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吉人自有天相
徐嬌娥再怎麽說也是曾經將軍府受寵的三姨娘，張婆子一個傭人老婦，竟敢對她大呼小喝，徐嬌娥當場甩了個嘴巴子過去，目光淩厲。
“賤婢，有什麽資格衝我呼喝？！她被野豬吃了那是活該！有本事你去救啊！”
旁邊的官差極度不耐煩，一鞭子抽在地上：“嚷什麽嚷，你們這群婦人就是事多，都給老子閉嘴！”
他們本就對野豬一事慌得很，婦人吵起來嚷嚷著頭疼。
徐嬌娥被這麽一喝，啥話也不敢說了，但那殺人的目光似乎要把張婆子給淩遲。
張婆也被氣到不輕，看到趙小娘白眼一翻，似是要暈過去，趕緊上前扶住她。
“夫人，夫人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徐嬌娥哼笑道：“賤人就是矯情！”
話音一落，人群裏突然傳來小寶驚訝的喊聲：“小娘？！”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往洞口看去。
隻見許柔兒渾身是血的站在那裏，看得駭人無比，坐在洞口的那群人嚇得慌忙逃竄，就連官差也嚇白了臉，一時間分不清眼前的許柔兒是人是鬼。
許柔兒活動了下肩膀，懷揣著一兜的雞蛋走到眾人麵前。
當他們看到她懷裏的雞蛋時，雙眼放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她沒被野豬吃掉，竟然還帶來了這麽多的雞蛋？這是為何！
未等眾人開口，許柔兒率先將一半的雞蛋放到了領頭官差的麵前，笑意盈盈地說道。
“官爺，這是我方才在林子裏撿到的野雞蛋，你們一路上看管咱們也辛苦了，這些你們拿去，讓各位官爺也補一補身子。”
官差顯然沒想到她會主動上繳，臉色緩和，笑嗬嗬地接過來。
“你這寡婦運氣還真好啊，這麽多野雞蛋得掏多少窩啊？”
許柔兒笑了笑：“是啊，方才那野豬追著我上山，情急之下我爬到樹上才逃過一劫。
等那野豬走後，我就發現了這麽多的野雞蛋！這剩下的一半，我再分一點給予我阿娘親近的人，留下幾個給我女兒和阿娘補身子了。”
許柔兒轉身便給眾人分起雞蛋，除了三房和大房的部分人，幾乎人手都有一個雞蛋。
官差也樂得自在，大家都有的吃，不必壓榨，走路也快些。
要是剛出城就死了不少人，他們也不好交差。
拿到雞蛋的人對許柔兒那是感激不盡。
“許娘子真是太好了，你能活著回來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偏偏葉懷青他們連根雞毛都沒有。
她怨恨地盯著那些雞蛋，一臉懷疑地拉著徐嬌娥去一旁憤憤開口。
“這賤人怎麽從野豬口裏逃脫的？！居然還撿了這麽多的雞蛋，真是見鬼了！這麽大的好事我怎麽沒遇到！”
徐嬌娥也覺得這事蹊蹺，他們這麽多人，別說野雞蛋了，連野雞毛都沒看到，她一撿就是四十來個，太不合常理。
兩人正盤算著，許柔兒帶著笑容走到官差麵前開口。
“官爺，您看我阿娘身子骨弱，腳上那鐐銬太沉了，沒準走不了幾日雙腳就要廢，合著我想與你們商量商量，能不能解開我阿娘的腳銬？
以後我如果還能撿到野雞蛋之類的，我一定第一個孝敬你們，感激你們的好。”
兩官差交換了一個眼神，思慮之際，許柔兒又補充說。
“我阿娘就算解開了鐐銬也不會起逃跑的心思，她這身子骨，逃離隊伍就是送死，所以官爺你們大可放心！”
領頭官差吃著香噴噴的雞蛋，走過來後大手一揮，扔下一把鑰匙：“去解開吧。”
許柔兒一看，喜笑顏開地連忙道謝。
哪知剛回頭，葉懷青便氣急敗壞地擋住她的路，對官差說道。
“官爺！你們怎能答應她這麽無理的條件？咱們都是流放犯人，鐐銬誰也不能取下，她要是取下叫別人如何平衡？我娘身子也不好，你們倒是也給我娘取下啊？”
領頭官差早就看葉懷青不滿，要不是顧忌她的身份，想到去了河西府後還有上頭要交差，不然他早讓這女人暴屍荒野了。
於是他一鞭子抽下去，葉懷青的衣裳瞬間抽開，嚇得她臉色大變地遠遠躲起來。
“賤婦，怎麽哪裏都有你？解不解鐐銬還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今兒一天都不給你飯吃！滾！”
葉懷青委屈不已，還想為自己說話，但被徐嬌娥一把攔下。
許柔兒微挑眉頭，衝葉懷青笑了笑。
轉身走入洞內時，趙小娘已經歇下了。
她身上穿著許柔兒給她縫製的羽絨衣裳，這幾日過得也不算苦。
今晚柴火燒得旺，所有人都在這難得的溫暖裏沉沉睡去。
許柔兒翻個身，看到二寶縮在角落裏像是沒睡的樣子，於是她輕手輕腳地湊了過去。
大寶小寶紛紛看向她，此時大寶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麽抗拒她了，雖然還是不怎麽開口，不過在許柔兒看來這可是個好開端。
小寶則握著雞蛋，趁她過來後，鼓起勇氣將剝了殼的雞蛋遞到許柔兒麵前，輕聲說。
“小娘，你撿的野雞蛋你都沒吃，這個給你吃吧。”
她慷慨又大方，就像之前給她果子一樣。
許柔兒真想不通，這兩孩子如此單純無害，原主當初是怎麽狠下心將怨氣撒到孩子身上的。
她揉了揉小寶的腦袋：“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吃了好幾個了！所以一點都不餓，你自己吃。”
小寶很驚訝地睜大眼睛，悄悄地說了一句：“小娘真聰明。”
說完便狼吞虎咽地一把將雞蛋塞到嘴巴裏，一點也不覺得噎口。
垂眸之際，許柔兒忽然看到了他們被磨破的鞋子，兩個腳趾頭凍得通紅，從鞋子裏伸了出來。她眉頭一動，讓他們把鞋子脫下。
“娘給你們縫縫。”
小寶環顧四周，偷偷湊近許柔兒身邊小聲說道：“小娘，你又沒有針線，怎麽縫？”
許柔兒瞄了一眼他們的小被子，示意道：“誰說我沒帶了？”
小寶恍然大悟，趕緊脫下鞋子給她。
大寶卻有些別扭，懷疑地盯著許柔兒猶豫不下。
她的警惕許柔兒能理解，於是幹脆上手主動幫她脫了鞋子，大寶正要出聲，許柔兒噓的一聲堵住她嘴巴。
“我帶針線的事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這下大寶也閉上嘴了。