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恨

他雙腿交疊,撐著車窗看著她。

微垂著眸子,俊臉冷漠,仿佛淡漠地俯視著蒼生的神明。

看到他的瞬間,莫晚晚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裏。

與此同時,窗外,小林已經停好車過來,沒看到人,便到處張望著,叫著她的名字。

行駛的車輛很快把小林的呼喊聲拋諸腦後。

莫晚晚瞪大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霍蒼,小臉早已經失去血色,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還身在噩夢之中沒有醒來。

否則的話,霍蒼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窗外秋陽高照,莫晚晚卻如墜冰窖。

這一刻,她隻能聽見自己陡然急促的呼吸聲,以及狂跳不安的心跳聲。

霍蒼也不說話,就這麽盯著她。

視線將她從頭到腳的打量,如此反複幾次之後,他才開口:“莫晚晚。”

莫晚晚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放,仿佛帶著咬牙切齒的恨,一字一字,充滿著嗜血的味道。

莫晚晚隻覺得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掐住,發不出半個音節。

“出獄了不回家,躲在這裏做什麽呢?”男人薄唇掀起,說話的語氣堪稱溫柔。

莫晚晚茫然地看著他,不很理解他的話。

回家?

回哪個家?

回那個她曾經視作港灣的霍家嗎?

那是他的家,是薑歡的家,是很多人的家……卻獨獨不是她的家。

她的沉默令霍蒼不快,他微微蹙起眉頭,那是他發怒的前兆:“怎麽,啞巴了?還是你以為,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了?”

莫晚晚想說一句‘你認錯人了’,卻怎麽也張不開口。

監獄裏被人穿小鞋受折磨的時候,她無數次叫著他的名字,可是換來的隻有那些人更加可怕的折磨。

她掏心掏肺地愛了他十年,最後他讓人告訴她,她不配。

不配愛他,不配叫他的名字,甚至不配想起他。

她認命了,也聽話了,不再想他,也不再提及任何有關他的事、說任何關於他的話,怎麽到頭來,他現在卻又來招惹她?

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她呢?

沉默蔓延的時候,車廂裏的溫度似乎也降至冰點!

片刻後,霍蒼似乎笑了笑,那一笑太過短暫,稍縱即逝:“看來你不打算跟我說話。”

他放下支在窗戶上的胳膊,朝她伸出手。

那一舉一動在莫晚晚眼裏仿佛變成了慢動作,幾乎剝奪了她周身的空氣,令她感到無比窒息。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觸摸到她的臉的時候,莫晚晚驚得渾身一震。

這一下就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她渾身一震,轉身就要打開車門!

車門竟然沒鎖,她推開後沒有絲毫遲疑便想跳下去,下一刻,一隻修長的手從她身側伸過來,輕而易舉地把車門重新關上!

她還沒反應過來,纖腰已經被男人捏在手裏。

“停車!”

他一聲令下,司機趕緊把車停在路邊。

霍蒼冷冷道:“全都給我滾!”

司機和前麵的保鏢馬不停蹄地下了車,滾得遠遠的。

車裏,霍蒼陰沉沉地看著莫晚晚,嘴角掛著幾分譏誚:“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要試圖從我麵前逃跑?”

莫晚晚根本不敢看他的臉,聽見這話,她下意識攥緊拳頭。

下一刻,她的下巴一緊,她幾乎被男人捏著脖子直接拎起來抵在了車門上!

“說話!”

砰的一聲,後背撞上車門的疼痛令她下意識張開嘴,可是在看見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時,連疼痛都堵在了嗓子眼裏。

她甚至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力氣,趕緊閉上眼,仿佛隻要看不見他的臉,她就能繼續逃避下去。

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漠視,徹底激怒了男人!

“昨天看見我就跑,今天跟我裝啞巴,很好。”霍蒼冷笑,“既然你不打算說話,那就別說話了。”

他欺身而來,莫晚晚瑟瑟發抖,極致的恐懼讓她不敢睜開眼,生怕看見男人充滿恨意的雙眼。

可即便如此,身體早就習慣了他的觸碰,那雙溫暖的大手並不算溫柔的動作,片刻間便令她癱軟在他懷裏。

見此情形,男人諷刺地笑出聲。

他雖然沒說什麽,但那一聲笑令莫晚晚難堪之極,她死死揪住他的衣服,在心裏無比痛恨自己這樣順從他的習慣。

下一秒,她悶哼一聲,猛地瞪大眼,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渾身緊繃,身上的男人也悶哼一聲,捏著她的後頸,安撫般摩挲著,卻也充滿了危險的意味。

仿佛隻要他稍稍用力,便能輕而易舉的掐斷她纖細的脖子。

太久沒有經曆過情事的身體因為疼痛和恐懼劇烈的顫抖著,她死死咬住唇,很快沒有血色的唇瓣便見了血。

她對此仿佛一無所知,驚慌失措地試圖裝作不在意,這樣的反應卻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你在怕什麽,嗯?”霍蒼眼底已經是一片濃鬱的血色,他瞥了一眼窗外不遠處還在尋人的小林,動作愈發粗暴。

莫晚晚死死咬著唇,男人的手所過之處,伴隨著他一句又一句的冷嘲熱諷,都像是紮在皮膚上的刀子,對她來說沒有絲毫曖昧旖旎,隻有無盡的恐懼。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灰頭土臉,毫無趣味。”

“你就是仗著這副樣子去勾引男人的是麽?”

“出獄就躲起來,是不是懷了別人的野種沒臉見我?”

“外麵那個男人是誰?”

“你新找的姘頭麽?”

“莫晚晚,你真是該死!”

莫晚晚不說話,不想說話,也說不出話。

說什麽呢?

在他心裏,除了薑歡,沒有誰是幹淨的。

當初她被人陷害的時候,他甚至連聽她一句解釋都沒有,就認定她背著他私會別的野男人。

她在他這裏,從來都是不被信任的。

對他來說,她就是該死。

早在他認定她把薑歡推下樓的那一刻,他就恨不得殺了她了。

可他卻非要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他說,這樣就能讓她長記性,不要去碰不該碰的人。

他愛慘了薑歡,卻也恨透了她。

事到如今,他依舊恨她入骨,見不得她過上平靜的日子,哪怕惡心他自己,也要追上來用這樣的方式折磨羞辱她。

早知如此,當初年少的她就不該偷偷鑽進那個小黑屋,去招惹那個陰鬱的小少年……

霍蒼見她閉著眼睛,牙齒咬破了嘴唇也不肯和他說話,不肯看他一眼,眸子裏被激出幾分血氣。

吐出的話一句比一句刻薄:“才出獄三個月,就生了別的男人的野種,看來你在監獄裏的時候也不安分。”

“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勾引外麵那個男人的?是仗著你現在這副下賤模樣麽?”

‘下賤’二字,徹底擊潰莫晚晚!

她狠狠搖頭,原本毫無血色的唇被鮮血染紅,變的妖冶勾人。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她沒有去勾引別人!

她不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