的房裏去了，這婚就算能離，丁雪梅也隻能是吃虧的一方。
她可不能讓林慶義和吳秀蓮這對狗男女如意，反倒把她媽給害了。
林菁書心事重重地往家裏走去，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哭聲。
“哎喲，我地個心肝肉啊，嗚嗚嗚，我的錢啊，這可怎麽辦呐，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是胖嬸兒的聲音。
林菁書見胖嬸兒坐在台階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著，她原本不想多管閑事，但轉念一想，胖嬸兒可是他們這條街道的八卦女王，一張嘴白的能說成黑的，黑的能說成白的。
將來丁雪梅和林慶義要是真離婚了，胖嬸兒這張嘴隨便編排兩句，丁雪梅一個受傳統思想教育的女人肯定受不了。
什麽以夫為天，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些封建糟粕沒少荼毒人的心靈，讓女人深受其害。
這個年代網絡還沒普及，造謠全憑一張嘴，胖嬸兒這種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能打好關係就千萬別把關係鬧僵。
林菁書走過去關切地問道：“胖嬸兒，你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去診所看看？”
胖嬸兒驚訝地看著林菁書，連哭都忘記了，心想這丫頭什麽時候轉性了，平時悶不吭聲的一個人，見了鄰居低著頭跟隻小凍耗子似的溜過去，一副怕見人的新嫁娘樣。
她伸手掖了掖鼻子，擤了一把鼻涕，往鞋底一抹，哭著說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你胖嬸兒輸了不少錢，把身上的金首飾都當了，要是被我家那個男人發現了，你胖嬸兒就活不成了。”
“啊？！”她是知道平城人都有打麻將的習慣，可也沒見誰打這麽凶的牌，“胖嬸兒，你這是打多大的麻將才能輸這麽多錢啊？”
“不是打麻將，是打撲克，也怪我自己貪心，當時贏了不少錢，後麵想著多贏一點，誰知道不止沒贏，還把本兒都輸光了，我想翻本兒，結果越輸越多。”
胖嬸兒說的打撲克，不是正兒八經的牌桌上打撲克，而是跟莊家比點數，大贏小輸。
林菁書一聽就知道這是一種古早的騙局。
這種賭博性質的騙局在九零年代風靡一時，因為沒有得到管控，屬於法律灰色地帶，在全國有不少人設立這樣的地攤騙局。
沒想到胖嬸兒這樣精明的人竟然也被這種賭博性質的地攤騙局給騙了。
“胖嬸兒，你別哭了，你再哭這錢輸了也就是輸了。”林菁書說。
胖嬸兒有些不高興，“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錢呐，你說不哭就不哭啊？！”
“胖嬸兒，那不然我帶你去翻本兒吧？”林菁書說。
“你開什麽玩笑，你帶我翻本兒，你是嫌我輸得還不夠多是吧？”
“胖嬸兒，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新手運氣嗎，新手無論打什麽牌運氣都特別好，說不定我就有新手運氣呢？”
胖嬸兒也是輸迷了眼了，聽了林菁書的話竟然猶豫了。
的確是有新手運氣這一說，搞不好她還真能帶著自己贏錢。
見胖嬸兒猶豫了，林菁書又說：“胖嬸兒，這次我們不玩太大，要是新手運氣不行就收手，搞不好你還真能翻本兒呢？”
“我可是輸了俺家老張半年的血汗錢，要真能翻回本兒，胖嬸兒一定提幾斤豬肉親自上門感謝你。”
見胖嬸兒同意了，林菁書心裏暗自搖頭，果然師父說得沒錯，一旦成了賭徒心理，所有的理智都灰飛煙滅了，連新手運氣這種鬼話都信。
她當然不會帶著胖嬸兒靠新手運氣翻本兒，那是把人往火坑裏推。
林菁書所說的師父是上輩子在貓罐頭場工作的一個瘸腿清潔工。
廠裏的大媽平時不上班就會約著一起打麻將，有時候缺人就會叫上老王頭，林菁書不會打，那些大媽就叫她在旁邊看著學習。
學了幾回之後，林菁書就發現老王頭打牌跟那些大媽打牌的章法很不一樣，而且，老王頭從來沒輸過。
打牌這種事很靠運氣，哪有人打牌隻贏不輸的？
學了幾次之後，林菁書便隱約懷疑老王頭出千了，隻是她一直沒有證據。
打那之後，隻要老王頭一打牌，她就死死盯著他，還真被她發現了端倪。
老王頭會偷偷換牌，雖然做得很隱蔽，還是被死盯著他的林菁書給發現了。
林菁書沒有聲張，畢竟她隻是肉眼看到了，也沒有錄下他換牌的證據。
她去找老王頭對峙，誰知道老王頭嗬嗬一笑，告訴林菁書，他就是故意讓她發現的，要是他不想讓人發現，林菁書就是眼睛瞪穿了也發現不了他換牌的手法。
之所以告訴她，是因為老王頭覺得林菁書很聰明想讓她繼承自己的千術，為的是後繼有人。
林菁書也就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民間還有專屬於千術的門派，老王頭逼著林菁書學會了他的千術，卻又不讓她去賭。
當年的老王頭在澳門賭場也是風雲人物來的，沉醉於紙醉金迷的世界中，他當時太過招搖，得罪了不少人，在一次賭局中，被手下的人出賣，輸了賭局，叫人弄得半殘扔出了賭場才勉強保住了一條命。
之後的事情林菁書都知道了，老王頭輾轉來到內地，在貓罐頭廠裏做起了清潔工。
林菁書牢記老王頭的故事，雖然學會了千術，卻對賭博這種事敬謝不敏，就連牌都很少打。
隻有懂得千術厲害之處的人才知道，沾上賭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今天過著奢靡浮華的生活，明天就可能露宿街頭。
隻要沾上賭，要麽傾家**產，要麽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